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西装革履的便早早来到酒店。他隔着酒店的落地玻璃,就看见陈吾玲正用手托着腮,坐在那里不知望着什么出神。柳芝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陈吾玲出神的模样,她很专注很认真,就像是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双瞳清澈,性情娴雅缄默。
“我的玲儿,你来了很久了吗?”柳芝倨傲的拖过椅子坐下,不得不打断陈吾玲的遐想。
陈吾玲立即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向自已,从认识柳芝到现在,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会有一种窒息的危机感。过去自已一直都曾
梦想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坐在那仙境般的酒店里。吃着一份肉色粉红的鲈鱼,或者一份松鸡翅膀,讲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悄悄话语。然而此时却伤着心,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因此懊恼的心中也非常难过。
当看到柳芝的到来和问语,她勉强应着:“啊,没有,我也是刚来一会儿。”
柳芝知道她可是早就来了,虽不动声色的寻思,但问道:“菜点了吗?”
“没有,就等你来点。”陈吾玲随口回道。
柳芝点点头,叫来服务员,也不看手中的菜谱就随口说了几样。一看就是平时经常来这吃惯了的,这里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他心里早就有数了。就连那些女服务员们见到柳芝,也都满面笑容,客客气气的喊一声“柳哥!”
柳芝点完菜也不说话,只是背靠在椅子上,胳膊环在胸前,表情慵懒的看着陈吾玲在那里神思游离,只等她自己回过神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菜端放在桌上,报上菜名道:“油焖大虾,鲍鱼汗焗海参,请慢用!”
陈吾玲一口冷气深深地吸进嘴里,不可思议的瞪着桌上的盘子,不知道下面的几道菜会是什么?这时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怎么,心疼了?”柳芝看着陈吾玲的表情问道。
“难得有机会请你吃一次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心疼?”陈吾玲只得虚伪的应对着,像这点应酬还是有的。
“你不要讲假话,应该在我面前讲实话”柳芝淡淡的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陈吾玲仍嘴硬的回道。
柳芝故意打量她几眼,然后哈哈笑道:“既然这样,不介意我再来一瓶酒吧?”
陈吾玲嘴角一抽搐,只得强笑道:“当然不会在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芝这时好像来了劲,一招手叫来服务员说道:“来一瓶法国葡萄酒。”他仍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吾玲。不出意外的已看到她的眉毛跳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柳芝心里却暗暗得意,待酒送来后,便给自己往杯里倒了一杯,然后才又给陈吾玲到了一杯。递过去说道:“来,为我们订婚后的第一次相聚干杯!也为你的诚意干杯!”
“不,我不会喝酒。”陈吾玲下意识的答道,在看到柳芝那疑惑的眼神后,猛然醒悟过来,“哦,不是,是我今天嗓子不好不能喝酒。”这时已经感到后背冷汗淋漓,怎么就忘了自己曾和他在一起喝过酒的。
“嗓子不好也要喝!难不成你请我喝酒吃饭,你却不吃,这算什么?哼。你眼里还有我吗?我现在已是你丈夫了,你不要再拿出大小姐的样子。我是你丈夫,就是一家之主,叫你喝你就得喝,叫你上床你就得上床。现在你要搞明白,是你给我赔礼道歉,不是我有求于你。我和你弟弟的事还未了结,我还要看你们的表现。如果表现不好,我照样能让你弟弟坐牢。”
柳芝的语气叫人听起来很是不爽,如果换在平时,陈吾玲才懒得理他,可今晚却不能得罪于他。可自尊心叫她无法再容忍他的傲慢。她忽的一下站起来,憋住一口气,硬是把要落出的泪水生生逼回了眼眶里。“你、你也太过分了!”于是提起自已的包就想离去。
“站住!我才说你这么两句话就受不了了,就这么想走?如果这样,今天这顿饭就表明你没有诚意,嗯!”柳芝也拉下脸来,然后又酸气地说道:“如果不想叫人看笑话,就给我坐下。”语气是命令式的,毫无反驳的余地。
陈吾玲觉得自从与他认识以后,就发现柳芝特爱用一种据高临下的口气和她讲话。她自认为这是他们这类人惯用的说话方式,因为他们这样的人和别人讲话时,也总是一副嘲讽不屑的口吻。她知道自己的家世不能和他相比,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要受这份闲气。他虽能够顺风顺水,在社会上能呼风唤雨,一般人都要让他三分。这并不是他有多能耐、多优秀,只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父母。如果撇去这层关系不说,那他和其他人一样什么也不是。因此每当柳芝用这种口吻说话时,陈吾玲心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涌上一种反感,一种抵触心理,这也是陈吾玲打内心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原因。由于今天是特殊情况,所以不想和他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陈吾玲强忍怒气,暗暗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为了弟弟,今天是自已有求于他。所以,千万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而坏了事。只是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习惯使然,她的口气多少还是有些硬邦邦的。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得无奈地重新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柳芝沉默着,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却贪婪地注视着她。整个包厢里弥漫着奇异的气氛,宁静得就算是掉落一根针,也能够清晰地被听见。
