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晚上,司徒和纯轩都没什么兴致,早早地就回房间了。
雪年不想睡,也不想动,一个人坐在大门边,闷闷地出神。
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
是这样吗?像司徒说的那样,他被陌水音蛊惑了。他真正地喜欢上她了?可是,明明不是说了吗,忆家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爱情,他明明是有了命定的女孩的啊?可是,这样的忆清寒,为了陌水音,对他们发脾气的忆清寒,又算什么?
还是说,那些不过是他为了拒绝找的借口呢?
雪年想不通,也更恨自己。
明明是自己保证的,不会对他再存任何的非分之想,只做一个对他服从的下属,可是为什么,看到他和陌水音在一起,还是会那么的介意,那么的难过呢?
终于,她的心凉成一片。
原来,她是爱上他了吗?
曾经是那么讨厌过他,讨厌他的高高在上,讨厌他的面无表情,讨厌他的冷漠无情,可是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将信任托付于他呢?是什么时候,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就觉得踏实呢?
原来,这就是爱吗?跟对哥哥们不一样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几乎要打瞌睡了,听到了脚步声。忙抬起头,就看见了忆清寒,还有陌水音,确切地说,是陌水音扶着忆清寒。
她忙站来,迎上去,看到的是微醺的忆清寒,可能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陌水音的身上,但虽然是酒醉,神色间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冷凝到极致。
一时间,雪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口谢谢陌水音,但是自己有什么立场?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好像这也不是自己该问的。
于是,她居然只是怔怔地站在当场。
直到陌水音出声提醒,“雪年姐,还不快帮我把他扶进去。”她才如梦初醒,伸出手帮忙。
当三个人跨进大门的那一瞬,忽然听见一声惊叫,然后便看见陌水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了出去,摔倒在地,雪年一惊,刚要察看她的状况,忽觉身体一重,不由自主地一个趔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原来失去了陌水音的那半儿支撑,忆清寒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他整个身子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雪年姐,这是怎么回事?”陌水音不解地看着雪年。
“这个……”雪年想了想,才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个院子布了结界的原因吧!寻常人是很难接近的。”
“可是,姐姐为什么就没事呢?”陌水音更疑惑。
“这个?”雪年也被问住了,是啊,刚才她也明明感受到了强烈的结界,但也没有什么被排斥之感,而且,从第一天进这个院子起,这里设的结界似乎对她还有雪千并没有多大影响,之前一直听说这里设有结界,一般人是无法接近的。也许因为他们都是有功夫护身的人,所以,结界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阻碍。但是,刚才陌水音的反应,也让她有些奇怪,照说,她的能力肯定不会在己之下。但是她又不愿意显露出疑虑,于是,又说:“可能是我天天在这院子出入的缘故,已经习惯了这些结界的存在。”
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是陌水音并没有再多问,又和雪年扯了一会儿,就悻悻地回去了。雪年想要去送她,但被她拒绝了。
刚送走陌水音,雪年收回视线,心念着怎样把忆清寒送回房间,却不想,他自己忽然离开她,站了起来,再看他的神色,一片的冷澈与清明,哪有半点醉态可言?
“你?”雪年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醉了?”
却见他扯扯嘴角,勾出一抹清寒,“让我醉,哪有那些容易?”
“那你,你是装的?”雪年更加疑惑,“为什么?”
“因为有人想让我醉。”
“谁?”雪年脱口,却又忽然明了,“你是说水音?”
清寒不置可否。
“你们?”疑惑更深,雪年试探性地问,“刚才的结界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
“看来你倒是不笨,”清寒不知是褒还是贬地淡淡接口,“是我故意加强了这里的结界。”
“可是,为什么?”
“因为她想进来,”他看了她一眼,神色晦涩了很多,那是她再也看不明白的神色,“而我,不想让她进来。”
“我不明白。”雪年有些头疼。
但是清寒却已经不想多说,转身走在前面,淡淡地丢给她一句话。
“有的事情,不需要明白。”
“唉,忆清寒,你这样很讨厌,怎么话说到一半……”雪年跟上前,不满地扯住他的衣袖。
他被迫停下来,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神色越发得难以捉摸。
雪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合适,于是,赶紧松开手,转身往室内走去,却听见清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是在等我?”
