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虽是周未,也正因为是周未,才有时间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同时也一直想寻找机会接近随毅。
可如何去探视他,这到让贺芳彼为费尽心思。想起他曾说过,他买了一套二手房。以这个借口去看看,虽说也可以,但总是有点言过其实。这时想起他曾要安排自已接手新系统性能和功用推广应用的项目,这到是个不错的借口。于是不再忧虑,便向他的住所走去。
可来到他买的二手房房前,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这房前徘徊了半个小时。说来一是特别想见识见识他的新家,二是想通过观察也能知道一个人的品味。屋子位於县城的边缘地带,是老式的旧楼房,外墙爬满枯黄的长春藤,庭院里则是长满杂草与藤蔓。
她低下头又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再次确认地址无误。虽然有些羞怯,却因为对随顺太的倾慕,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为了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嫩如春葱的指,颤抖的按上门铃。
刺耳的门铃声响起,她有些胆怯,却有更多的期待。屋内仍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噢,他会不会觉得——觉得——
无数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绕啊绕,勇气逐渐消褪,她垂下脸儿,像朵枯萎的花。她站在门外,耐心的等了又等。看着四周的落叶飘飘,心中有些茫然。然后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按门铃。
刺耳的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还是没反应。
看着楼前凌乱的庭院,往树荫下的楼房望去,落地窗的後头,看不到半个人影。唔,难道——难道他不在家吗?她不肯死心,决定再试最後一次。
门铃声三度响起,催魂似的响了又响,她牢牢按住电铃,忍着那刺耳的铃声,直到食指发酸、直到耳里轰轰作响——
就在她沮丧万分,几乎想转身逃走的前一秒,低沈的男性嗓音陡然从屋内传出:“这是谁呀!别再按了!”
他在家呢!听到随毅的声音,她就觉得脸儿发烫。她匆忙收回手指,紧张而期待的站在门前,乖乖等着。噢,是不是太大胆了?主动去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不是太不知羞了?
这时声音从屋内传出,直来到门前。门被打开。随毅眼里满是红丝,其表情像是在怨恨来人:“谁啊?!”
这到让贺芳极不好意思,于是鼓起勇气,直视那双黑眸,粉脸娇红。急忙说明来意。“对不起,打扰你了吗?那个——呃,我是来拿——”话才说到一半,却因为眼前的‘美景’瞬间没了声息。她张口结舌,呆望着随毅,晶亮的眸子瞪得又圆又大。‘哇!’他还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身躯**。下半身只穿著一件黑色短裤,露出结实有力的双腿。性感的男性魅力,简直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招架。
只可惜,白色绷带从他宽阔的胸膛,厚厚的裹了好几层,破坏了这幅‘美景’。
“怎么是你?”随毅没想到贺芳会来,所以感到有些吃惊。
可是贺芳也更是吃惊,她惊呼道:“你怎么受伤了!”
“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随毅若无其事的说道,可在女人面前赤裸着身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步伐一转,健硕的身躯忙往屋里走去。
贺芳可不知他的心态,还以为他不想见自已,于是急急追了上去说道:“随毅,我、我、——我是来拿新系统性能和功用推广计划书的。你记得吗?昨天你不是说要把这个项目交给我呈头做吗?所以我过来拿,想早一点熟悉熟悉,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她亦步亦趋,一路跟进了屋里。
“推广书在茶几上,出去时记得要把门关上。”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走进客厅后,就直的朝卧房走去。
失望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贺芳咬着唇,心里惋惜。本想来与他多相处一会儿,可他却是这种冷漠态度,这不是少了一次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
她从茶几上拿起推广计划书,考虑是不是该跟他说声谢谢,或者道声再见——
这时卧房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随毅!你怎么啦!”贺芳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忙丢下推广计划书。此时也顾不得羞怯,匆匆的跑进卧房。
窗帘遮蔽了外面的光亮,卧室内显得阴暗。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没有其他家具。**的随毅正趴伏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嘴唇抿成一直线,忍受着强烈的痛楚。
估计刚刚的声响,可能是他跌趴在床上的声音,还好他是摔倒在床上。不过,就算是摔倒在床上,他胸部的伤肯定也很痛吧?!
贺芳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低头,端详着他。瞧见他灰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到让贺芳深深的担忧。
床边的地板上,散落几包药,她悄悄捡拾起来察看,发现每一包的封口都未曾拆封过。
“随毅,你这是怎么啦?你还好吧?”她搁下药包,不放心地靠近问道。
随毅微微睁开眼睛,因为疲倦与虚弱,未经半点掩饰的眼神,与平日可无法相比。
“你还有什么事?”随毅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可能还没有吃药吧?”她轻声问道,又看了药包一眼,发现这些药,都是昨天开出来的。
却见他闷声不答,干燥的嘴唇抿得更紧。来不及刮的胡渣,布满了下颚。
她又柔声地开口,试探性的问道:“随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啦?”
躺在床上的他,一动也不动。贺芳忐忑不安看着他,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或者昏过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一声鼻音,从嘴里轻声地说道:“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好不好?”
