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喝酒开始,因为顾虑到李总的醋坛子,汪澜都在刻意回避和柴修交谈,柴修醒来后她又下意识的沉默。
此时听到柴修问话,她还偷偷瞄了一眼李总。
这女人…弄得我好像霸道总裁似的,李总尴尬万分,于是接过话头。
“其实是我要找人,我来…我被一位姓黄的姑娘劫持过,你们应该有所听闻,就是那位盗抢军马的通缉犯,她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确有听过一些,不过肯定我的黄姑娘不是盗马贼,她是一位官家小姐,怕是连马都不会骑,怎能抢马。”
结果早在意料中,黄莺被通缉,就算敢公开露面,至少也会改个名字,李总只是抱着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心态。
“但是……”
但是?有转折?柴修欲言又止,引得剩下三人一起盯着他。
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说道:“此事其中有些古怪,我一直琢磨不透,她只让我叫她黄姑娘,全名暂未相告,更从未见过她真容。
除初次江州首次偶遇,情境特殊得见半幅容颜外,余下共有八次,俱是隔窗相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其间诗词歌赋无不信手拈来,更广见洽闻博古通今,阴阳五行、文韬武略均有独到见解,此等学识渊博,非我辈所及。
她也自道出身显贵官宦,问及详情,却托词时机未到,三日前终于应承坦诚以待,与我约在对岸再次相会。
因怕婉儿笑话没告诉过她,此次她非要跟来,迟早会知道。”
“哥哥,我怎会笑话你?顾影伊人隔窗语,谁教公子总多情……”
柴婉极其认真说道:“我只道戏文里有,穷书生与富家千金家世悬殊,无奈隔窗相会定终身,没想到哥哥也……”
说着说着突然噗嗤一笑,引得柴修直摇头。
“如此这般,不是笑话?原本我两私事,你上岸先找地方歇着,我问她意见,若同意你们再相见,省得引人误会。”
“哦。”
柴婉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柴修瞪她一眼,又向李总二人道:
“每次相会均有数人随伺,虽是俗服便装,举止却似军勇之流,如此看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是个抢东西的贼。
不过有其他迫不得已的缘故也难说,两位既有疑问,不妨陪同舍妹一起,待我先见黄姑娘,再回来与你做个印证。
若是直面相问,恐嫌不妥,那通缉令我也未细看,你告诉我,黄莺有些什么特征,我可悄悄留意。”
此时李总已隐约觉得这位神神秘秘的黄姑娘,就是白甲军口中的那位。
想着天已黑不方便赶路,不如趁机先了解下,万一真是她,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对付柳烨的信息。
“如此多谢柴兄,话说回来,好像有些陪柴兄相亲的感觉,嘿嘿……”
“哈哈。”柴修爽朗一笑,说道:“不打紧,如李兄所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今日你们便当是婆家人,先把把关。”
随后李总把黄莺相貌讲了一遍,不多时船靠岸边,臭鱼佬计收钱满意离去,几人行至二三里城镇找了家客栈。
柴修也是约在镇东和黄姑娘见面,稍作洗漱,休息片刻后先行离开,柴婉则按吩咐和李总汪澜二人一起在客栈等候。
坐了一会李总按捺不住,示意汪澜出门,却没想柴婉开口。
“汪姐姐,李大哥,你们是不是想跟踪我哥哥?”
“嘿嘿…”李总挠挠头,道:“我家婉儿妹妹这么聪明,害得我脸都红了。”
“哼,在船上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等着。”
“这就尴尬了……”
李总正愁不知道怎么辩解,柴婉又说了话。
“明人不说暗话,带我一起。”
柴婉眼神狡黠:“我也想知道未来嫂子究竟何许人物,万一她不答应见,我就白来了。”
“爽快!走。”
跟爽快人打交道还就是爽快,三人立马行动。
时已一更,小镇人已早睡,街上无人方便施展轻功。
汪澜功力明显胜于二人,几次遥遥领先又不得不停下等候。
“汪姐姐轻功好厉害,李大哥怎么只有三脚猫的功力?”
“喂……”李总故作严肃,说道:“说话不要太直白,留点面子行不行。”
“明人不说暗话,本来就是嘛。”
“是的,不说暗话,但是可以忍着不说话。”
“我偏说,我哥哥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大哥就是技不如人……”
“喂,你不是也跟我一样。”
“我承认啊,不像你死要面子还不让人说,再说,我比你小……”
“你…年纪不大,舌头倒是挺长……”
“你骂我是长舌妇么?”
“哪有…我讲文明懂礼貌,骂人从不带脏字……”
汪澜直皱眉头,轻声说道:“你们小声些,别吵醒人。”
两人见汪澜表情严肃,遂相互做了个鬼脸,收声赶路。
约摸一刻之后,到了柴修所说的镇东方位,他没有说具体地点。
不过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唯独有一家宅院仍亮着灯,不用说那就是目的地。
这家独门独院的宅院应属大户,与其他民宅被街道隔开。
考虑到柴修说过有随从保护,三人不想走正门,于是摸到后院。
想不到后院也有人巡逻,脚步声一直徘徊不断。
细听里屋有人在交谈,但语声极其轻柔语速也慢,类似于情侣间窃窃私语,很难分辨出内容。
三人束手无策,忽然汪澜身形一闪,跃上墙头后消失。
余下李总和柴婉面面相觑,根本来不及阻拦。
李总心想:这女人,职业病犯了。
一会儿里面脚步声消失,然后听得院门轻微一响,汪澜探出头来招手。
进门后没发现巡逻者身影,正要疑问,汪澜指指花圃中,低声说道:
“点了昏穴,事后再说。”
柴婉却心里叫苦,她本打算只偷偷看热闹,没想过要惊动他们。
等事后未来嫂子发现,万一两人因此闹矛盾,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不过木已成舟,只好跟着他们悄悄摸进后厨藏身,与正屋仍有十多步。
凝神之下对话隐约能辨,声音没法确定,但称呼里的确是黄姑娘和柴修二人。
柴婉所学为柴修所教,外功虽有但内功不深,并不知他们谈的内容,低声问道:
“汪姐姐,我哥哥他们说了什么?”
“未能听清全部,似是吟诗作对……”
“我们偷听人家情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嗯,此事情非得已,你想听么?”
“想。”柴婉毫不犹豫,立即说道:“姐姐念一些给我听。”
“好。”
汪澜遂也不推辞,轻声转述,这两女人,有点…过分。
汪澜考虑对方关系,当面偷听人哥哥秘密已属不妥,还把她蒙在鼓里说不过去。
柴婉则自小依赖哥哥,又是情犊初开的年纪,有这种窃听机会自然大感兴趣。
不过几句之后,汪澜说不下去了,支支吾吾道:
“婉儿妹妹…有些…改日再说,你李大哥在此,不怎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