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洪的挽留下,随毅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然后又随口问道:“嫂子,大哥到县城里去,你怎么不跟他去耍一耍?现在县城的变化可大了,到处都建了许多高楼大厦,还建了几个新的商场。县城又建了个北山公园,可好耍了。”
没想到他这一问却触动了秦洪的伤心事,只见她两眼泪花在翻滚,强忍着没有落下来。便说道:“随兄弟,你我虽只是头次见面,但我知道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通过短暂的接触,我就觉得你还是个有正义感、讲诚信的好青年。我心中的苦水本不想与任何人说的,正如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可看到你,不知怎么,嫂子就有许多话想对你讲,想解除胸中的苦闷。”
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娇柔样子,随毅不由的心酸和怜悯起来。于是说道:“嫂子,你如果相信兄弟我,就不要把那些烦恼的事闷在心里。有什么苦衷就对我讲,看我能不能帮你。如果我帮不了你,也可释放你心中的怨气。”
秦洪听他此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请随兄弟不要笑话就行。说来我与姚虎结婚已十多年了,可遗憾地是至今都未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说来这也是嫂子的心病。也正因为这样,那姚虎对我是大为不满。因为一直没有生育,那姚虎经常对我是拳脚相加,百般羞辱和漫骂。几年前他在外面有了中意女人后,就对我是不闻不问。而且那女子有了身孕后,这个家他就更是很少回来。就是偶尔回来一次,也不和我说上只言片语。现在我们两人的婚姻走到这一步,也就如同是死亡婚姻一样。这几年来两人几乎中断了联系,也没有了什么来往,现在我也只能空守在这里。”
“即然都这样了,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婚呢?这样不是对彼此都是伤害吗?”随毅不解地问道。
秦洪又苦笑道:“嫂子算的上是个生性好强的女人,也非常渴望想有一个家庭圆满的生活方式。可现在二人却是若离若弃,已经完全谈不上什么婚姻和情感了。他也全不顾我的哀求和苦劝,仍是一意孤行。可说来也好笑。姚虎在外面找的那个女子也是有夫之妇,那女子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由于没有文化只是个下苦力的。那女子要和她丈夫离婚,可她丈夫就是死活不离,这样也弄得姚虎是左右为难。至今为止,他和那女子不明不白的生活在一起,也是骑虎难下。
可话又说回来,自已虽未与姚虎离婚,可与离婚的女人又有何不同?现在虽然与他暂时分开,并摆脱了相互间的困挠。可是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囚于这孤单的寂寞里,这其中的烦闷和苦恼又有谁知?虽说自已与那姚虎离婚,那也只是迟早的事。可如果真离了婚后,自已又怎么办?那时,我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离婚女人。你也知道在农村要想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恐怕比登天还难。所以在这几年间,我害怕与人谈及爱情与婚姻。对婚恋这样的话题,就像大海里的暗礁,总要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在熟人面前也总会刻意地回避谈论情爱,就像回避谈论一个人生理上的缺陷一样。
现在来说,姚虎虽然离开了这个家,但毕竟我们还未签署任何离婚协议,所以法律上我还是他的妻子。至今我还是经常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这枚戒指,这也只是虚假地表明已婚的象征。即便再戴几天,也是个心理安慰。不过一定不用很久,姚虎迟早会走的。
在外人眼里嫂子算得上是个风光的女人,人也长得美,家庭条件也不错。可又有谁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和酸涩?过去和丈夫两人是同甘共苦,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家。虽然很是辛苦,但却感到很是幸福。后来姚虎靠关系当上了镇农业推广组的员工,也就成了被人羡慕吃皇粮的公家人,他的这人也就逐渐变得枉妄自大起来。也逐渐养成整日介地花天酒地、夜不归宿,身边也渐渐多了几个女人。过去我也曾苦苦相劝,可也只是是图劳的。不但不起任何作用,还换来漫骂和欧打。至此后我也就不再多问,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里还落得个清静和自在。再说我本身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为了不毁了自已的名声和前程。于是就在这乡里,不想过多地纠与人和事。再说你也知道,农村人实在,好打交道。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没得啥子顾虑。不像城里人处处算计,斤斤计较,只认钱不认人。
