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包萼说自已是有喜了,也就是怀孕了,到让陈吾玲吃惊不小。对别的女人来说,这可能是喜事,是天大的好事。可对自已来说,这又该如何来形容。自已毕竟算是未婚先孕,毕竟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事情已走到这一步,也不想再去多想。而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肚里孩子将来的问题上。至于她自已,只能想到得过且过,根本不曾仔细思考过以后怎样。也懒得去想,也不想去担心将来的事情。
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面对父母和弟弟,孩子的事肯定是不能再瞒着他们了。可是要怎么说呢?
陈吾玲思前想后,总算对以后有了点具体的打算。但那一刻她心里在想,其实有什么好为难的?要面对的都是自己的至亲,他们即使生气也是为了自已好。只要想清楚了自己的将来,不后悔,他们总会站在自已身边的。想到这里,陈吾玲无奈的笑了。
这一个月来,从没这么频繁的出现在父母身边。原来虽是和他们住在一起,只是以前实在忙,也没有多陪陪他们。现在虽是搬出去住了,可工作到清闲不少,人也觉得闲了下来。虽说想天天陪着父母,不过这是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这天到了父母家,老妈应门。一见是陈吾玲,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
陈吾玲故作轻松,笑嘻嘻地向前说:“妈,我又来看你了!”
“哦哟!?姑娘怎么和妈客气起来了,嫁出去的女儿还要回娘家呢。何况你还未嫁出去,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陈吾玲的妈妈说道。
陈吾玲嘻嘻一笑,说道:“妈,现在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吃了晚饭,我再把事情告诉你和爸。”
她妈柯玉珍还想要问什么,被她爸给劝住了。
晚上一吃完饭,老妈碗也不洗,就急切地问道:“玲儿,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与我们说吗?现在饭也吃过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和你爸听着呢。”
早晚都是要说的,陈吾玲咬咬牙说道:“爸,妈,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这次连老爸陈阳都沉不住气了。
陈吾玲点点头道:“我也很意外,本来医生说我不孕的,以前怕你们着急,没跟你们说。不过现在既然有了,我就要把他生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瞒着爸妈?”老妈柯玉珍十分不满,不过马上又问道:“那这孩子是谁的?”
陈吾玲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柳芝的啦!”
“柳芝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噢!这人的死也算是报应,他不负责任,要是当初和你先结婚,然后再有这孩子,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可如今你怎么办?也太轻率了……”柯玉珍忍不住念叨开了。
陈吾玲乖乖听着,也不解释。倒是老爸陈阳听到一半,打断道:“玲儿,你妈说得对呀,既然有这孩子,可以后怎么办才好?”
“柳芝死之前也不知道我们有孩子,现在他爸妈知道了。”陈吾玲解释道。
“可是你和柳芝当初没有正式结婚,你,你,你这是未婚先育呀!你这以后可怎么办?”柯玉珍快人快语地说道。
陈吾玲也无奈地点点头,没想到老妈到是替自已担忧起来。于是赶紧说道:“未婚先育怎么了,这是我的事,与别人无关。”
柯玉珍可着起急来:“玲儿,你怎么什么事都当无所谓?你这不是傻了吧。现在乘没人知道这件事,赶紧把孩子打掉。免得夜长梦多,再惹出事端。我看你还是尽早从新找个好男人,把自已嫁出去算了,免得再有后顾之忧。”
被老妈这样一说,陈吾玲倒是一楞,然后忍不住笑着说道:“其实老妈说得一点不错,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你们想想,他柳芝可是个独生子女,他死后,他们柳家可就绝后了。现在我肚里的孩子可就是他们柳家的唯一血脉,也是柳家唯一的希望。如果我把孩子打掉,就对不起柳芝,更对不起他的父母。”
柯玉珍一听她这么说,可不高兴了,于是说道:“玲儿,我不知道你是傻,还是愚?他柳芝当初对你不好,你怎么还想着他?你都被他卖了,还甘心情愿地给他数钱。现在你也该清醒清醒了吧!你怎么还心甘情愿地,傻傻地给他生孩子?”
