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常浩是镇上一家企业的业务主管,当初他还是个初入行的年青人时,并不被他人看好。不过,是金子总要发光。在一次交易会上,常浩凭借自已的充分准备与强势的能力及自信,争取到很多新客户。这些实实在在的业绩,不得不让企业的老总重新考虑业务主管这个职位的最合适人选。经过各级领导的研讨,常浩晋升为业务主管。
从此,他更加意气风发。随着企业的发展,常浩也把有创新思想的人士纳入进来。给企业带来新血液,业绩也一路攀升,让企业在同行竞争者面前显得霸气十足。从此,“强人”就成了常浩的代名词,他的春风得意也是实力的象征。正因为事业有成,又时不时的抛头露脸,又在企业身居要职。这样的单身男人,完全属于人们热衷议论的对象。一时间到成了当地炙手可热的人物,到哪儿都有媒婆在轮番轰炸。而直接向他献殷勤、表白的各种人更是多之又多。但是常浩对此一直保持着冷静和深度沉默,最多的表情就是微笑,最多的语言就是谢谢。任谁也看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充分显示了一个男人的成熟、含蓄和涵养。
后来业务部门招来一个叫雷蕾的女性,雷蕾的业务能力也比较强,她也非常崇拜常浩。她认为能在他手下工作,就是提高自已业务能力的最佳方式。能和他在一起就是难得的缘分,能有机会近距离看自己的偶像就是福份。
由于雷蕾是新来的,初来时同样受到一些人的排挤。但是常浩却常常帮助她、照顾她,可她每次都是那句话:“谢谢你。”
“谢我干吗?那些人欺负你,你就要以智取胜,不要老是委屈求全。”常浩是这样告诫地对她说。
“这个业务组根本没有人会关心我,只有你真心对待我。所以我要谢谢你,也表达我的真心和实意。”说着说着雷蕾便哭了起来。初来这里她没有朋友,尽管想融入别人的世界,但别人却不会让她轻易走进来。
“诶,好了,你别哭啊!本来挺好看的样子,再哭就成小花猫了。”常浩总是关心她。
“嗯。”雷蕾接受了他的好意。也找到了一份关怀和信心,她能和常浩在一起就显得特别开心。
一天,她含情地对常浩说道:“我没有朋友,可我想做你的朋友,可以吗?”说完低下了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我好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我……”
“你干吗要自卑啊!我们在一起工作,不但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常浩的一席话让雷蕾找到了价值。这一天,她算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她和常浩经常在一起,常浩也渐渐对她有了了解,也渐渐知道雷蕾家庭的不幸。
雷蕾的母亲是因为心脏病死去,父亲原是做生意的。但一次外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也不幸去世了。可他们没有给雷蕾留下什么遗产,而是留下了一大笔债务。这个家庭就只有雷蕾了,为了帮父亲还债,所以她要好好地工作,努力地工作,拼命地工作。那时候雷蕾过的挺艰难的,没有人能够进入她的世界里,更没有人能进入她内心里。
自从和常浩在一起后,她的人也变了,情感也变了,甚至一时一该都不愿离开他的身边。她对常浩直言不讳地说:“你一个人这些年过的好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应该过的很好对不对?可是我仍挂牵你,也很想你,只是不能说出来。每次看见你我都不想走开,看见你心很疼诶。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你,可我却离不开你啦。”
这算表白吗?这句话是有道理了。看来此时的雷蕾说的是真心话,她的心其实单纯、很清白。只是迟迟不愿说出来。听着雷蕾的真心话,常浩突然随口说道:“那你喜欢我,就不要离开我好啦。”
雷蕾听罢此言激动的说道:“我早就想听到你这句话了,不过我不想和你不明不白的。再说,我没那个资格,只要和你站在一起,我就有自卑。但我又不想丢掉我的自尊,我是个要强的人,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雷蕾似乎把话要一次性说了个清楚,的确雷蕾很要强,这么多年承受的苦楚和想的话语终于能说清。这也许是一种解脱,心理上的解脱。她说完眼泪流了出来,太多时候她都选择强忍下去,那些酸楚只有她内心明白。常浩不忍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于是上前对着她说到:“蕾儿,你的心我懂,我也真心的喜欢你。你常期以来都表现的很从容,很娴静,很淡定。但你却是一个非常优雅、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我愿意和你真情相待,我愿意和你过那单纯美好的日子。”
虽是简单的话语,却完全表示出内心的直白。从此后,两人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再也不避嫌,明显就是一对相恋的情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到让许多人又羡慕又忌妒,又赞叹又悔恨。
一日,常浩当众宣布要娶雷蕾那一刻间,雷蕾几乎激动的不能自我。她真诚地、感激地看着他,发现他不愧为自已欣赏的男人。她愿意为他奉献真心和真情,愿和他这样的心上人长相厮守,愿和他天长地久永远、永远。就这样两人很快结了婚,不久雷蕾也就有了身孕。
再说常浩他们这业务部里还有个老姑娘,当时年龄也已近三十岁了,名叫郑丹。她对常浩也很是有好感,也多次对他表示出爱慕之情。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常浩和她在这件事情上,却显现出少有的迟钝,一直没读懂她暗恋自己的心思。
