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又过去了二个多月,这天早晨,陈吾玲就如同从类似于春梦的梦境中悠然醒来。可是,那场春梦的大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任凭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门外徘徊。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思绪的陷井中,情绪颇有些受打击。
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想到那柳芝却打来电话。他说:“吾玲,今天可以一起去吃个晚餐吗?”
陈吾玲听他这么一说楞了一下,想要拒绝,可一时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
柳芝又接着说道:“吾玲,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他说得很诚恳。
“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不也一样吗?”陈吾玲不悦地说。
“可是,可是我想见见你……”柳芝结结巴巴地说。
“还是在电话里说吧,这样也方便,你说吧,我听着呢。”陈吾玲有些情急地打断他的话,从内心不想再与他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仿佛只有这样,而且只有这样才能与他彻底划清关系。
“我没有其他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柳芝忙解释道。
“我有什么想法啊,是您敏感了吧。”陈吾玲回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吾玲,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柳芝说道。
“我以前就是这样,没变化。”陈吾玲不想与他多说,便打断他的话,想想自己确实对他有点反常。
“你以前很从容,很娴静,很淡定的,你是一个非常优雅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柳芝不知怎么竟赞美起她来。
“是吗?那你觉得我现在不是这样的女人了?不从容了,不娴静了,不淡定了,因此就一点儿也不可爱了,对吧?”陈吾玲心里有气,便莫名其妙地和他较上劲。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变化,至于哪儿变了我也说不清楚。”柳芝到也老实地说着。
“哦,我想是有些变化了,变老了,变丑了,变的没人要了。”陈吾玲生气道。
“吾玲,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柳芝不耐烦的说道。
“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只是不要再胡说八道。”陈吾玲也不忍烦地回道。
“我现在心里很乱,我只是想和你个吃饭,聊聊天,没有其他意思。可以吗?”柳芝哀求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才结婚不久,怎么又失恋了?”陈吾玲口吻中带有调侃的味道。陈吾玲此话一出,觉得心情很轻松。但已猜想到他肯定出了什么事,而且肯定是大事。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我是出了点麻烦事。”柳芝的情绪和语气都透出明显的烦躁和慌乱。
陈吾玲打内心不想管他的事,也不愿听他的事。可是想到他母亲和父亲待自已非常的好,总觉得於心不忍。于是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啊?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烦,我只是想见见你,想和你好好谈谈。不找个人说说话,我怕要疯掉了。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说。真的,我惹麻烦了,这次是真的很麻烦。”他反复地说道。
陈吾玲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同意与他见上一面。晚上如约来到一家饭店。从离开柳芝到现在,感觉他有了些许的陌生。再见到他时,竟觉得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往日的志得意满荡然无存,显得狼狈而落寞,仿佛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陈吾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心不在焉地点菜。他点完菜,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显出心事重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陈吾玲依然没有说话,在没有搞清楚他的状况之前,除了平静,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表情。
奇怪的是,柳芝并没有急于要说什么,他只是看看陈吾玲,又看看窗外,然后脸上现出一抹笑意。
陈吾玲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无心去过问,便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四周。
“吾玲,没想到能和你再次在一起吃饭。回想起我们当初……。”柳芝动情地说道。
“你不要说当初,我和你早已没有了当初。”陈吾玲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再说起当初,其实是一种痛苦的回意。所有属于当初的内容,都会让人不寒而粟。尤其是那最后一个场景更令人畏惧和恐慌,这畏惧和恐慌已让人感到是一场灾难,让人终身难忘。
柳芝没有留意陈吾玲眼中复杂的神情,他太沉溺于自己的忧虑,仿佛过去的事都是美好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我们就不说当初。要是当初我们结了婚该多好啊,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说当初吗?”陈吾玲不悦地说道。
“可我总是不由地想起我们的当初,只要你愿意,我对你还会与当初一样。”他说这话时,显得特别有温情。
陈吾玲想起当初却恨的咬牙切齿,但想起他父母对自已的好,便压下心头的怒气。于是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比如注定我们的相识,注定我们在一起的经历,也注定我们的分离。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你能这么说,我很感动也很知足,也认定这就是命运的所赐。”柳芝仍是有些动情。
菜端上来的时候,陈吾玲却发现,他点的菜竟然全是自已喜欢吃的,这到令心中一暖。虽然他是十分自私可恶,可还能记住自已的嗜好,可见他是用了心的。
柳芝倒了二杯酒,递给陈吾玲一杯。陈吾玲虽接过酒杯,但没喝。柳芝也不再劝,自已便开始喝了起来。他到一改过去那种细斟慢酌的习惯,喝得很猛很凶。
陈吾玲没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他。不过心中很清楚,他已经表示出他的懦弱。此时只不过想把自已最强悍的一面,在女人面前表露一下。如果要是女人的话,则恰恰会相反,女人总会把最纤细最柔弱的一面,留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当柳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这才说道:“吾玲,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烦恼。”
陈吾玲只是点点头,并未搭话。而是看着他,看他想说些什么。
“自从你离开我后,我父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此不再宠我爱我关心我。当我与那何蓉儿结婚后,更是对我不闻不问,仿佛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许许多多的事情,都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他们的突然转变,对我的冷莫,真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说来说去,这些倒也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后面的事。”