这时,沉默半天的陈阳忽然说道:“玲儿现在还没想通,我们就没必要再逼她了,还是听听她将来的打算。现在社会上的单亲妈妈并不少,所以她要自己生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妈还要再说,却被老爸劝住了。
陈吾玲感激的看一眼老爸,然后说:“我既然想留下孩子,就不可能住你们这里。好在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过些日子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如果爸妈有时间,也愿意就帮帮我,那当然是最好了。如果不能,我就请个月嫂帮我一段时间。”
老爸想了想说,“玲儿,我们自然是要帮你的。但这一年,可苦了你。再说生孩子还不知要花多少钱,你经济上会不会有问题。”
陈吾玲摇头:“不会,我还有些积蓄,应该够了。”
屋子里沉默片刻,陈阳又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都已想清楚了,我和你妈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已经也这么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幸福。今后不管是你还是孩子,总得有个家才好。”
陈吾玲松口气,亲人总就是亲人,这是外人无法比喻的。
就在这时,外面敲门递进一个快递信封。老妈接过一看,便哗啦撕开信封。没想到从里面掉出一张卡,一张信笺和一把钥匙。卡是中国银行的存取款卡,信笺上简单的写着:“吾玲:密码是你的生日,请搬回属于你的房子去住。包萼。”
老妈柯玉珍忙把快递给陈吾玲,并疑惑地问道:“这卡里是钱?什么房子属于你的?柳芝他妈干啥子给你寄钱?还要送房子给你?”
陈吾玲心头一暖,没想到柳芝的妈妈竟然这么细心,已经替她想到了。这大概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吧!于是对老妈说道:“这还用问吗?钱是给我用的,房子是给我和孩子住的。”
老妈看到陈吾玲一脸幸福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是柳芝的妈妈寄来的?她给你的?你和柳芝又没有结过婚,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她怎么把卡和房子都给你了?这,这算什么?”
陈吾玲笑而不答。
“你就美吧,我看你到了生孩子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老妈气得伸手捏了捏陈吾玲的脸。
陈吾玲憨憨一笑道:“妈,她不给我又能给谁呢?”
“你和那死鬼又没结婚,他们这不是要缠着你,这不是阴魂不散吗?那你干嘛要她的钱?”老妈生气地说道。
陈吾玲想了想说:“大概还是肚子里的孩子与他们有关吧。”
老妈柯玉珍发现多说也没有用,便悻悻的离开。
好奇心的驱使,陈吾玲出门去了最近的提款机,查询卡上的金额竟然是八万元,这笔钱也应该足够支付生孩子的费用了。从柳芝父母的心态来看,他们是把希望和情感都寄托在自已的身上。心里也感觉到他们对自已是真心的,所以自己也不能辜负他们一片好心和真情。
她想起人们常说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到的也会骗人,只有心里感觉到的不会。所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还不如相信自己的心。’
之后陈吾玲退掉了租房,并搬到自已曾与柳芝住过的房子里。现在房子的主人变了,自已成了房子的唯一主人。
每天一个人在这略大的房子里进进出出,不知是幸福,还缺憾。每当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就让人忧心忡忡焦虑不安。一转眼的独自生话,也让人由忧郁变得越来越绝望。
这天是周未,也是自已的生日。随毅说生日一定要来相陪,并特意预定好酒店的包间。陈吾玲是兴匆匆地来到酒店,可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随顺太也没来。后来有人送来一束鲜花,告诉陈吾玲,随毅有事去了外地,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叫她不要等他了。陈吾玲顿时呆若木鸡,那一晚喝了好多酒,醉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被酒店服务员送回家的。
随后陈吾玲生病了,感冒发烧,不禁颓然的瘫躺在床上。这时,是多么强烈的想有人能陪在床前嘘寒问暖。心里也算明白老妈对自已担忧,也理解到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的难耐。在一个生病的日子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准确地说,终于明白自己多么的愚蠢了,在人困难的时候,多么需要有一双异性的手握一握,需要有一个宽厚的怀抱暖一暖。这时好像清楚地发觉,女人出嫁的意义有时候完全可以简单地概括成寻找一轮太阳,在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里,都能被暖暖的照耀着。
