穗童见几位大人都愣在原地,心下更是着急,高声喊道:“大人!”
长孙琪第一个反映过来,他朝着郑敏杰的卧房冲了过去。李幕博也害怕事情越闹越大,连忙跟了过去。
苏离弦走到穗童身边说道:“快去将守住粮仓的几位军爷叫来,情况紧急,要快!”
穗童点了点头,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向粮仓的方向。
忽然听到郑敏杰房间里什么东西摔碎了,苏离弦知道事情不妙,恐怕那莽夫会对郑敏杰不利。
他跑到郑敏杰的门口,恰好看到那柄大刀险险划过郑敏杰的后脑,倘若再低上少许,那郑敏杰的脑袋此刻就会被那莽夫削下来了!
苏离弦的心悬在嗓子里,长孙琪也差点被这莽夫伤到,只见李幕博高声喝道:“田清!莫要放肆!放下刀子!”
那名唤田清的莽夫一刀斩落,竟是将一旁木桌劈成两半!
“李大人,你不必多说,我今日一定要将这个狗官宰了!”田清高喝一声,满脸羞愤。
郑敏杰吓得脸色发白,可还是逞强说道:“大胆刁民,竟敢行刺朝廷命官!看我不抄你九族!”
“狗官,看我先削了你的脑袋,谁还来找我问罪!”田清一刀劈下,郑敏杰嘴上功夫不错,逃命的本事却更强。他脚下一偏,险险躲开了田清的大刀。
田清再想一刀砍过去,只见门外冲进来几个士兵,一把将田清按倒在桌面上。
郑敏杰松了口气,一改刚才吓得腿软的样子,上前指着田清说道:“大胆刁民,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谁知田清猛地一下挣开士兵的手,一把抓向郑敏杰,多亏了一旁士兵及时将田清拉开,他这才能保住自己的手。
郑敏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地面的胳膊都如筛糠般颤抖。
“狗官!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田清不住挣扎怒吼,与苏离弦长孙琪二人一通押送医粮的禁卫军统领一掌将田清打晕,这才让屋子安静下来。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苏离弦连忙走进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形。老太守显然是被田清推倒在椅子上,长孙琪的手上被田清用刀子划出了一个口子。只有那个被吓得腿软,本应该死在这里的郑敏杰毫发无伤。
郑敏杰哆哆嗦嗦的用脚踹了踹田清,确定田清已经被统领打晕,这才忍不住狠狠踹了田清两脚泄愤。嘴里还一边骂道:“刁民!刁民!”
“郑大人!”李幕博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郑敏杰起的脸色发青,“你们可都看见了,这个刁民想要杀了我!这样的人如果还能轻易放过的话,来日必成祸端!”
苏离弦解下腕上方巾按在长孙琪伤口上为他止血,长孙琪皱着眉头看着苏离弦,竟是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穗童见田清被几位军爷捉住,连忙冲进屋子,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说道:“大人,田清是因为心急,想要救他弟弟才出此下策,大人,千万不要斩了田清。小的在这里求你们了!”
“弟弟?”郑敏杰眯起眼睛,“好啊,原来是那个刁民的哥哥!弟弟偷粮食,哥哥就杀人越货,果然蛇鼠一窝!”
李幕博忍无可忍,高声喝道:“郑大人,你不要这么偏激!”
郑敏杰冷眼一眯,沉声问道:“李大人,今天的事情可是你们亲眼所见。此人不但想要杀我,还伤了长孙大人,我且将他收监,这不足为过吧?!”
李幕博龇目欲裂,可郑敏杰一脸愤然,高喝一声:“给我押下去!”
统领看了看苏离弦和长孙琪二人,见长孙琪手上血流不止,也就应了郑敏杰的要求,将已经被打晕的田清带了下去。
李幕博本来是想要跟上去,可郑敏杰一步上前挡住李老太守的去路,说道:“李大人请留步,他是你供西地界的人,李大人为了避嫌,这一趟也不要去了吧?你若执意如此,下官可要认为李大人是包庇人犯,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说罢,郑敏杰拂袖而走,留下李幕博一人长吁短叹,连声说道:“作孽啊作孽啊!”