这几年来,我从不愿意与人提起这伤心事,只是把这满腹的苦水暗暗地吞咽下去。姚虎的离开让我受了很大的刺激,从此就有些心灰意冷。想来还得感谢他对我的背叛,也使我觉醒了许多。不过我的心却封锁了,宁愿将自己放逐在无情的世界,也不愿再被糟蹋真心。所以我要立志活出个人样来,决定不依靠他人也照样能活出自我。从此也不再自悲,而是坚强,要为自已活着,不再变成他人的附属品。要活的好,活的愉快,活的自在。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并要活出水平,活出自已的新天地来。说实在的,想起往事也曾悲痛欲绝,但我也懂得一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自强、自立、自尊、自爱。所以要以不变应万变,对那姚虎我是不理不采,稳坐钩鱼台。但内心也有自已的主张和信念,一定要奋进坚强,要拿的起放得下,要快快乐乐地过好每天。要对的起天、对的起地、更要对的起自已。所以现在我要我行我素,想做自已的事,要为自已创下一个可靠的生活保障......。”
秦洪滔滔不绝地把满腹的话语全都倒了出来,心头也舒畅了许多。可这时天色渐渐有所暗谈下来,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随兄弟!你看我只顾着说话了,天都快要黑了,还让你饿着肚子。反正你也是个单身,你就在我这里随便吃个饭吧,看看我做饭的手艺怎样。”
随毅到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内心也是求之不得地说道:“初来乍到就让嫂子为我费心,我岂能不识抬举,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洪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嫂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嫂子做不出城里人的那些饭菜,那我就做俺农村人的几样拿手菜给你尝尝。那你就随便坐坐吧!”说完就赶忙到厨房去了。
空下来的时间随毅这才留意看了看,屋内屋外到是收拾的一尘不染。东西虽不多,但都整齐清洁。一对破旧的布沙发中间还摆放着一木制的茶几,到也显得协调。那卧室里的东西和床上的用品虽也是半旧不新的,却有着一种淡淡的香,让人心里有种舒适和温馨的感觉。
秦洪的手脚到也十分麻利,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摆了上来。她把乡村里最上讲究的菜肴,做得非常香美。并还特地拿出一瓶当地酿制的上乘土制白酒,招呼随毅上桌就餐。
面对眼前这美酒与佳肴,没有吃没有喝,人就要醉了。在这种盛情难却的时刻,随毅反而有些激动起来。看着眼前这么好的一个家,这么好的女人,这是多么让人向往和追求的。不由地凝神看着秦洪,这是多么好的女人啊,只可惜不是自已的。现在就只能如同望洋兴叹一样,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和赞美。
看在随毅凝注的神态看着自已,秦洪淡淡地一笑,脱下身上的围裙与他对面而坐。她那粉红色的短袖衣裙,看上去非常清爽和精干。
两人对面而坐,却都没有动碗筷,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片刻,秦洪说道:“你怎么不吃呀!是嫂子做得饭菜不好?”说着起身打开房间的电灯,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
徒然间那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脸颊上,好像专为她点缀的光泽。她的微微一动都犹如仙女一般,拨动人的心弦。她的嘴角挂着丝丝的微笑,两个酒窝浅浅地,显得美丽至极。看她那容色娇艳,玉颜生春,叫人看了就觉得有着特殊的美感。
随毅看的心里是咯噔一下,心跳也快了起来。情不由衷地说道:“姐,你好漂亮啊!”
“漂亮什么?人都老了,也没人要了。”说着眼中有些湿润。
随毅怕触动她的不快,忙说道:“嫂子,你不但饭菜做的好,而且更是色香味俱全。嫂子,不怕你笑话,这几年来,可从来没人相邀过我,更不要说相陪了。今天能有嫂子的热情款待,也是我随产的造化。能有嫂子这样的温馨和盛情,真乃是三生有幸。看着嫂子这桌菜肴,我可是馋涎欲滴了。”
随毅赞美地说词,可把秦洪说的心花怒放。并也高兴地说道:“兄弟呀,实不相瞒,像今天这样,我也是几年都没有过了。你能到我这里来到,也唤起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也鼓起我对生活的勇气和追求。”说完片刻之后,又沮丧地说道:“我是多么想过一个正常的幸福家庭生活,一个正常女人渴望的和美生活,可这几年却早已消失殆尽。不过今天能和你在一起,仿佛我又有了希望。能和你这样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交谈一下,就像拨开乌云一样,也让我的心菲霍然开朗。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了,你就尝尝嫂子做的菜吧!”说完拿起筷子夹起菜递到随毅嘴边,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随毅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忙张开嘴接下这口菜。故作细细品嚼后说道:“嫂子,你这菜做得真是太好吃了。这些年来,我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呀!你做的菜真可谓是人间的美味佳肴,我真是太有口福了。”
秦洪呵呵一笑道:“嫂子也难得这么开心和高兴过了,今天就高兴一次,陪你喝一点。”说着拿起那瓶当地酿制的上乘白酒又说道:“这酒已放好几年了,也没人喝,今天我们就来喝一点。”说完又格格一笑。拧开酒瓶,给随毅斟了一大杯酒,又给自已倒了一小杯。然后又说道:“来,兄弟!今天我们不应以嫂弟相称,我觉得还是以姐弟相称为好。你说如何?”