雪年身子一僵,忙转过身来,极力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等你,纯粹是因为站在下属的角度,因为今天惹怒了你,所以,觉得有必须跟你道个歉,然后,就是保证你安全回来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所以,请你不要多想。”
“是吗?”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似乎可以望尽她内心深处,这让雪年觉得不仅恐慌,而且难堪。
“要不然呢?”她也有些着恼,恶恨恨地回视他,似乎是想在气势上打败他,“你认为是怎样?觉得我还是对你有所幻想?”
清寒双眸微眯,嗤笑一声,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反问,“这就是你道歉和作为下属的态度?这样的理直气壮,这样的没大没小?”
“我,”雪年更加气恼,语气也更急了几分,“哼,我还觉得委屈呢?我们哪里错了,为什么跟你道歉?”
“哪里错了?”清寒冷笑,“这倒像是你秋雪年问出的话,我问你,胆敢当众逼着我做选择,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这,”雪年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你的选择啊,你不是很开心地和他们一起出去庆功了吗,这么晚回来,还有美人相送……”
“开心?”清寒忽然截断她的话,一步步逼近她,“你觉得我很开心?”
几乎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雪年终于伸手抓住他,止住他前进的脚步,冷哼一声:“难道不是?”
感受她的碰触,可是,她的手是那样的冷,冰冰凉凉的,正如他心里的温度。他苦笑一声,忽然觉得很疲惫。本能地,他反手将她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这个动作,让雪年一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我怎么了?”清寒慢慢抬起头,看着她,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决绝,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开她,走进客厅,留下的话,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以后,不要等我。”
而她,站在原地的她,因为他给的温暖而变得有些温度的手,重新冷却。
之后的几天,司徒和纯轩见到清寒,都有些怯怯,但是,反观清寒,他似乎忘了之前的事情,只是神情之间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他的话变得更少了,有时候一天也不见说一句话。而他和雪年的关系似乎更疏远了一些,两个人更是不说什么话。
气氛变得很诡异。唯一让司徒高兴的是,她讨厌的陌水音,有几天没有出现了,而看忆清寒的神色,似乎没表现出什么反常。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顺心了不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司徒蓝夏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但是,蓝夏没有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就那么几天,她讨厌的人很快就要和她共处一室了。
那天,蓝夏一行四人刚走出院子,本来说说笑笑,气氛还算好,可是,忽然,陌水音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慌慌张张,一身狼狈的样子,一点先前的气质都没有了。这让他们四人都有些吃惊。
雪年率先开口:“水音,发生什么事了?”
陌水音抓着雪年的衣袖,一脸惊恐地表情:“雪年姐姐,是岚淮度,他想杀我。”
雪年大惊:“怎么会?”
“因为……”陌水音犹豫着不说话,似乎是很难启齿的事情。
“怎么了?”雪年越发焦急,“告诉姐姐,我们会帮你的。”
“因为,”陌水音犹豫片刻,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霍然抬起头,“如果我说了,你们,你们要答应我,要帮我保守秘密,好不好?”
雪年立即点头,又望了一圈其他三人,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立刻豪迈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替他们保证了。”
这立马引起司徒的反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可没答应。”接着换来雪年的白眼,然后是对陌水音的再三保证。
最终,再三犹豫之后,陌水音终于说了。原来,她发现了她的母亲柳烟宁和岚淮度居然真的有不清白的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一行人匆忙追出来,为首的居然就是岚淮度。
见到清寒他们都在,岚淮度明显有些吃惊。
这时,陌水音恨声地开口道:“自己的丑闻被人揭发了,想要杀人灭口吗?”
“怎么?陌水音,”岚淮度残酷一笑,“以为有他们在,你就安全了?”说着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看看吧!”他冷冷地扫过清寒他们,“他们根本不会出手救你。”
“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陌水音冷冷一笑,随即手摸到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直插进岚淮度的心脏,可是,她哪是他的对手,不仅没有插进对方的心脏,反被他一脚踢出了好远。
“就凭你,想伤我?”
说着,继续欺身上前,眼看就要抓住她,却见雪年一步上前,用枪直抵他脑后。
岚淮度头也不回,冷笑一声:“秋雪年,你也要不自量力?”
“岚淮度,我是要提醒你,陌叔叔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伤害了水音,怎么对他交代?”
“笑话?”闻言,岚淮度回身,看着她,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看来,你还是那么幼稚,居然还相信我会有知恩图报之心?”
“你?”雪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