就这样,柳芝却始终没有移开她的目光,审视着低垂皓颈的她。眼睛在不停地扫描地盯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子,冷漠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改变。
不一会儿功夫,满满地一桌子菜上齐了,柳芝可像无事一样,掏出一支烟,边点烟边说:“我的玲儿,这些都是饭店最拿手的菜,保你吃后觉得好。”然后吐了个烟圈,看着陈吾玲那心神不宁的样子,哼笑着说道:“今天就我们二人,你不必拘礼。”边煞有介事地介绍起每一道菜的特色。
陈吾玲靠在椅子上,等他介绍完毕,才说道:“这些菜够吗?”
那柳芝也不管她问话的意思,又好像没听到她的问话,然后说道:“我的玲儿,我就先敬你一杯酒,祝我们订婚成功有缘相聚。”
当柳芝端起酒杯要与她相碰时,陈吾玲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为了不至于闹僵,只好端起酒杯在嘴边沾了沾。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她看着他打内心就有点反感,可又要有求于他。否则的话,早就抛下手中的酒杯转身离去。可这时却在他的目光下无法动弹,被他的眼光盯住极不自在,身体内就如同窜过一阵寒气。不知怎么会有一种想法,她认为这个男人是恨她的。但又在一瞬之间,又看到他眼里的恨意消失,变得冷漠而平静。让她不禁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错意会了他。
她紧握住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从来不曾发生的事情。她有点困惑、也有点生气,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把酒杯在嘴唇边沾了沾,便咳嗽不止,咳的她眼里禽满了泪花。无奈之下,只好让服务员送了一点消炎药与润喉片。这个外表光鲜的女人,此时内心有多少酸楚,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的玲儿,我先干为敬。”他举杯到唇边,一口饮尽,然后拿起筷子便大口地吃了起来。陈吾玲这时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手上虽拿着筷子,可对桌上的菜却未动一下。她偶尔地抬头瞧着这个男人,看他吃东西的唇边痕迹,又看他那双眼睛所露出的残忍。让人觉得他即使是有笑容,也是那种冷笑。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表面上还有着一点男人的气派,还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柳芝却没注意陈吾玲的眼神,杯里的酒总是一口喝尽。他情绪弥漫黑眸深处,甚至带着些微兴奋。等待许久的时刻需要被填补,但是在看着她的同时,他缓慢地感到体内的男性血液在窜动。她的确美丽非凡,十分地诱人,他无情地想要享用她。他也需要这样的女人,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陈吾玲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知道男人酒喝得愈多,就愈让人感到恐惧。她的全身肌肉紧绷着,敏感地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已,锐利的视线看穿了她,让她必须频频地深呼吸。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猛地他伸出手,男性的掌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面对他,放肆地打量她的容貌,在看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慌时,他笑得十分残忍。
总算把这顿饭吃完,两人起身准备离去。对柳芝来说是酒足饭饱,可也是醉意浓浓,走起路来已是踉踉跄跄。
陈吾玲心里可是一直想着弟弟的事,无瑕去理会他,便拿起自已的小挎包,头也不回地向饭店的门口走去。
那柳芝走起路来虽然是跌跌撞撞,可酒醉心明白。他对陈吾玲大声说道:“饭是吃过了,不等于事情就算了结了,我还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不仁、那可不要怪我不义。我柳芝虽没有什么能耐,那可是说话算话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陈吾玲心里也不由地一惊,知道他可是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的。现在弟弟的命运还捏在他的手上,如果过于和他呕气,那等于自寻烦恼,或给自已过不去。说不定弟弟的事情也就会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无奈之下只好掉转身来,极不情愿地来搀扶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