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一直持续了将近十日,才让整个观城的疫情被控制住,周围的城池也没有疫病的消息再传过来。
沐云瑶和钺王决定启城返回京都,却不料,第二日,一场大雨突然而至,让道路泥泞不堪。
钺王陪着沐云瑶坐在窗边,手边摆放着棋盘,只是两人都没有下棋的心思,而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雨幕。
“四爷,你说大雨什么时候会停?”
“看这模样,今日是停不了了。”
沐云瑶回过头来,耳边带着的细小白玉耳环微微晃动:“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吗?”
钺王站起身来,将手伸出窗外接住不断垂落的雨滴:“我们恐怕等不了多长时间。”
正说着话,瑜王撑着伞快步走过来:“四弟,云瑶,崚王和晋王来了江南,现在已经到了临江城,我现在就要赶过去,你们等雨停后直接出发返回京都吧。”
钺王看向沐云瑶,眼中带着为难之色:“瑶儿……”
沐云瑶微笑着站起身来:“瑜王殿下,四爷方才也在说这件事情,我们会和你一同返回临江城。”这个时候让钺王离开,他怕是心中难安,倒不如一起去瞧瞧,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你们也过去?”
“这场大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临江河堤和沂水河堤都需要人看着,殿下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的。四爷和我可以分担。”
瑜王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沐云瑶,想到她一贯的做事风格,不由得赞赏一句:“我四弟真有福气,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启城吧,我让人单独准备一辆马车,云瑶你就不要骑马了,四弟意下如何?”
“好。”钺王看着沐云瑶,目光中带着暖暖的爱意和欣喜。
沐云瑶和他对视一眼,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很快,马车和行李便都收拾好了,沐云瑶和太医们上了马车,冒雨向着城门口而去。
有听到动静的百姓打开门查看,看到是沐云瑶等人要离开,顿时带上焦急之色:“王爷和郡主要走了!”
这一声呼和,引得更多的人出了家门向这边聚集过来。
沐云瑶掀开车帘,透过雨幕可以看到那些人焦躁的面容。
钺王并未下令停歇,速度丝毫未减,踏着满地的水花快速的出了城门。
司书有些不忍心:“小姐,那些百姓好像是来送行的,我们不停下说两句话吗?”
“我们救助百姓并非为了让他们回报,他们心存的感激也不会因为我们不告别而消失,现在雨水这样大,留下说一会儿话,说不得就要再淋病几个人,得不偿失。”沐云瑶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听着外面急促的雨声,眼中的担忧更浓。
司书恍然:“还是钺王殿下和小姐想的周到。”
崚王和晋王面容冷硬的坐在临江城衙门中,周边的茶盏早已经凉透。
崚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忍不住出声说道:“记得前几年我来临江城巡查过,那个时候正赶上端阳节,临江上龙舟飞驰,围观的百姓摩肩接踵,声势、场面格外的盛大,如今怕是看不到了。”
晋王看了看崚王,冷着面容没有作声。
崚王微微勾起唇角:“三弟,我自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心了,没想到比起你来还是略逊一筹,这临江城已经毁坏成了这般模样,受灾最严重的沂水城,如今怕是更为凄惨吧。”
“大哥若是真的忧心这些,自己亲自去瞧瞧就是了,何必在这里打这些嘴上功夫?”现在不是在京都,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面上的情分,他和崚王争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针锋对麦芒,以前不得不端着没有办法,现在不必做戏,自然是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来。
崚王冷笑一声:“三弟就不担心周围百姓吗?啊,我倒是忘记了,你的母妃乃是宫女出身,如此低贱的身份自然不会有多大的眼界,所以,三弟只会记得争夺眼前的东西,不会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你为了掩盖自己贪污江南盐税,而掘开河堤使得百姓受难,他老人家会怎么做?”
晋王转过头来,对着崚王嘲讽一笑:“大哥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吗?别忘记了,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我身上脏了,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你我相争,只会让瑜王和钺王渔翁得利!这样的场面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老二历来只关注疆场,没有争夺的心思,至于钺王,他被放逐到粤西多年,还有能力争什么?”
“大哥,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样单纯呢?”晋王冷哼一声,“瑜王的母妃齐贵妃在宫中地位超然,卫国侯齐如年深受父皇信任,到现在还掌着兵权,齐如年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耐,尤其是齐峰掌控的户部,可有你我插手的余地?瑜王之前是不争,你能保证他现在不争吗?”
崚王眉心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暗色。
晋王接着说道:“还有钺王,你说好端端的,他从粤西回来做什么?回来就不说了,他杀了孟翰东,得罪了孟家,父皇惩罚过他吗?他带人闯入苏家,杀了我的十名护卫,父皇惩罚过他吗?他和沐云瑶有牵扯,又受到懿德长公主另眼相看,先是小年节施粥出风头,现在又来赈济江南,等到回京之后,他的声势和风头势必再次上升,到时候,你我谁压的住他?他可是父皇的嫡子,虽然皇后当初死的不光彩,但是父皇这么些年来再未立后,所以,他就是唯一的嫡子,有翻身的机会也在情理之中。”
崚王抬起头来,目光显得格外幽深:“呵,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来当枪,出手对付瑜王和钺王?”
晋王面上冷笑退却,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大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兄弟这不是在闲聊吗?”崚王的心思最小,而且一直以长子自傲,他最容不得就是钺王的嫡出身份。
崚王眉心微微动了动,端起茶盏来晃了晃,极为冷淡的看了晋王一眼:“这咸鱼就算是翻了身,也一样变不成龙,三弟不要挑拨离间了,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
晋王隐晦的勾起唇角,不再多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