当然,这与郑丹内心藏得比较深,掩饰得比较好有着直接的关系。一个女人再怎么隐藏、再怎么掩饰,对于喜欢的男人还是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吧。可惜的是,常浩却把她的那些举动,包括她时常为他准备早点,他生病替他买药。以及知道他喜欢喝绿茶,在办公室就永远不会缺绿茶等,诸如此类的细节,都看成是一个老大姐对自己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接受郑丹的关心也表现得特别坦然,或者说别人对他做的一切,也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一切却令郑丹产生某种错觉,还以为常浩洞察了自己的心思,并且默认了这份心思。对常浩一味地享受着她的关心,并未有其他进一步的行动。郑丹不仅满是失落感,并且经常胡思乱想。
他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常浩与她谈完公事也会扯上几句家常,但问得最多的是:‘你什么时候能请我喝喜酒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可这个时候,郑丹苍白的脸上便会飞上红运,充满忧伤又柔情地瞧着常浩并不说话。常浩还以为她怕羞害臊,不想谈论婚姻嫁娶之事,所以便把话题打住。
自从常浩与那雷蕾公开相爱后,着实给了郑丹一个无情打击。所以,她把怨恨全部都记在了雷蕾身上,觉得是雷蕾破坏了她的婚姻,抢夺了她的心上人,让自已成为被人耻笑的对象。仇恨也变得越来越深,也变得越来越迫切。只要她一见到雷蕾,就气的全身发抖。
一天傍晚,雷蕾挺着已怀孕七个月的身子,在外散步。当路过一台阶处时,她提起长长的裙摆,避免跌下这台阶,视线却专注盯着前面的道路。
在后面不远相随的郑丹,目光离不开雷蕾的身影。她恨这个女人生了一张让人痛恨的花容月貌。她恍惚地急速上前,把所有对雷蕾的恨意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她没有办法理智的思考,此时此刻只想要彻底地报复。她丧失了理智,伸出双手对雷蕾下了毒手,用力把雷蕾推下了台阶。
有路人在不远处看得是心惊胆战,连忙出声警告。“住手!孕妇,小心你的后面!”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雷蕾发出一声惊慌的尖叫声,双手挥动了几下,笨重的身段已无法承受突然的力道,以可怕的速度往台阶底部跌去。身体重重地摔在台阶下面,让人看的格外可怕。
经过好几秒的翻动后,她的身躯颤抖着,双眼紧紧地闭起,在承受着最惊人的疼痛。台阶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一阶又一阶地漫流着,一直蔓延到她的身边。
“雷蕾!”好不容易赶到的常浩,却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妻子被人推下又高又坚硬的台阶。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刺激,却也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常浩疯狂地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扑下石阶,在雷蕾颤抖的身边停住。他缓慢地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以最轻柔的动作碰触她,深怕会带给她更多的痛苦。
愤怒与绝望席卷而来,他这一辈子从来不曾有这么痛苦过,他以最犀利的眼神往上看去,注视着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那站在台阶上的郑丹,双手也在发抖着,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雷蕾,不断地摇头。嘴里却不停地说道:“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都是她,都是她的错……”她不断低语着,神情有些恍惚了,完全不肯承认自已的错误。原本优雅的她,此刻疯狂得让人害怕,完全失去了做人的道德底线。
“蕾儿?”常浩想轻轻地扶起全身在颤抖的她,看见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心也跟着疼痛破碎。
“常浩,我好痛……”她虚弱地喘息,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之后低喃了一声,双手一软,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他想将她扶坐起来,可已经感受到她那弱弱的心跳。看见此时受到伤害的她,他的心就如刀割绞。他抓住她的双手,感受到她的颤抖与痉挛,从来冷静的脑子在一瞬间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
“蕾儿,你快醒过来啊,我不许你就这么离开我。”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克制地颤抖,不能忍受即将失去她的可怕。
他完全没有想到郑丹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把毫无防备的雷蕾推下台阶。那台阶这么高,可以轻易地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而雷蕾是有身孕又是这么娇弱,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么重重的一击?
