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上次不是说她只是过度劳累才会晕倒的吗,现在怎么又晕倒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她,她的命,比我重要千倍、万倍!”
鸢年身子发抖的站在药柜旁,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凶狠的眼神忽而变得暗淡了,“她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我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同学,你相信玄学吗?”见鸢年疑惑起来,女医生叹了口气接着说着,“事到如今,藏了许久的话该说出来了,希望同学你不要激动。”
鸢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听她把话说完。
“其实你带过来的女同学晕倒,不是因为劳累,也不是因为她生了什么病,而是比这些都严重的,她有短命之相,照她现在的形势来看,她最多只能活两个月。短命之相不可逆,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番话时,他如同五雷轰顶,心如万蚁啃噬,前所未有的痛苦。仿佛觉得最后支撑自己的一片天塌下来了。
她怎么会死了?难道当初救她的男子说的都是真的,她当真活不过十九岁?现在日子算下来,离她十九岁生辰也只有两个多月了。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不该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夺走她。
这对她和他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活了大半辈子,我就见过两个脉象怪异的人,一个是给学校教师检查身体健康情况的时候,那位被称作白泽的老师脉象很特殊,不过不同于那位女同学的是,他是不死之相。”
鸢年愤怒的从椅子上起来,一把抓住女医生的肩头,情绪极其激动,“我不管什么白泽,我也不相信什么玄学,我只想要知道,怎么能够让她好起来。如果在你这里治不好,我就带她去大医院,只要有一线治愈她的希望,天涯海角,就算我跑遍世界的各个地方,倾尽所有,我也要治好她!”
“因为我,不想要她死啊!”
最后一句,他用尽所有力气,歇斯底里的嘶吼了出来。
突然,门外传过来一阵声响,鸢年身后那熟悉的声音闯入房中,“鸢年,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会死的...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死了...”
栀樆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失魂落魄的转头跑开,她踉踉跄跄的跑着,背影十分的萧索。
“栀樆,不要走,这不是真的!”
鸢年放开女医生,朝着栀樆追去。是自己刚刚疏忽大意了,没注意到她早站在外面偷听谈话,他现在十分的怨恨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不好她。
她是他的心头肉,亦是他的掌中宝。
栀樆像是失了魂似的在学校里跑着,她的秀发被风吹得十分的凌乱,衣领也肆意往外翻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够跑去哪儿,她不想停下脚步,总比一动不动的好。一停下,脑子就开始嗡嗡作响,恐惧由心而生,就像等待着死亡降临一样。
“淮...淮安,”她的脚步像踩到荆棘般,猛地停下。
她看到前方步云桥上,盛淮安正同一位清秀娟丽的女子并肩走着。那女子模样和气质,到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是,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位女子,也从未听起盛淮安介绍过。
只见那女子很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小脑袋也顺势靠在他的肩头。而盛淮安则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并不反感她的行为,反而对她慷慨一笑,两人看起来十分的亲昵。
可这一幕,却看得栀樆眼眸生疼,自从旅行回来,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她很怀疑,是不是那日在花海没有得到自己,他对自己有所不满,继而就把目光投向别的女人。
也是,像盛淮安那样优秀又有魅力的男人,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况还有那么多投怀送抱的女人。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愈来愈少,愈来愈淡。
仿佛身体被掏空,连空气都是腥甜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又可怜又好笑,造化弄人。曾和她在一起,她付出过真心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是真诚的喜欢她的。
她像是行尸走肉般,连行人见状都纷纷避开,身体上的痛苦可以默默承受,可是心里的伤痕,要多久才能够愈合?
回到租房后,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抱头痛哭,承受着来自身体和心理的痛苦。
鸢年找遍了大半个校园,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多次向路人打听,才得知栀樆朝着他们的租房跑去了。
“栀樆,你开下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鸢年在门外拼命的呼喊着她,可门内除了传来阵阵哭声,没有任何开门的迹象。他索性找来榔头,狠狠的敲打着门锁。等到锁快坏掉的时候,他用他坚实的臂膀,一把把门撞开。
“栀樆,不要哭了,有我在,咱们不哭好吗?”
鸢年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这时,栀樆大力的推开了他,“你走,你走啊,我是将死之人,我什么也没有了,你不要在这里可怜我了!”
他怜惜的看着她,他宁愿将死之人是自己。为什么偏偏会是她,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她一个人怎么承受的了。
鸢年突然捏上她的脸庞,对她暖心一笑,“栀樆,鸢年在此发誓,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死,我绝不独活。”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鸢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那样的深。从小到大数十年的陪伴,他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而自己总把最狼狈的一面的展现在他面前,他非但不嫌弃,还把这些回忆当做最珍贵的东西,一直一直,紧紧攥在心头。
“所以,答应我,你一定要坚强,你要相信,我们可以创造奇迹。”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喉咙里像被刺掐住一样,每一个字说出来都不容易。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泣着,仿佛把这些年的辛酸和委屈全部倾吐出来。她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子,为什么命运,总要拆散她和他爱的人,让爱她的人受苦受罪。
栀樆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尽...
“鸢年,你陪我演一场戏,好吗?”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
那天晚上,栀樆主动把盛淮安约了出来,地点,还是熟悉的社团室。梦开始的地方,也要在那里结束。
这次是栀樆先到社团室的,盛淮安整整慢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刚进门,盛淮安就冲到栀樆的面前,可看到她旁边站着的鸢年,他不禁有些疑虑。
“樆儿,不好意思,我刚从别处过来,路上有点堵,”盛淮安顺势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表明他刚刚是跑着过来见她的。
他注意到鸢年牵着她的手,两人靠的很近,还有她极尽憔悴的面容,以及她目光中的躲闪,一并被他收入眼底,似乎有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发生。
“淮安,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我决定要对你说出来。”
“樆儿,我来的时候注意到一家服装店不错,似乎生意爆棚,等会我们去看看吧,顺便多买几套情侣装,我们穿上去,一定特别般配。”他打断着她的话,他在赶来的路上哪有心情关注别的,只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
“淮安,其实你是个特别优秀的男生...”
“樆儿,昨天民宿里的那位阿婆给我打电话来了,就是之前我们旅行住在民宿时,那位热情招待我们的阿婆,她十分的喜欢你。你这没走几天,她就开始叨念起你来,阿婆让我向你转达,她很想你,很想我们再去小镇。”
一听到阿婆,栀樆不由得回忆起那次旅行,真令人难忘。
鸢年看着盛淮安打断着她的话语,还婆婆妈妈的说了一大堆,他的拳头悄悄握紧,寻找着时机冲上前打他一顿。栀樆似乎看出鸢年微妙的动作,她扯了扯他的大手,眼神示意他不要乱来。
“淮安,别提以前那些回忆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分手吧,”栀樆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来,像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这些天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着她和盛淮安的感情之事,既然自己已经接受了随时都可能死亡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再耽搁盛淮安了。
他有权有势,还有很好的未来,他的身边,迟早会出现称心如意的女孩。何况,那天在步云桥上瞧见的女孩,是那样的可爱,俏丽。
总比她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好。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最近陪着你的时间太少了,还是,”盛淮安一脸阴沉的抬手指向了栀樆身旁的男人,“还是因为这个男人!”
“是!”
她决绝的吐出了这个字,随后双手环上鸢年的脖颈,鸢年也顺势半蹲着身子,下一刻,栀樆亲上了他的唇。
他闭上眼睛,她是释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