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一个朋友,平时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向来都是随口就来。
他叫林嘉木,他这个人说话没脑子到什么地步呢?
有人喝多了经常会说自己委屈的事情,比如父母离开,朋友离散,感情分离还有喜欢的人追不上的这些事情,也会偶尔有人跟我讲。
有一次我们聚会出去喝酒,我有一个同学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回来后却发现他变的很矮,也许是我长得高了一些也许他压根没怎么长。
之前这小子比我高出半头左右,可我什么也没什么说,只是拉着他喝酒蹦哒,等喝多了后林嘉木摇晃着身子来了一句:“矮子也是哥们,咱哥俩干一个。”
同学一愣表情立马变的很不好看,我赶紧拽了拽他,孟海没看出来我是什么意思,眯着眼盯着我很着急的样子,然后他做的事更让我瘫在椅子上。
“对对,就你...”后来我那个同学黑着脸站起来跟他碰了杯,很不爽的喝了下去,等林嘉木喝的开心了接着说:
“哥们我很体谅你,你没看到我很正常....”
一直到聚会结束,我跟老同学替孟海道了歉,他微笑着说没事,后来再也没有怎么联系过。
我有很多次跟他说办事动点脑子,但无论我怎么劝他还是那副老样子,我只能无奈的叹气,为他这个人生担忧。
2.
无论是谁,哪怕是自己的另一半他也是如此,这让我非常佩服他的性格,总是那么有个性。
后来在某一天我们去网吧,刚开机我们打算畅快的玩一把时,他对象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发烧了,我们劝他回去照顾。
他“哎”了一声,回了过去:“多少度?”
不到一分钟,他对象回过来了。
“三十八度五。”
我们又劝他回去,我们满脸着急他满脸惊讶,不顾我们的劝告又回了过去:
“第三个抽屉上有针,你试试可以用吗...”
有时候我每天睡不着觉会琢磨事情,一是为什么我的零用钱这么少,二是现在的房价为什么这么高,三是林嘉木的对象是怎么忍住不跟他分手的。
后来有一天,我失眠的三个问题解决了一个,林嘉木意外的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分手了,我听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觉得是个人都会给他分手。
但是我还是很严肃的安慰他,陪他出去透风。
3.
林嘉木的对象名字叫悠悠,两个人在一起很长时间,父母也都见过了,林嘉木非常喜欢悠悠,只是表达能力不强,他父母更是对悠悠有很大的好感,甚至要挟他说如果不娶悠悠进家,之后他的婚姻二老都不会有祝福。
而悠悠有一个工作,是心里咨询师,专门开解心里问题,尤其那个人是在想什么,她最拿手了。
不会说话的林嘉木配上专门看心里的悠悠,两个人在我们心里算是绝配!
其实有些爱不是靠言语表达或者放肆关怀,也许只是凛冬以至也会给她一片草长莺飞,像是他很生气的对着电话对面的悠悠讲,我对你的好永远不会用三两句来形容。
也许往往人群中总会有一个把故事藏在眼睛里的人,林嘉木问我是不是那些人都活的很累,我摇了摇头:“他们最后都不见了,也许早就伤透了心变成了空气,也许已经找到能包容他们的归宿了。”
过了那么几天,他去了别的地方从没有联系过,我后来听别人说,林嘉木去的地方是西藏,犹记那时,一个男人落荒而逃。
他再也不敢盯着任何一个女孩的眼睛去看,他选择了他的流浪。
我总会在晚上听一些歌,也许那首歌很旧并没有人再去打开,但是我从未想换掉它,因为有很多歌仔细听起来便是一个天下无双的故事。
二零零五年有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林嘉木回国。
比起之前稚嫩的眼神现在却变的格外沧桑,他回来的那一天,我们欢呼他凯旋归来,虽然他的脾气还是没变,不过在话语上他已经学会思考一下才会说。
但悠悠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她对林嘉木失望的很彻底,她也想要在林嘉木的生命里消失的很彻底,他也去找过她,却走遍了整个世界,都没有再找到。
等过了这段时间,林嘉木的老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最近生活怎么样,他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只是说工作还算顺利,跟悠悠的感情还算美满。
我们问过他为什么跟悠悠分手,他总是藏在心里什么话也不说,后来我失眠的原因有增长回第三个了,直到最后很多人逼问他,把他惹急了。
“我之前有一个咖啡厅,到后来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吧?”说完,一杯酒下肚。
晚上大家都喝多了,我扶着他上了车,用他的手机给悠悠打了过去发现是无人接听,我摇了摇头打算挂掉,林嘉木可能没听到,一把抢过手机就说:“悠悠,老子想你了!我对不起你!”
直到出现了女声英文的时候,我觉得这小子会很失望的挂掉电话或者重新打过去,没想到这二货冷了愣神,说:
“你什么时候会英语了...悠悠?”
4.
过了几个礼拜,我们在度相聚时,他还是要了几瓶酒打算开喝,对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一字不提。
后来一个不到一秒的电话让他一下站了起来,连手机都没有拿就冲出门外。
我们结了帐跟了过去,却发现早已经没有他的身影,我仔细看了看通话记录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故人,但这个电话林嘉木却打了上百次。
这个人就是悠悠。
过了一会,电话回了过来,我吓得嘴里的水吐在我对面的朋友满脸,他满身像是落汤鸡一样,我摆了一个道歉的表情赶紧接了电话。
“喂,悠悠吗?林嘉木出去了,应该是找你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对面没有动静,突然一阵喊叫让我第二口的水又吐到那哥们身上了..
