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沿着国道向西行驶,可就要接近平城与秋原交界处,吴科长的电话响了,吴科科接完电话对薛臣说:“薛经理,不好意思。刚才接到招商局郝局长电话,说去往松山别墅山庄那条路上有一座桥下午突然塌了,我们过不去了。这样就得绕道,从小城南一条路绕过去,这样要当误你一点时间。我看你有些累了,可以车内睡一觉,到时我叫你。还有,晚宴会延后的,刚才电话说,还要等市委李书记,他在咱们后边呢,估计咱们要先后到达了。”
“好吧,到了这里,就听你安排了。不过,我还真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吧。”
车继续向前开着,经过小城,又向南开,等到南边的山区,天已经黑了。此时,薛臣迷迷糊糊已经醒了。
“吴科长,到了吗?”
“马上就到了。”
薛臣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的大山、树木,似乎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轿车拐进山中一条树林茂密的小路,这是一条勉强能行车的土路,要是下雨根本就走不了。
在这条林中小路颠簸了十几分钟,车停在一间似乎要倒塌的小石屋前。
“薛经理到了,请下车吧。”
薛臣夹着他的皮包下了车,看到这间石屋,既惊奇又恐惧,站在石屋门前忧虑着。
“吴科长,你这是干什么?”
“薛经理,你不要误会。你先到这个石屋,有个熟人要见你。”
“熟人?”
“是的,你进去就知道了。”
薛臣战战兢兢地走进石屋,他发现屋的北面背着他站一个熟悉的人影。此时,在石屋内的两端各点燃一根蜡烛,屋子内虽有些光亮,但似乎这是两只鬼火,而薛臣身不自主地走进了坟墓内一样。薛臣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那个人慢慢的转过身来,他一见这个的面孔,不觉大声惊叫:“鬼,鬼!”他本想向外跑,但双腿却不听使换,瘫坐在地上。
“薛厂长,我的主管领导大人,我并没有死,你不必害怕。”
“你真的是刘贺山,刘科长。”
“这就多亏我命大了。”
面前的人的确是刘贺山,而且和他失踪前的穿戴一模一样,那长相,那说话声音,那举动,就是刘贺山。薛臣想如果他是真的我现在见到了他,如果他是鬼我也见到了他。他只好跪下向刘贺山哀求说:“刘大哥,我对不起你呀,既然你活着,我什么也不说了。我有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人。”
“薛厂长,你想不到我会活过来吧?可是你把我可害苦了!”刘贺山愤怒了。
“不,刘大哥,我对不起你。”
“我先问你,我那块手表呢?”
“手表?手表在我内弟那里,他戴着呢。”
“可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是一时糊涂,想在青城开个厂子,可没有资金,只好打了你的主意,套去了货款。”
“可我不明白,那天你让我上了那辆车后,后来我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大哥,我有罪,是我想毒死你,给你喝了有毒的饮料。”
“那个坑,是你和你内弟为我挖的吧。”
“别说了,刘大哥,你是命大之人。我有罪,事后我真的有些后悔,不该害与我像亲兄弟一样的大哥。”
“唉,你缺钱也别这样呀,哪管我帮你借借都可以,为什么要这样呢?”
薛臣不语,片刻他问道:“刘大哥,这三年你在哪了?”
“都是你逼的。我怕你知道我没死再加害我,我一直在隐居了,并到那几个厂家了解你的罪恶,还有你在青城的事。”
“那今天平城要开的联谊会?”
“这是我要开的会,我想只有用这种方法你才会与我见面的。”
“我是被鬼追的了。我,我真是个木头人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冲进屋内:“薛大叔,你好狠心呀,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我今天就杀了你!”
薛臣一看,是刘岩。只见刘岩的手持一把尖刀怒气冲冲地向他刺来。被门口的吴科长一把抓住手腕。
“岩儿,不要乱来。你给陈汉雄打个电话吧,他很快就会到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这个石屋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陈汉雄、江涛、白雪。
薛臣被带上了警车。
当夜,陈汉雄、江涛、白雪对薛臣进行了讯问。
“薛臣,交待你的罪行吧?”陈汉雄怒视着薛臣,目光如剑。
薛臣低下头,并不言语。
“薛臣,怎么哑巴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罪,你让我交待什么呀?”