这一声到像圣旨一般,贺芳便急忙跑出卧室,在客厅张望了一下,很快就向厨房跑去。
厨房很干净,或者说太过干净了,里面是一尘不染。台面上只有一台微波炉,看不见锅碗瓢盆之类的,也没看到热水瓶。炉子也是崭新簇亮,新得像是从来不曾使用过。她打开橱柜,找到锅碗与杯子。拿出一个杯子,洗净后,才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啤酒与矿泉水。唯一称得上是食物的,就是蛋架上的两个鸡蛋。
难怪他现在会这么虚弱,他受了伤,没吃药,甚至也没吃任何食物!贺芳忙倒了一杯矿泉水,走回卧室里,在床边蹲下。
“随毅!”她小声的叫唤,等到他睁开眼勉强坐起身子后,才将水送到他面前。
他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还没有吃东西吧?这怎么能行?这样对身体不好。”她追问着,心里满是担忧。
随毅的手一松,把空杯搁下,迳自又倒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脸色比先前更灰白。
空杯在床上滚着,眼看就要掉下床来。贺芳慌忙伸出手,接住那个杯子。然后又试探性的开口道:“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好吗?”
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勉强睁开眼睛,望了一眼那张热切的小脸。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没事干吗?”
贺芳咬着嘴唇,楞了一下道:“今天是周未,我没事。”她纯挚的回答,长睫轻眨,丝毫不介意他粗鲁的口吻。然后又说道:“这样吧,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匆匆的跑了出去。出了门,又乖乖地给他把门关上。
贺芳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大包小包的一路冲到大门前,才陡然停下脚步。可到了门口又发起呆来。瞧着紧闭的大门发愣。唉!糟糕,门关上了!都怨自已,怎么没想到这些?
无奈之下只好又去按那个刺耳的门铃,然后在门前探头探脑的等待。过了一会儿,门内有了动静,随毅拖着艰难的步伐来开门。这次,他的脸色死灰,嘴唇紧抿。打开门之后,高大的身躯一软,几乎就要瘫倒。
贺芳一看不好,忙丢下手里的大包小包,跨前几步伸手扶住他。并急切地问道:“你还好吧?”虽说扶着他,可他的体重,却让她纤细的手臂难以支撑。
高大的身躯又滑下少许,她双手发麻,颤抖得更厉害。眼看他就要摔倒,她情急之下,只能再跨进一步,让他全身的体重,都倚靠在她的肩上。
他的头无力地靠着她的颈部,热烫的男性呼吸吹拂她的颈和锁骨。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与他热烫的体温……他是这么热,黝黑平滑的肌肤火烫,就像是......就像是......啊!他在发高烧呢!
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更放下羞涩忐忑的情愫。然后深吸一口气,挺直单薄的肩背,用尽吃奶的力气,撑著他往屋内走。花了全身的力气,终於把处于半晕迷的他拖回到卧房,放回床上躺好。
顾不得疲累,拿湿巾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又给他冷敷。接着起身跑到门前拿回食材,关妥大门,又进厨房为他张罗饭菜。
见识过冰箱里的‘空旷’,已经明白他是个彻底的外食族。所以,根本不用指望他家里会有什么存粮。在出门采买,不但买了食材,甚至连米,油与调料也都买了回来。
又在厨房里东翻西找后,终于找出一个平底锅和一个小汤锅。洗净锅具,再用汤锅煮稀饭,又抓紧时间炒了二样青菜。
这时,才有空闲看了一下他的居室。一如厨房里的摆设,客厅与卧室里的家具,都简单得不像有人居住一样。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而客厅里只有一台小电视,和一张半新不旧的沙发。
所有家具,都只注重实用性,看不见任何醒目的装饰。屋子虽然干净,却太过冷清,这就是他的新家。
待稀饭煮好,关掉炉火,和二样青菜放在同一个盘子里,端进卧室。躺在床上的随毅仍旧双眼紧闭,额上还盖着冷敷的手巾。倏地,静寂的高大身躯,陡然动了一下。
贺芳腾出手来过去想掀开那毛巾,可才伸出手,轻覆在他的脸上。他那宽厚的手掌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如铁钳。满是红丝的眼睛缓缓睁开,警戒的盯看着她。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跳,贺芳忙说道:“我、我,我是贺芳......”她有点瑟瑟发抖,吞吞吐吐了半晌,才免强说出自已的名字。
黑眸中的戾色褪去,他眯起眼睛,在高烧的晕眩中,勉强抓到一丝清醒,认出那张清丽的脸儿。
“哦,对不起!我睡着了!”他口气淡淡的,却赶紧松开对她的箝制,顺手抓掉额头上的毛巾。
“没、没关系!”她低下头,掩住粉颊的嫣红。“我,我煮好稀饭了,你多少先吃一点。先垫垫胃,然后再吃点药,这样会好一些。”她说得有些急促,想掩饰心里的羞窘。
黑眸盯著她,虽然虚弱,却仍难掩锐利。忙强撑起身,然后低声说道:“真麻烦你了!”
