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吾玲看时间还早,便匆匆地跑回家。看到父母才起床,便急切地问道:“爸、妈,我弟吾生回来没有。”
她妈柯玉珍愁眉苦脸地说道:“吾生还未回来,你这个当姐姐的可要多操点心,否则我就没法活了。”她妈虽是在与她说话,可两眼在凝视着她。
陈吾玲心里有鬼,再看她妈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是知道了一点什么。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发毛,想着要不要不让他们有什么猜疑。可是妈和爸也都没有再说什么,如果不打自招,没准儿让他们会以为自已精神受到刺激,脑残了呢。于是也便不再说话,忙转身离去。
就这么恍恍惚惚的,一直到了组织部的办公室。这时确见柳芝的妈妈包萼像是在等着自已,无奈地只好与她打了个招呼。可那脸色不由地绯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那包萼看她的那一副表情,却是另样的。她虽未再多说话,但那流露出来的笑意,却让人不言自明。
今天组织部召开重要会议,陈吾玲作为县组织部的干事参加了今天的重要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都是县里的头面人物。所以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握笔的手在记录本上龙飞凤舞,奋笔疾书着,丝毫也不敢马虎。她一直专心的进行着笔记,直到会议结束,才算松了一口气。
当准备要离开会议室时,包萼喊住她。笑嘻嘻地、不紧不慢的说道:“吾玲,会议的内容要及时整理出来,以后开会的时候要记录重点。万一有哪个重要的会议精神没能记录,麻烦的还是你。”
这次包萼的口气和声调是不急不缓的,像对一个孩子在说话一样,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与亲切。可是陈吾玲仍然觉得脸上一热,忙说道:“好的,包部长。我以后一定注意。”脸又是一阵阵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中午下班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音乐声。陈吾玲正忙着手里的工作,也来不及看就抓起手机接通了。“喂!我是陈吾玲,请问是哪位?”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发出声音道:“是我。”那声音有些恼火。
陈吾玲一愣,没想到会是柳芝打来的。便忙问道:“有事吗?”
“还没下班吗?”电话里柳芝又反问道。
“嗯,在整理今天上午的会议记要呢。”陈吾玲无奈地回道。
“那不能不吃饭吧?我去接你,等吃完了饭再送你回去忙。”电话那头柳芝说道。
“啊?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陈吾玲一听头大了,难道做了他的女人,以后一天三顿还要陪他一块儿吃?
“你!吃了也不知道打电话说一声。以后记住,不回家吃饭就提前打个电话过来,免得我等。”柳芝按捺住心里的不满,叮嘱道。
刚想顺便问问弟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那边柳芝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玲儿,晚上下班后你就回家来,我都想你啦!嗯,听到了没?”
家,回家?……,陈吾玲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放下手机,又继续忙她的工作。
终于做完了一切,于是坐在座椅上向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才感觉轻快了许多。然后站起身来,接了杯水泡上绿茶。
同办公室的干事小欧凑过来说道:“吾玲妹,我发觉你特能干。”
在这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是女性,陈吾玲看她一脸的媚笑,便说道:“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点。”
小欧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能指点你什么?你即年青又漂亮,即聪明又能干,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将来还要多帮帮我呢!”
陈吾玲只是微微一笑,那小欧嘴里仍不停地地说道:“你可真不简单!能从那农业推广站调到这里来,可见你就不一般。我到这组织部已五六年了,还只是个小小办事员。你才来没几天就是机要干事了,你可让我羡慕死了。像你这样能干又贤惠的人,可是少有。将来谁要是娶了你,谁就有福了。”
“啊”陈吾玲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是苦笑一下,看着那小欧有些怔神儿。心里却在想:以后谁还会娶我?我还能再嫁人吗?于是自嘲的笑了笑。
“你怎么了?没事吧?”小欧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忙关切的问。
“没事,我刚才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陈吾玲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欧看她这样便不再啰嗦,便去忙她的事了。
到下班时间,陈吾玲收拾完东西,想起柳芝叫她今晚过去的事,心里可犯了难,去与不去到让自已忧郁不决。看到同事小欧已下班离去,自已却仍不知怎么好,确实让人心中犯难。
正在苦思冥想时,没想到那柳芝的妈妈包萼却提着一包生活必需品交给她说道:“你们才成立的小家,还需要许多生活同品,这包东西你拿回去先用着点,以后不够再买。你也快回去吧,柳芝还等你呢。”
陈吾玲也只好提着东西回到柳芝的家,当走到他家楼下,就已看到屋里亮起了灯,想来他已经回来了。
摁响门铃,屋里传来柳芝的脚步声,只听他一边开门,还一边火气极旺的质问:“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陈吾玲手里提的大袋小袋的,他好像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赶紧接过东西问道:“去买东西也不打个电话来。”
“这是你妈买给你的,阿姨说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让我给你带过来。”陈吾玲说话的口吻很客气、也很疏离,说完话后转身就想离去。
柳芝一看她想离去,可着急了,忙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上前一把拉住陈吾玲。急切地说道:“你可不能走,赶紧做饭。吃过饭后,我还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你怎么不出去吃?”陈吾玲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她一直以为柳芝都是在外面吃的,他不会喜欢吃家里做的饭菜,所以才这样问的。
柳芝奇怪的看着陈吾玲道:“我一个人的时候是经常在外面吃,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想出去吃了。”
“噢,我还以为你吃惯了饭店的饭菜。所以……”陈吾珍回道。