长孙琪似乎有些晕血,苏离弦让他坐了下来,为他倒了一杯水。这公子哥儿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儿罪?恐怕他来这一趟供西,以前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见识过一次了。该吃的苦,也吃的够了。
苏离弦见李幕博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对他说道:“老太守,你不要这样。兴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老太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个田清!这个蠢驴!他怎么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刺朝廷命官?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苏离弦有些哭笑不得,听老太守这话,似乎要杀这个朝廷命官,不要明目张胆的便最好了。
“李大人,现在郑大人还在气头上,我们有话好说。”苏离弦好言安慰道。
李幕博在屋子里转了两三圈,还是觉得心乱如麻,这便一步跨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李大人!李大人!”苏离弦想要拦住他,可谁知这老太守越走越快,他已经赶不上了。
回到屋子里,长孙琪疼得眉头紧皱,嘴唇刷白。
苏离弦重重的叹了口气,吩咐道:“穗童,快去请大夫过来。”
穗童像是傻了一样,刚刚清醒过来,“哦”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长孙琪瞧着苏离弦,竟然摇头苦笑:“苏大人,你说少琪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长孙大人风骨,苏某算是重新见识了。”苏离弦此言发自肺腑,往日他还忌惮着长孙琪脱不了一幅世家公子的样子,多少会有些瞧不起他。
长孙琪皱了皱眉头,说道:“苏大人,我看这次郑大人更加不可能善罢甘休了。我们还是尽快想好对策,省的郑大人一怒之下杀了田家两兄弟。到时候天怒人怨,百姓不服,恐怕多生事端。”
苏离弦没有想到长孙琪有这等远见,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果然这一趟供西不是白来的,这公子哥倒也长了不少见识。不再是翰林院中成天想着品茗听曲子的少爷了。
苏离弦说道:“田家兄弟是必然不能死的,不然供西一代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波澜。我们想想如何为这两兄弟开罪,也就是了。”
长孙琪困难的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颈项滑落。
等大夫来的时候,长孙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这手上的血迹比起当日初到供西的泥巴,可是让他更加不忍注目。
长孙琪因为这伤休息了三天,可这郑敏杰郑大人却为了审讯人犯三天没有合过眼睛。李幕博李老太守急着为田家两兄弟开罪,可他本来就与郑敏杰不合,这次更加没法子为这两兄弟开脱。
田家两兄弟被关在柴房里,田家老大被人五花大绑,已经被人拷打的体无完肤,脚上还加了铁链。
苏离弦为他们二人送饭,看到这个阵仗,怎么也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这田家两兄弟只是普通人家,就算他们是两个武林高手,像是这般拷打也定然受不了。
田家老二看到苏离弦走近柴房,啐了一声,骂道:“呸!狗官!要杀要刮,尽管过来吧!老子不怕你!”
苏离弦不禁暗暗摇头,这田家的兄弟似乎都有些沉不住气。
田家老大厉声喝道:“老二!不得无理!”
“哥?!”田家老二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在看另一个人一般。
田清猛烈的咳嗽两声,田家老二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舒缓。只听田家老大边咳嗽边说:“老二,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公子离弦呵,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哥跟你说,哥哥这次在北疆打仗,这位苏大人便是我们的军师了。要不是有了苏大人,恐怕北疆就已经失守了,哥也就回不来了。”
田家老二听到了自家哥哥这么说,只是抬眼看了看苏离弦,似是羞愧难当,低下了头,默不做声。
田清抬头看向苏离弦,感激说道:“苏大人恐怕不认识小的,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兵,没什么名头,自然不会和苏大人熟悉。”
苏离弦见田清此刻颇为冷静,于是开口与他套了些家常:“田清,你为何会突然回了供西?李彻李将军可好?”
田清点了点头说道:“李将军很好,弟兄们也好。只是将军听说我家乡逢灾,准我回来看望老母亲。倘若不是这样,我弟弟横死我都不会知晓!”
苏离弦心中一沉,说道:“田家老二,你叫什么?”
“田丰。”他老实答道。
苏离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田丰,我问你,你可还记得当日偷粮的情状?”
“这”田丰戒备的看着苏离弦,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这个哥哥嘴里的好人,也会是来套他的话,想要治他死罪的昏官?
苏离弦知道田丰心中肯定多有疑惑,于是开口安抚他说:“田丰,你放心,我是定然不会害你的。你只需要将当天所见所闻一一陈述,我才有办法帮你洗脱罪名。”
田清见弟弟吞吞吐吐,不禁气急说道:“老二,你倒是说啊!”
田丰左右看了看,说道:“当天我寻到守兵换岗的时候摸到了粮仓,用树枝挖了挖粮仓外面的土。挖了两寸来厚,才见到有粮食从那小洞里流出来。我接了一捧粮食准备回去给你娘煮饭吃,可却被人发现了。”
苏离弦心中纳闷,存粮的粮仓外围竟然会有两寸?
田丰又说:“当日我被人绑了起来,郑大人便问我到底偷了多少粮食,挖了多少个粮仓。小人说自己只挖了那一个粮仓,只偷了这一捧粮食。可郑大人不信,还找人打了小人,逼我说。那天我被人打晕了,醒来以后就在这柴房里了。”
田丰说完,田清也是一脸愤慨。田家两兄弟忍不住开始咒骂郑敏杰,可唯有苏离弦一人发现事情蹊跷。
这郑大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