她一直在哭什么话也没有说,我不敢再喝水了,我怀疑再来一次我的脑袋可能要和他的拳头产生一次亲密的接触了。
“喂,是一越吗?是你吗?”
对面显出着急的语气,还有一些哭腔。
“对,是我。”
“快来西华大街的医院,林嘉木出事了,求求你...”
西华大街离我们有四公里左右,我放下手机就带着所有人往西华大街跑,那一天晚上,我们像发了疯一样在大街上跑,不顾所有人的眼光。
等到了医院我们走遍了整栋楼,没有他们两个的踪影,后来又返回到收费台时,才发现自己走错楼了,我们又奔跑到对面,才看到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林嘉木,和哭的浑身颤抖的悠悠。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悠悠被流氓跟踪打算要占她便宜,悠悠很害怕的随意拨了一个电话,正好那个人是林嘉木,悠悠只是说了一句西华就挂掉了。
等到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的时候,流氓们才捂住了她的嘴,想强迫把她拉上车。
等林嘉木疯了一样找到她的时候,所有人已经上了车,只差关上车门,他急红了眼跟他们打了起来,被人用棍子从身后打到他的头,后来所有人都跑了整个街上就剩下没有任何力气的悠悠扛着满身事血的林嘉木。
在那一晚,我们安顿好睡着的悠悠后看着林嘉木突然笑了起来,我们笑话他狼狈的样子给女人看到了,我们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在床上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笑着笑着,所有人都哭了,我哭的最欢,边哭边说:“你这个二货不是说今天你请客吗,靠..还是老子替你掏了...”
最后我帮着悠悠照顾林嘉木,而其他的哥们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等我再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全被拘了起来。
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笑嘻嘻的说:“喝多了,显得没事调戏小丫头来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第二天已经去找到那些人了。
等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车上点了一根烟,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位发呆,我抛开了所有思绪,大脑全部空白,导致我抽烟忘记了打开窗户,烟灰掉落在我的腿上。
过了很久,我再去看望林嘉木的时候,路过了一片绿色的风景,我望着站在树枝上的麻雀,它也望着我,可不到一秒它就惊乱的四处飞,寻找下一个栖息地。
我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妈的老子有那么丑吗?
等我到了病房的时候,还是很和谐,一如当初。
悠悠发烧时,他最后还是跑回去带她去了医院,握着她的手给她讲故事,只不过这次换了位置。
一个月没见的她,也从未打扮过,林嘉木已经醒了,静静的凝望她,什么都不能说。
医生说,这是PVS植质状态,简单来说是植物人。
我什么也没有说,盯着两个人的对话的眼神很久都没有离开。
悠悠握着他的手,笑着说:“蠢货,你还记得你要开咖啡厅给我闹脾气的时候了吗?你说我是个女人不懂行业,可是你想想哪有一个男孩干很久的咖啡厅老板的,后来我把店转让了,你一周都没理我你还记得吗,等晚上去了饭店你都不给我夹菜了,那可是我最爱吃的鱼香肉丝了,后来我回家待了三天,你抱着我说你错了,后来有一次我们去海边你给我披了一件特别大的衣服,哪有人穿着那么大的衣服来海边啊,还有还有...我上次看见一个钻戒,你当晚给我买了回来,后来我才跟你吵架了,我们攒钱是要买房子的,然后你当着我面从窗户扔下去了,你知道那晚你走了我找了一晚上才找回来吗,你气死我了,还有还有....”
我不说话,我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觉得鼻子一酸扭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还好及时不然又要被他笑话一段时间了。
后来,悠悠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钥匙,笑嘻嘻的说:“你的店我又买回来了,傻瓜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吗,我可是跑了好几天才找到老板的,我知道你对这个咖啡厅有感情,我们分手那几天我一直在忙这个,哼不然我还不去呢。”
说完,她哽咽了一下,然后眼睛里装满了泪水,盯着林嘉木一直憋着不敢哭,只能在眼睛里面打转。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管咖啡厅...我用了很多时间去经营它...但是你喜欢啊....你喜欢我就会不顾一切去学的...”
此时窗外的风刮了进来,窗户旁吹来了很多落叶,我看着林嘉木早已红了眼眶,我知道他是有多想抱住悠悠,我知道他是多想多想开口说话。
5.
最后林嘉木出院了,悠悠推着他回到了咖啡厅,两个人订了婚。
当我再去他们那里喝咖啡的时候,我跟悠悠聊天时对着林嘉木一笑,林嘉木一脸平静的样子,阳光照在他身上,我才回想起原来他曾经也是那么阳光。
等我走的时候,我掏出了50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悠悠把钱推了回来,我又放了回去。
“收了吧,我不缺钱。”
“好,谢谢越哥。”
“记得婚礼叫上我。”
“一定的。”
“保重。”
“保重。”
过了两个月我很荣幸的受邀去了婚礼现场,目睹了一个瘦小的女人推着一个穿着一身很整齐的西装的男人,那个男孩总是没有表情,可在那一天他露出了很幸福的微笑。
“越哥,人群中把故事藏在眼里的人是不是都很累?”
“他们最后都不见了,也许早就伤透了心变成了空气,也许已经找到能包容他们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