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悠从蔡京书房取来的书有二十本多本,其中有一大半细看之后,压根就是不沾边或不起作用的。最后经过择选,剩下的仅有四本稍稍可用。其中关于兽医的四本,制糖的一本。兽医相关的分别是唐代李石编著的《司牧安骥集》,人畜通用的药学专著《神农本草经》,晋代葛洪所著《肘后备急方》里有兽医方,北魏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里的畜牧兽医专卷;而制糖的则是《齐民要术》农副产品卷里有制糖之术。
书远远不够,蔡悠又托童贯帮忙寻找相关书籍,同时请童贯帮忙找几个技术过硬的兽医过来,特别是治疗过猪的兽医,同时还请童贯帮忙在杭州本地找一家最好的制糖作坊,等找好后他要过去参观。
有个干爹就是好,特别是有权的干爹,比亲爹都好使。童贯随便发一句话,整个杭州都动起来了。杭州城里最近都传说童大人不收字画改搜集书了,另外还搜集兽医,原本以为兽医是调集给军马治病的,没想到还要治疗过猪。为了贴童大人的冷屁股,杭州官府铆足了劲找书找人,不限于杭州,甚至周边附近的城乡都动了起来。
跟童贯说之后第二天起,书和人便源源不断的进入蔡府向蔡悠集中,蔡悠课都顾不得上了,请了假回院子专门处理。书都留下,人则登记,蔡悠弄了一张表,让蔡秀才一个个登记在册,登记完后便集中大家在一起,出了一道题:如果让你给仔猪进行骟割处理,能不能做到骟割后仔猪安然无恙?如何做?问题不用马上回答,想好了答案再来回话就行。允许互相讨论,允许求助别人,允许查找资料——书都已备好,就放在院子里呢,甚至允许回去做试验。从今天开始,以一个月为期限,第一个呈上答案且经过实际检测有效则重奖——奖励现银一千两,第二个五百两,第三个三百两,其余的奖一百两,允许众人组团答题,共得奖金,奖金找童大人领取,想不出答案或者经过验证是错误答案的将罚每人一百两。童叟无欺,赏罚分明。蔡悠甚至还给每人都立了字据。
这一顿骚操作惊呆了众人,简直闻所未闻。就连蔡京听了蔡秀才的汇报之后都目瞪口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挥手让蔡秀才告退。
童贯当天晚上就来找蔡悠了,他倒不是心疼钱,钱自然有杭州官员帮他出,他不用掏一文钱。他只是奇怪蔡悠费这么大劲干什么。蔡悠则笑吟吟的对他说:“干爹,我之所以大张旗鼓以你的名义行此事,是想送你一份大功劳。”童贯更加不解。蔡悠也不多说,只说:“干爹莫急,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对你有好处没坏处。”童贯见他这么说,也只好作罢,反正最后就算有损失也有官员买单,不花他一分钱,而成了的话据说还是大功劳,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事,等着就是了。
笑吟吟的送走童贯,蔡悠却一点都不担心。开玩笑!这可是面向整个社会的开卷考试,重奖和重罚之下,还有官员的暗中推动之下,连小小一个给猪仔骟割的小手术都拿不下来,那中华民族的科技也不用发展了。用后世的话来说,高手在民间,他现在所做的只是用特权把民间的力量凝合起来进行短时间的小小技术突破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类似的手段不稀奇,他日后也还会用,站到更高的平台之后会更大规模的用。现在除了他,还没有人看清楚这一小小的突破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日后自然会有更多人明白的。
关于猪肉的方子已经开出去,早晚会见成效。但蔗糖他不准备这么做,那玩意他可是想作为财源之一来经营的,工艺必须要保密。于是当童贯派人来传话说制糖的作坊已经找好时,他便带着蔡秀才、蔡九和娟儿一起到了作坊参观。
作坊的主人叫唐糖,很应景的一个名字。一早就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参观,早早的就等候在作坊门口。见从马车上下来领头的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时,不由得一怔,但作为商人,跟各种人打交道多了,马上便恢复平静,恭敬施礼问候。蔡悠也不拿架子,也礼貌问好。然后稍事休息,便进入作坊参观。
蔡悠先在唐糖的介绍下走马观花大致了解了一遍工艺流程,然后又从头开始开始参观,这一遍就仔细了,每个点他都要停留下来仔细的问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有的问题异想天开不着四六,有的问题则贻笑大方完全外行,但还有些问题唐糖听了也不免一怔,然后若有所思,之后再谨慎作答。第一遍花了小半个时辰不到,而这第二遍走下来,足足花了两个办半时辰,唐糖嘴巴都讲干了,同时脑细胞也榨干了,只觉得这小大人物满脑子奇思妙想,偏偏有些还发人深省。
终于参观完之后,唐糖便设宴款待蔡悠一行。蔡悠也不客气,率众人欣然赴席。汤足饭饱肚(蔡悠不喝酒,其他人也没好多喝,意思意思罢了)之后,蔡悠对唐糖说:“我想生产这么一种糖,你看能不能做到?”然后就提出了白糖的构想,给他详细描述了白糖的特性。唐糖先是愕然,然后沉思,良久道:“目前做不到,但经过研究之后有可能做到,但没有把握。”
蔡悠对他这个回答很是满意,这的确是现实,现在只是一个方向,但真正要实现还有很多的难关要攻克,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他也只能在关键的地方利用前世的知识出谋划策。蔡悠接下来又提出,他用现银购买唐糖这个作坊一半的份额,然后共同开发白糖,唐糖负责日常开发和提供开发思路,碰到技术难点时与他沟通,他来想办法共同解决。
唐糖大吃一惊,心想原来这孩子是想要占他的作坊。蔡悠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想强占你的作坊,对我来说没有必要,选择你合作只是就近,方便沟通。你要是不愿意合作的话我大可以找其它的作坊合作。相信我,和我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此时童贯的手下在一旁指着唐糖大声道:“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童贯大人的干儿子!童贯大人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的。童大人那是替皇上亲自办差的贵人,还怕郎君贪了你这小作坊不成?”
唐糖大惊,他作为商人,官府是必然要打交道的,早就听说杭州新来了位替皇上办差的大官,连知府老爷对其都极为恭敬奉承,眼前这位爷居然是童大人的干儿子,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靠山啊。当下忙不迭同意。
蔡悠暗自无语,心说还是特权阶级好使,随便一个名头就把事情搞定了。
于是协议初步达成,蔡悠留蔡秀才和童贯的手下和唐糖商量细节和签约,便和蔡九娟儿一起回蔡府了。走之前蔡悠特意交代蔡秀才不准刻意压低收购价格,尽力做到公正。钱当然是童贯出,蔡悠只占名头,反正亏不着童贯就是了,不但不亏,将来好处大大的有。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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