现在除了打电话给单位请病假之外,陈吾玲不愿意给任何人电话,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得天昏地暗。就在这时,却听到有门铃声。于是昏沉沉地起身跑去开门,发现来人竟然是吴莹。
“吾玲姐姐,好吗?”吴莹很礼貌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陈吾玲很警惕地问。
“你生病了?”吴莹答非所问。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陈吾玲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我是个医生,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你看病的,你先让我进去吧。”吴莹微微一笑道。
“我也不需要人来给我看病。”陈吾玲不快地说道。
“是我哥让我来看看你,噢!就是随毅。”吴莹认真地说。
“你哥!随毅?”陈吾玲疑问道。
“是呀!他打你手机,你关机,只好找你单位去了。这才知道你没上班,正生着病。”吴莹道。
“他不是走了吗?”陈吾玲说
“他是临时接到通知出差,可能要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吴莹回道。
“是他让你来的?”陈吾玲追问道。
“是的,还是先给你量量体温吧。”吴莹迫不及待地说道。量完体温又道:“你的体温有点高,要记得多喝水多休息。我带了些药,记得按时吃。我给你熬点粥吧,估计你没吃什么东西了,看你脸色苍白的样子。吃过药赶快躺到床上去吧,很快就有粥吃的。”吴莹说着就去了厨房。
“你不熟悉我的厨房,还是我自己弄吧。”陈吾玲急道。
“那不成,随毅吩咐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厨房就这么大,我一会儿就能和它熟悉得像自家人一样。”吴莹笑道。
陈吾玲跟着她进了厨房,对吴莹的热忱让自已忘记了还发着烧。但她仍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成了随毅的妹妹了?”
吴莹回头冲她笑了笑,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她说:“说来话长,不过我哥不准我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呢?”陈吾玲更加疑惑。
“不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别人知道呗。”吴莹到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说给我听听,我不告诉随毅就是了。”陈吾玲诚肯地说道。
吴莹看了看她,又想了想说:“好吧,我愿意告诉你。我愿意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随毅,他也喜欢你。我真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他和你在一起,我也很放心。简单地说吧,我是医科大学毕业到这里来实习的。因我爸的同学在县医院当副院长,这对我实习有很大的帮助。可是我考研究生的入取通知书来了,我被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医学院入取了。我很快就要到澳洲去了,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说来很幸运,我到这里来不久,就认识了随毅。你知道吗,其实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不虚伪,不做作,讲义气,又不图名图利。”
陈吾玲急切地问道:“你喜欢他?”
吴莹到也回答得很干脆:“是的,我喜欢他,而他没法让人不喜欢。你也喜欢他,是吧?”
陈吾玲楞了一楞没回答。
吴莹接着说:“我一直很喜欢他,可是我们有情无缘,所以只能以兄妹而称。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作为一个妹妹来说,到是很希望他的生活能够安定下来,能够尽快地结婚。今天我看见你就在想,或许你可以。”
吴莹的话还未说完,陈吾玲就摇摇头。她心里明白,恐怕自已这辈子也无法进入他的生活。唉!真够丢人现眼的!陈吾玲也暗笑自己的痴傻。自己已然失落的心,该如何检回来?怎么可能当作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吗?
因为自已有了身孕,说穿了就是未婚先育,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正因为如此,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爱上他,这个爱是男女之爱。从内心来说,真的害怕这种爱会掺杂或者被认为掺杂了报恩的成分。拿这种爱情作资本,那是多么可耻,也是可悲的。但是,如果能一辈子把他当亲人一样,尊敬着和热爱着的,那才是纯洁的。
现在看来,吴莹这样言及自己对于随毅的感情,她真是一个理性的女人。可是,能不能爱上某个人,是自己可以随意掌控的吗?就如同是两条并行的轨道,只能彼此相望。这些话自然不能和吴莹详说,怕她失望。想到这里,深叹一口气将头低下,无奈的让心痛啃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