说到这时,柳芝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大杯酒,这才说道:“我和何蓉儿结婚后,她是一改过去温柔和娴熟。她本身是没有工作的闲杂人员,每天我去上班她也就出门。整天不是舞就是赌,家里的事是什么也不做,还要让我给你请个保姆伺候她。起初我不同意,可好,她竟然把保姆请了回来。这个保姆曾是她上中学的女友,名叫王娟。”
柳芝又喝了一口酒,看陈吾玲在专心听他叙说,便讲道:“这王娟是我们县城旁边的农村人,很年轻,和何蓉儿是同岁。人长的清清秀秀,到非常勤快,一副很乖巧恬静的样子,这也让我觉得满意。她每天都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饭菜也做的十分可口。只要我在家时,她总会问我一声‘柳哥’,你觉得满意吗?我说,还行,她也显得高兴和欣慰。自从家里有了保姆,这何蓉儿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外面鬼混狂赌。经常是夜不归宿,反而把这个家当成了宾馆酒店。”
陈吾玲在听他说着,也未插话,但也猜到他下面就要说到实质性的问题。
柳芝又继续说道:“一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喝酒,结果喝多了也喝醉了。回到家后,所有的记忆全成了空白。第二天醒来,竟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王娟却在我怀里睡得很香。当时我吓懵了,惊慌失措地推开她,翻身坐了起来。我说,你怎么在这里?被推醒的王娟倒是很镇静,她说:‘柳哥,你昨晚喝醉了,你发起狂来力气好大啊。’边说话边从容地穿好衣服,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似的。
可我到显得惊慌,她嫣然一笑,说‘柳哥,你都看到我们是怎么回事了。’我满脑子是一片混乱,担心她会怎么样。可她却说道:柳哥,没什么。你当时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这都不能怪你,你也不用自责。我不怪你就是了。’她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让我感到吃惊。”
柳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又继续说道:“之后,王娟倒像我的妻子啦,那何蓉儿倒像过客一样。说实话,王娟此后又像保姆又像妻子,在这个家是尽职尽责。不仅把家里搞的一尘不染,而且还做得一手好饭菜。因此我越来越少在外面吃饭,并渐渐依赖上她给我配的营养餐。每天晚餐后,只要何蓉儿不在家,她都会陪我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说说话。她总是很乖巧,让人禁不住心生怜爱。到我累了回房休息,她总会相伴于我。到让我渐渐习惯了有她陪伴的日子,也觉得自己喜欢上她。我们相处得非常随和,随和得就像自家人一样。
当再过一段时间后,她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我借钱。有时候说她父亲要过生日了,不想买的礼物太寒酸,所以需要钱。有时候又说家里房子要维修,需要钱。有时说母亲生病要看医生,需要钱。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各种借口,从我这里借钱。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已从我这里借走了六万多元钱。你也知道这六万多元在我们这里可是一笔大数目了,它可是我二,三年的工资啊。
自从她到了我这里后,她开始变得爱好打扮、讲究吃穿。我实在忍不住就说她几句,可她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再说那何蓉儿,每天不是唱歌跳舞就是打麻将。她一赌起来就忘记了一切,经常是彻夜不归。而且是越赌越大,并且还在外面欠下了不少赌债。就在上个月,县公安局新上任一副局长,他在县里掀起了打非扫黄活动。在第一天的抓赌中,何蓉儿就被逮个正着。因赌资大,又是惯赌,结果被判了三年徒刑。我爸妈知道后,逼我和她离了婚。不过这也正合我意,因为自与她结婚后,才发觉她身上有许多恶习。再说两人在一起也没多少感情,而且我们二家在各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异。她父母也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小市民,更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起初她父母不同意我们离婚,可由于何蓉儿被判刑劳教,也只好作罢。”
说到这里,柳芝停顿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二眼直勾勾地看着陈吾玲,看她有什么反应。陈吾玲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又要说什么,于是不去看他,而是端起水杯喝起水来。
那柳芝见陈吾玲没有反应,便又说道“自从与何蓉儿离婚后,我高兴,我爸妈也高兴,原以为可以彻底解放了。可我爸妈经多方打听,知道你仍是单身,就劝我想办法和你恢复关系。可没想到那王娟是百般阻挠,并横加干涉,所以这也是我烦躁和焦虑的事情。现在我父母强令我要与你和好,并发誓说如果我不能和你和好,就要和我断绝一切关系。
所以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给你打的电话。现在我已经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给你打电话。求求你能原谅我,原谅我的过去,原谅我对你的不是。”
听他此言,陈吾玲给惊住了,虽说是意料中的事,可也难以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于是忙想喝口汤来掩饰,结果由于仓促,却给呛的死命咳嗽,咳的两眼流泪。
柳芝忙递给她纸巾,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急,先稳定一下情绪,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完。”
过了好一会儿,陈吾玲才恢复过来。本不想多言,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可不想走回头路。再说我理解你父母的好心和愿望,但我现在已经是心灰意冷,也不想,更不会与你复合。请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柳芝对她说的话并不感到惊呀,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也会这么做的。我没有什么奢望,更理解你的心情。我自已造成的恶果,应该由我自已来承担。所以我不会强求,更不会再做对你违心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又大口喝了一杯酒。这才又说道:“吾玲,你是个好女人,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也没有了底气。否则,我一定不会放你走的。只是遗憾的是,未能满足父母的意愿,让他们失望了。”
听罢此言,陈吾玲突然有冷的感觉,不由地全身一颤。不知怎么觉得有对不起他父母的感觉,对不起他父母的关心、关爱和帮助。
柳芝并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尽管你不会再与我复合。但因为我父母的原因,你还是会在乎我的过去和将来。这也是我一直无法忘记你的原因之一吧,真的。”
柳芝说完又凝视看着她,陈吾玲为了避免眼前的尴尬,端起杯子不停地喝水。
片刻,柳芝才说道:“还是再说我的事吧!”然后又猛喝了一口酒。
陈吾玲劝道:“柳芝,你不能再喝了,你要醉了。”
“我要能醉反倒好了,有时候越是想醉,偏偏就越是清醒。可清醒的却只是痛感,其他的事情往往迷糊。”说完反而又把杯中的酒一饮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