随毅马上说道:“好!只要姐不嫌弃我,我可是求之不得。姐,我要是真能有你这样一个姐姐该多好啊!你要是愿认我这个小弟,我们就干一杯!”两人举杯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一股醇香的粮食酒味扑鼻而来,沁人肺腑。这时的随毅也放弃了任何思维和顾虑,和秦洪心心相印地干了一杯。这杯酒下肚,一种舒适感沁入每个毛孔,心中的一种豪气也油然而生。他感动得看了她一眼,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从心头升起。激动地说道:“我的好姐姐,感谢你为我置办这么一桌丰盛的酒菜,能认识你不枉此生。”说着又端起酒杯。
秦洪也端起酒杯说道:“兄弟,能认识你,我也是太高兴了,这杯酒我们一起干了!”说着她一仰脖,把一杯酒一口喝光。
这第二杯酒下肚,随毅心里就起了浪花,多么美好的生活啊!不由地真想抒发出一首赞美的诗歌。当抬头看见秦洪那俊俏的面容,和丰满秀丽的魔鬼般身材,就觉得她更显得格外诱人。
被随毅那火热的双眸凝视着,秦洪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下自已,不由得俏脸一红。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真是羞死人了,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青男子盯看着自己,真是羞死人了。这时她全不知该怎么才好,于是便托着自已的下巴羞涩而又温柔地看着他。
看她含情脉脉的样子,随毅痴迷了,仿佛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对方用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追随着自已的身影,他能不激动吗?他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二眼。
“你……你在看什么?”一番羞涩过后,秦洪还是忍不住提醒随毅。
该怎么回答呢?随毅心中忐忑不安,又显得十分尴尬。随即眼珠子一转地说道:“秦洪姐姐,我看你,只是想替你呜不平。那姚虎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像姐姐这么好的女人,却不知道痛爱,一点都不知好歹。却丢人现眼地去勾搭有夫之妇,真是算他瞎了眼,我看他最终会落得人财两空。”
这一句话触到了秦洪的心事,犹豫一会儿才说道:“唉,提他干什么?说起他来就是一把伤心泪。”虽即又脸红地说道:“说来有些事也不全怨他,只是结婚多年我一直未能生育,他心里也急。你也知道在农村不能生育、没有孩子,是被人看不起的。说实在的,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我打内心也是想一个孩子,那怕是一男半女的,也能让我在人面前抬起头来。”话未说完她的脸蛋已是红扑扑的,并带着一丝丝羞涩的笑意。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随毅说道:“我这个愿望不知道怎么才能实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多想老天爷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让我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女人。”说完好像有些伤感,她伸手又拿过酒瓶,给二人的酒杯斟满。端起杯来说道:“不说这些搅人心神的事了!来我们喝酒!”
随毅一楞忙说道:“秦洪姐姐,对不起,怨我多嘴,又触动你那伤心的往事。”
秦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黯然地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姐没事,姐早已习惯了。”说完举起杯来与随毅酒杯相碰。
这第三杯酒下肚,秦洪仿佛对自已的人生有了美好的希望。过去很少喝酒,即使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从来没有醉过,并始终都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但今天不知怎么却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喝了起来。
随毅没有想到秦洪还是如此一个感性的女子,经她这么一说,才感觉到她表面虽是坚强,可背后也有着渴望与向往。她即有泼辣的一面,也有其温婉的一面。不知怎么内心对她多了几分同情,似乎也多了一份情感。此时就像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天堂。二十多年的人间生活,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美好的感觉,简直让人在陶醉和沉沦。
此时秦洪也略有点醉意,她用宛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看了一眼随毅,颤声的说道:“兄弟,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姐今天高兴地喝多了一点。”于是起身想去喝点水。可哪知刚一站起来,突然觉得异常疲惫,腿一软,就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随之一黑便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