“饭店的饭菜虽好吃,但我还是想吃家常饭菜,特别是想吃你做的。你就看着做吧,随便吃什么都行。”柳芝看着她说道。
陈吾玲听他说有重要事情要与自已说,便不好再离去。心里一直再挂牵着弟弟的大事,生怕自已一走,弄不好又是鸡飞蛋打,或者说前功尽弃。本不愿意做饭,可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好推辞。只好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找出肉和青菜,做了二菜一汤。
饭菜端上桌,喊了柳芝吃饭。陈吾玲歉然得对他说:“今天没有准备,就先随便吃点吧。等以后把东西买全,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柳芝见桌上摆好的饭菜,乐的眉开眼笑。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肉片汤,就觉得其乐融融,觉得自已这才是有了一个小家。他砸吧着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做的饭菜真好吃!饭店的饭菜我都吃腻了,能吃到你做的饭菜,我真是心满意足了。”
“以前难道就没有人做饭给你吃?”陈吾玲见他吃的津津有味,便问道。
“有啊,我妈。后来我搬到这来,就再也没人做给我吃了。”柳芝看着陈吾玲说道。想看一下她的表情。
陈吾玲不得已地在脸上堆起笑容,眼底也是柔和的笑意说道:“我做饭可不好吃,以后你会吃厌的。”
“你做什么都好吃,我不会吃厌的。我到希望一天三顿都吃你做的饭。”说着又做了个鬼脸。
陈吾玲不由地“噗嗤”一笑,道:“你不要想的美,我可是讨厌做饭的。”
可柳芝却显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坐在那里边吃边看着她。陈吾玲心里可一直记挂着弟弟的事情,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饭过大半,她决定还是干脆的提出来,不再绕弯子。她知道柳芝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他玩那些花花肠子,万一再把他惹恼了,耽误了事情就得不偿失了。正要开口,那柳芝却说道:“你是不是想问你弟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嗯。”陈吾玲咬着筷子,看着柳芝装出一副乖乖的样子点点头,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这可是他自个儿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的,可没有逼他。那今晚所做的一切,就应该不算另有目的吧?
“我已经找公安局的朋友问过了,你弟弟打人的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到底怎么处理就看到时的情况。嗯,”他故意停顿一下,拿眼角扫了一眼陈吾玲,斟酌着措词,“我的意思是不能就这么把他顺顺利利的放出来,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叫他吃点苦头,那他出来后保准不知道悔改。不悔改就还会再打人,就会再有被抓的可能。我就算能保他一次两次,但是不可能保他一辈子吧?所以要让他长点记性……”
陈吾玲的脸色一下子变,哆哆嗦嗦地说:“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也别急。我只是说要给他个教训,并没打算说要把他怎么样。公安局也说了,他们会酌情处理的,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柳芝看到陈吾玲那脸色已变的苍白,便忙安慰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这样那我这算什么?在我应允了你所有要求,可你现在却告诉我,还要处罚我弟弟,还要教训他。既然这样,你昨晚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说啊,你告诉我!”陈吾玲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
她气愤地紧紧咬住泛白的嘴唇,嘴上传来一股血腥,撕痛感传遍全身。她好像失去理智,牢牢的抓住柳芝的胳膊,眼神也出现明显的溃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就是想单纯的要给弟弟一个教训吗?既然他都这做了,那昨晚,昨晚又算什么?
这时她觉得自已真傻,完全是在被他耍弄。他这不是完全在欺骗自已吗?自已的一生清白不是都让他毁了吗?
柳芝忍住被掐的疼痛,他知道此刻这点疼与陈吾玲心里的难过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叫她难过。他甚至想过,他可以告诉她,他已经尽力了。可是那边逮着人不放,他也没有办法。但是他又不想骗她,因为他已经让父亲出面跟公安局打招呼了。
陈吾玲说他别有用心,心里在一刹那闪过一丝失落。他还能有什么居心,不就是为了想把她留在身边吗?手段也许不是光明正大的,可是他对她的心意却是日月可鉴。为什么她就是看不透这一点呢。如果不是她一直躲着自己,那还何需用这种他自己都认为是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她。
扶住陈吾玲那不断颤抖的手,柳芝说:“我不管你会怎么怪我,打也好骂也好,都由你。可是玲儿,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在你弟弟这件事上我做的到底对不对,你心里也应该有数。”
陈吾玲可无暇去想那么多,她害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她害怕她将来回不了头。她害怕看到爸爸妈妈那痛苦绝望的眼睛,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们交待。
“我怎么跟我妈妈说,他们还在等着消息呢。我只有吾生这一个弟弟,如果他被判刑,那我怎么办,我爸我妈怎么办,他们会受不了的。”陈吾玲无神的眼睛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两手掌间,“为什么会是这样!”就这么一句话后,陈吾玲失声痛哭,泪水犹如决堤的山洪倾泻而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着嚎啕大哭的陈吾玲,柳芝仿佛傻了眼。他伸手搂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平日里能言会道已不起作用,只能用匮乏言语不断的说道:“不哭了,不哭了啊!”
心里难过的陈吾玲,感到自己已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为了能把弟弟救出来,违心地继续留在柳芝的身边。如果弟弟判刑成为事实,那她留不留在柳芝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陈吾玲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在记恨着柳芝。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征服私欲,就是想要看着她委身屈服于他吗?说什么给她所想要的,可他知道她想要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