贺芳急忙端起碗,像个乖巧的小女仆,恭敬的送进他手中。“我还炒了二样青菜。”她又捧起盘子,凑到他面前,自愿充当临时餐架。
他拿起筷子,默默的进食。房内的气氛显得静默,变得有些尴尬。
贺芳左思右想,尽力想找出话题。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呃,你尽量要多吃些,要补充营养才会有体力,病也会好的快。”她说着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发现倾刻间那碗稀饭已被吃了大半。
欣喜的情绪,像是涓涓清泉,暖暖的从心里淌出。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忙咬住唇才忍住笑。
就这样看他连着吃了三大碗,菜也全进了肚子。到让贺芳都看呆了,本以为自已也可以吃上一点,这到好,连残汤剩菜都没有。只好收拾碗盘,三步并作两步的送回厨房,又端了一杯温开水送过来。
“请等一下!”她搁下水杯,拿起药按照说明分量取出。
随毅吃过药不安地说:“没想到让你来伺候我,真让我过意不去。我现在好多了,不如你就回去吧!”
“怎么?你要赶我走!你这不是过河折桥吗?你吃饱喝足了,就反脸不认人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呢?”贺芳不想走,又找不到借口,于是就反咬一口地说道。此话一出,到让随毅哑口无言,只好不再言语。
贺芳又说道:“你也曾帮过我、照顾过我,而且还是尽心尽力的。那时在我最无助最无奈的时候,你给了我最大的温暖。这些我可没有忘记,做人要知恩图报。你现在受了伤,又生了病,也没人照顾,我当然必须要留下来。你现在就是赶,我也不会走的。”
听罢此言,随毅无奈地憨憨一笑,也算是默认了。
原本以为随毅会拒绝自已,但是他却认同了,仿佛愿意听自已的软语劝言。这代表他或多或少,还愿意听自已的话。见自已的目的达到,娇艳的红晕染上粉颊。她端起水杯急忙回到厨房,已避免在他面前出现羞涩。
颤抖的手扭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啦啦的流出。她盯看水流下的碗盘,暗自得意地笑了。
随毅只是因为受伤未愈,再加之感冒,而出现发烧和虚弱的表现。吃了饭和药后,药效已经发挥作用。这时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浓眉舒展,呼吸也较为平稳,又沈沈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很快就日已西斜,黄昏的残光透过树荫,恰好洒落在床上。映在他那身精链的肌肉,显得格外纠结厚实。
贺芳可是一直没走,她在空闲时间把他的脏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然后一直在他的床边守望着,看护着他。通过接触与观察,也了解了他的生活方式。他不只是对旁人严格,对自己更是苛刻。在这略大的卧室里,竟然没有一把坐椅和多余的物品,这就足以说明。贺芳守护着他,所以也只能在床边绕来绕去,实在累了就坐在床的边缘。守在他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夕阳的余晖褪去,疼痛和发烧都已褪去,随毅睁开双眼,看见贺芳还在眼前。他无法移开视线,只能注视著她秀美的容颜。
此时的贺芳侧脸儿,靠在床头睡得正甜,乌黑的头发偎在她脸畔。芬芳的气息,在夜灯照射之下,显得那么软、那么嫩。
随毅注视着她,无法相信她的气息,如春季般温暖、如玫瑰花般芬芳。直到这会儿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的气息已交融。
此时的贺芳在甜美的梦境里飘荡,一种未曾有过经历,和难以抗拒的感觉,正在侵袭着她的感官。从未有过的强烈快感,像是电流般窜过她的身躯,让她颤抖不已。女性的本能,让她清楚的明白,是随毅的抚摸硬是把她拉出梦境。她张开眼慵懒困惑的轻眨,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才隐约记起,为照料他,在床边坐了好长时间,不知不觉在困倦中睡着。
微弱的夜灯下,她半睁着迷蒙的眼,看着他宽阔的肩,遮蔽了灯光,那双黑眸紧盯着她。仿佛要记忆她所有的表情、她所有的喘息……
仿佛时光在告诉她,已经一天了。所以无暇多想,急忙到厨房。
看惯了许多精明的女子,也看惯了身边的那些妩媚女子。而此时随毅看着一身小女人样子,系着围裙,手拿锅铲的贺芳觉得别有味道。紧接着就是取而代之的浓浓饭菜香味,充盈着他的感官。
今天贺芳菜做得多,当最后一个菜做完时,发现随毅斜斜地倚在厨房的门边。于是忍不住调侃一句:“是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进厨房吧?”
“你呀,太小瞧人了,我可是自己做过饭的。”他辨解道
“这怎么可能呢?你看你这家里什么都没有,除非你以后喜欢烹饪还差不多。”贺芳不信地说道。
“喜欢谈不上,迫不得已时,就只能自己动手。”他尴尬地说道。
贺芳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点头道:“哦,那倒也是。毕竟是单身,只有靠自已。”
随毅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两人多了不少共同的话题。一个晚上的时间,在悠然地吃饭、聊天,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