“就从刘贺山失踪的事说起吧。”
“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在石屋中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不,我什么也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呀。”
“那好吧,我给你放段录音,还有那段录像。”
于是,白雪打开桌上的一个机器,里边传出了在石屋中他和刘贺山的声音。
薛臣脸上冒汗了。
“我想,你内弟也会什么都说的。还有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有些情况你看到了,只要证据在,你不说也会定你罪的。你好好想想吧。”
“好吧,我说。反正人也没死。”
于是,薛臣交待了以下的犯罪事实。而刘贺山失踪案真是他一手制造的,并杀死了刘贺山。原来,在三年前,刘贺山发现他挪用货款和贪污货款等现象,并好言劝告过他。他恐一系列贪污货款的罪行暴露,便和其内弟策划了一个谋杀刘贺山的阴谋。那年秋季,他是患了感冒,便向工厂赵厂长告假说肺感染需要住院治疗,于是通过医院的朋友便办了住院手续,每天便住在医院打消炎针。他住院后,赵厂长和刘贺山还到医院看过他。而自住院后,他安排他内弟开车已暗中来到了小城,并秘密监视刘贺山的行踪。那天晚上,他发现下班后刘贺山一直没有走出工厂大门,知道他一定在与外边联系业务,或是等客户电话。直到天黑才发现刘贺山走出工厂大门,并且是一个人,他们便在后边跟踪,在距刘家那所住宅楼约一华里的那条僻静马路上,冯启发开的车突然停在了刘贺山身边,薛臣打开车窗说:“刘科长,你让我好找,快上车。”
刘贺山一见是薛臣坐在出租车内,迟疑了一下:“薛厂长,你不是住院呢吗?”
“唉,带病也要工作呀。老客户黄总经理来了,赵厂长给我打了电话,我刚从医院出来,便打电话找你,可你办公室电话一直占线,你的手机一直没有接。这不,打车接你来了吗。”
“手机,好像没响过。”
“好,赵厂长在饭店等着呢,快上车吧。”
黄总经理是外省一个大客户,每次来从赵厂长到供销科是绝对重视的,要说薛厂长在住院中出来陪客人,刘贺山深信不疑。他上了车。
车向北开着。
“安排哪了?”
“那个黄总自己点的出,在南郊山边上的农家乐,要吃那里的山里土特产。”
“薛厂长的病怎样?”
“打了三天滴流,见些好。不过陪客人是不能喝酒的。”
薛臣说着从车中摸到两瓶矿泉水,打开一瓶递给刘贺山说:“天有些热,渴了吧,先喝点矿泉水。”
随后,他也打开另一瓶大口的喝了起来。刘贺山不但饿了,还真的有些渴了,便喝了那瓶矿泉水。没几分钟便中毒死亡。
“树元,他死了,车往山里我们看的地方开。”
冯启发将车开进了山里,车停在那间石屋边,因前面没有路了。
“树元,咱俩将他抬到屋内,我们到附近去挖坑。”
于是,他们二人将刘贺山的尸体抬到石屋内。这个石屋已经塌了顶,原是有门窗的,现已被人拆掉。分析,这个石屋以前是用来看这一带山林的护林人员居住的,后来看没有必要,便废弃了。他俩将刘贺山的尸体抬到屋内,薛臣掏遍了刘贺山所有的衣兜,并拿出他的钱物、证件和手机。冯启发在清理车时,随手将两个矿泉水瓶子扔进石屋中。随后在车的后备箱中取出两把铁锹,他们向石屋北边走了五十多米,那里有个自然坑,他们又挖了一阵,将坑挖的深一些,然后将刘贺山的尸体抬到这里。冯启发发现刘贺山戴的是一块贵重手表,是劳力士,便撸了去。
“姐夫,这块表就给我吧?”