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却惊恐地发现她脸色苍白,再也不能言语。只能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声,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唤。当他看见大量的血液从她身上流淌出时,鲜红的颜色染遍了她的衣裙,他发出绝望的怒吼。
“还在发什么愣?必须赶快送医院救治,再不急救的话,她肯定会送命的。”路边的行人都着急和关切的呼喊道。
常浩仿佛被点醒,不顾一切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妻子,就往停放在路边的一车子疾步走去。没有时间可以让他愤怒或是悲伤了,雷蕾必须马上送医院。至于跟郑丹的帐以后再算!
“请快点到医院去!”常浩催促着,心里有些自责。后悔因一点小事耽误,竟让雷蕾独自一人先行,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悲剧的发生。只是现在自责也没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救人。
此时的雷蕾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在昏迷间辗转呻吟着。她疼得几乎想要死去,那种疼痛就象是一把灼热的刀子刺入她的身体,切割着她的血肉。鲜血在一点一滴地流淌着,她无法阻止,只能绝望地呻吟着。隐约知道身体已保不住自已的孩子,这重重的摔击,已让她失去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小生命。
她内心感到痛苦,感到失望,她迷迷惑惑低喃着常浩的名字。她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在一声又一声地叫唤她自已。她不敢去听,咬紧了牙关,沉溺在痛苦的世界里。她抱住小腹在抽搐,感觉体内某种东西被撕裂了,两行清泪流下苍白的脸庞。
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赶到了医院。
常浩轻拍着妻子的脸儿。“蕾儿,醒醒。”他低声呼唤道,摇晃着娇弱的妻子:“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不会有事的。”他温柔地安抚妻子,将手脚发软的她抱出车子。
几个医生与护士七手八脚的,将雷蕾抱上病床,可在昏迷中的雷蕾,手仍紧紧握着常浩的衣袖,众人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分开。最后,只好用剪刀把衣袖剪掉。
常浩一直焦急不安地在手术室外等着消息,一直等到午夜,手术窒上方的红灯才熄灭。冷硬的手术室门被推开,几个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病人要不要紧?”常浩急切地上前问道。
主治医生说道:“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她摔得很严重,撞击到脑部有脑震荡。另外还有几处骨折,更可怕的是体内有大出血的症状。”医生看着神色紧张的众人,不安地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下说去。“但是,她怀有的身孕,也因为撞击而流产了。现在,她的生命还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了。你们还是再看一眼病人,她随时都有走的可能。”
常浩惊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已顾不得什么,一下就冲进手术室。看到雷蕾静静地躺在床上,病房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灯光照射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她死寂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就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仿佛已经无声无息。脸色焦黄,像画上去的一样缺乏真实感。
常浩轻轻地走到她床前,伸出手抚过她娇嫩苍白的面孔。附到她耳边柔声说道:“蕾儿,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女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常浩,手抬了抬。可能由于太虚弱了,手始终没能抬起来。常浩马上握住了她的手,顿时感到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冷,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令人感觉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不由地顿生伤感,泪水不禁悄悄地滑落下来。
雷蕾没有血色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仿佛一张白纸突然多出几个折痕。唯有嘴角边两个妩媚的酒窝,还能隐约透露着一些曾经美丽生动的信息。
她颤抖地说道:“不要……哭,不哭,别难过。”她的声音很柔和,让人有触摸绒布的感觉。
常浩更加难过,不仅为她的奄奄一息惨状而心痛,也为曾经与她始终的深深相爱感到惋惜。
女人停了停,很吃力地又说:“浩,不要难过,我走了后,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以后遇到心仪的人,你们可要早点结婚,早点有自已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婚姻。”她艰难地说完这几个字,便急剧地喘息起来。已再也说不下去,但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笑意。
常浩心疼地轻轻抚摸她的手说道:“蕾儿,别说话了,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好不好?”然后又握紧她的手,希望传些力量给她。又说:“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撑过去!蕾儿,我需要你!你不可以扔下我!你不可以不管我的!不可以!你一定要撑过去啊!”常浩已说不下去,两眼泪珠已控制不住的滚滚流下。
雷蕾已无法说话,但眼睛突然闪闪发光,那种光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但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浓起来,只是看着常浩,痴痴地看着,满眼的温柔与不舍。
常浩握住她的双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一时泪如雨下。只见她嘴颤动了一下,话没说出来,就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一刹那间,让常浩感觉世界死了,时间死了,只有眼泪还活着。他的泪流成河、悲痛欲绝。他为之悲痛的女人,是他曾经患难与共的太太。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哪怕作为一个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那也是常情所至,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