“树元,这块表给你倒是行,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先藏在哪里,等风平浪静后再戴。”
“好,我知道。”
当夜,他们掩埋了刘贺山的尸体,并将刘贺山的手机砸碎及他的身份证一同扔到坑内,又将坑填平,并在上面重新洒上树叶和乱草。路上,按事先说,薛臣给了冯启发五万元钱。回到小城后,薛臣在医院附近悄然地下车了,而冯启发开车回到了青城。薛臣又回到住院部,那夜他仍住在病房中。故事后派出所人员调查,发现薛臣每天晚上都住在病房中,同室的人都可以证实。第二天晚上,他接到赵厂长电话说刘贺山失踪了,便协同保卫科和刘家的人寻找刘贺山。随后,他上班后,便借外出联系业务和推销产品之际,将存在事先已转移到外边的三笔货款计五十多万,会同他内弟地不同地方,分批转到他用假身份证开的几个账户上,并提走现金,然后销毁账号和卡。那几笔款原是以刘贺山名义联络的或签的合同,他用伪造的证件便全作了手脚,致使铝厂根本收不到货款。
刘贺山失踪后,这几笔货款就弄不清哪去了。几个月后,薛臣便辞了职。又是几个月后便在青城开了一家铝合金制品厂。直到接到平城开会的通知,他却落入了刘岩的圈套。
天亮前,冯启发被陈汉雄和江涛及另两名刑警从青城带回到小城,并在他手腕上摘下了一块劳力士手表。当然,冯启发也很快交待他伙同他姐夫薛臣杀死刘贺山的全部犯罪经过,其口供和薛臣交待是一样的。根据他们二人的交待,陈汉雄和江涛、白雪分别带着他们去指认他们埋尸的现场。他们指认的现场也完全一致,陈汉雄他们会同技术人员在那个石屋中找到了三年前冯启发扔在屋内的矿泉水瓶,后来经化验认定其中一个空瓶内还含有没有挥发掉的烈性毒药残迹。
而薛臣到他曾和冯启发埋尸体的现场,发现原先的地方长满了蒿草,并没有变化,他有些生疑。可不久,他发现民工们在这里挖到一具还没有全部腐烂的尸体,还有手机残骸及已碳化的身份证残骸,经鉴定正是失踪快三年的刘贺山的尸体。
“我是看到了刘贺山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天我在做梦,要不我真的是见鬼了?”
“薛臣,你并没有见到鬼,你昨夜在石屋里见到的刘贺山,他真名叫沈兰山,是刘贺山双胞胎弟弟,从小给了一家姓沈的。而真正的刘贺山的确是被你害死了。”
“又是你这个小城神探的主意,我上当了!”
“不,这是刘岩所为,有些事我们在这之前并不知道,只是接到刘岩的电话,才知道你在石屋中的情况,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交待的吗?”
薛臣低下了头。
是的,这一切安排全是刘岩的安排,他是受白雪读的那篇推理小说所启示,并向白雪暗中讨教。而他叔叔沈兰山自离开贺家洼子,后来曾去过两次贺家洼子找他亲生父母和哥哥,但得知他们几次搬迁,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刘岩找到他,他得知哥哥失踪的事,并与刘岩在小城内秘密寻找刘贺山,并暗中访到一位出租车司机,得知那天晚上刘贺山上了一辆淡蓝色的出租车,并向南开了。他们分析父亲是在车被害了,有可能被埋在南边的山里。在山林中的石屋中,他们发现一串钥匙,这正是父亲身上的钥匙,他们分析刘贺山一定在这个屋中呆过,钥匙是无意中丢失的或在倒下时从裤兜中掉出的。那么是谁害了父亲,通过暗中调查,他们认为平素与刘贺山接触最多,关系可称最密切的薛臣。那么,说他杀了刘贺山没有任何证据,而父亲失踪时他正在医院住院。那只有找到刘贺山那块珍贵的表,估计谋杀者也不会不看中那块表。
在暗访中,他们得知薛臣辞职后在青山开办了一家铝合金制品厂,而开车的是他的内弟冯启发。冯启发以前在青城开的出租车正是羚羊牌淡蓝色轿车,而他现在戴的一块手表正是劳力士。联想到刘贺山所谓贪污货款的事,都与薛臣的联系,是他设法将钱贪污了,然后驾祸死去的刘贺山。于是,刘岩和叔叔,还有叔叔的儿子沈飞,就是扮演吴科长的那个小伙子,用计骗他到了那个石屋。而这一天,正是他害死刘贺山的三年前同一天。
事后调查,那几笔货款真是薛臣伙同他内弟冯启发借鉴各地电信诈骗的方式用假手续骗走几个客商打过来的货款。
但是,刘岩他们调查到的证据,陈汉雄也同样在事先查到了。其实,冯启发自从平城回到青城就已被陈汉雄派出的其他刑警监视着。至于,刘岩利用叔叔假扮其父亲是不是陈汉雄出的主意,或是白雪出的主意,陈汉雄坚决否认,而白雪也微笑着摇着头。
但不管怎样,一起失踪案终于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