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瓶子端在鼻子上看了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连瓶盖我都扭不开,估计是锈死了,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父母都会给收留孩子的人家一些特殊的纪念品。一来给孩子一个念想,二来日后有机会相认,也算是个信物。
袁妈妈却回了句让我完全懵掉的话:“你相信转世吗?“
“呃……怎么说?“这话题转的太突然了,我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袁妈妈喃喃自语道:“袁翰他是恶灵转世,怨气很重,很容易动杀心。他三岁的时候就把一个经常戏弄他的大人给杀死了。”
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倒不是袁妈妈说的那个什么恶灵转世,这种生死轮回的事听听就行了,当不得正。
而是她说袁翰在三岁的时候杀死了一个成年人,入股我的常识没错的话,三岁的小孩才幼儿园小班吧?他怎么去杀死一个无论是力量还是智力都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成年人?这还是我认识的怎么看都憨憨的袁翰吗?
袁妈妈瞟了一眼我,像是我这种表情他早就猜到了一样,继续说道:“袁翰怎么杀的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怨气……”
我打断了袁妈妈的话,急切的问道:“对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袁翰现在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别人打他都不知道还手?”
袁妈妈,说:“那是因为在他杀人之后,在那个人头七的时候我们村里来了个高人。也是那位高人告诉我,我的儿子是恶灵转世。然后他就把我儿子灵魂之中的那股怨念剥离封印了起来,你手里拿着那个瓶子就是封印我儿子心中怨念的法器,叫做封魔瓶。“
我被吓得差点就把那瓶子给扔了,太邪门了,“那你为什么不让那个高人把袁翰的怨念给直接毁掉?“
不知不觉,我已经完全相信袁妈妈的这套说辞了。
袁妈妈叹了口气,说:“毁是可以毁掉,不过那位高人却同时告诉我,这个瓶子当中被封存的怨念,在我儿子死后可以让他复活。“袁妈妈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你说我一个做母亲,怎么会忍心毁掉让自己儿子再活一次的机会呢?谁能够保证我儿子在我死之前,不会遇到个病啊灾什么的死去?“
我慢慢明白袁妈妈为什么要把这个瓶子交给我了:“你的意思是,如果哪一天袁翰出意外死了,我要用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把他复活。“
袁妈妈点点头,说:“是!不过你如果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那么做,因为用这个瓶子复活的袁翰已经不是你现在所认识的袁翰,而是纯粹为了怨恨而活着的袁翰。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够慎重选择。“
袁妈妈一提到袁翰的死,我又想起了方琳琪给我的那副漫画,一下子心情无以复加的沉重。
我闷声道:“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要交代的话,我先走了。“
然后逃似的夺门而出,门外严武正抽着烟看河中央的渔民打鱼,肖瑜雯则在撒娇似的责备袁翰。
“走!“出门之后我低喝一声,几乎是小跑的冲进了草丛,也不管肖瑜雯害怕着里面有蛇了。
回到别墅,严武就消失了。
瓮助理看到我回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年轻人沉不住气,然后就留下来在别墅吃的晚饭,晚上要给我补课。
肖瑜雯吃过晚饭后由肖妈妈送去上晚自习,我则苦逼的做回了久违的学生党。
肖瑜雯下晚自习之后回来跟我说袁翰的情绪不对,我让她给袁翰打个电话,她说袁翰没有手机。以袁翰今天在他家的表现,突然一下子让他离开他妈,确实够难受的。情绪低落是难免的事,我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瓮助理见真正的学生都放学了,就把我也给下了课。
我收拾收拾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天袁翰对我动怒横眉冷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是怨灵转世?
脑子里正稀里糊涂着,突然电话响了。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你是哪位?”
“是我啊,杨涛!”电话那头的杨涛显得比较急切。
我转了个身,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问:“杨警官?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没办法,我这人见着警察就怕。
杨警官的语气很严肃,说:“跟何彪一起住院的那个人死了!”
我一愣,何彪?不就是我今天去了趟他老家的那小子吗?跟他一起的应该就是被我一砖给开瓢了的那小子。
擦,我今天还去医院威胁过那小子。现在突然一下子他的同伙死了,杨涛又给我打电话。他不会是怀疑上我了吧?
我立刻问道:“怎么死的?”
杨涛简洁的回答道:“坠楼!”
我急道:“坠楼?他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杨涛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法医过来。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啊,这事不会是干的吧?”
我就知道这当警察的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立刻起誓道:“天地良心啊,我现在可是躺在家里睡觉。我总不能拔根汗毛变个人去杀他吧。”
杨涛在电话那头长出一口气,说:“这就好!我可告诉你啊,千万别干犯法的事,不然政府不会放过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股莫名的焦躁。这都哪跟哪啊,我长的有那么像犯罪分子吗?虽然我跟何彪有过节,但是我也只是想去敲打敲打他,没想过杀人啊!
被杨涛这个电话扰的我彻底没了睡意,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像烤红薯似的,迷迷糊糊到了十二点,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房间里的闭路电话又响了。
真是多事之秋。
我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接通电话。
“林先生,门口有个人找您。”保安很礼貌的说道。
“谁啊?”我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奔腾,我这才来几天啊?认识的朋友都在这房子里住着,谁还能三更半夜的来找我!
保安小心翼翼的描述那个人的外貌:“那个人很高,怕有两米。嘴唇很厚,看起来有点憨。”
很高?嘴唇很厚?还有点憨?
操,这不是袁翰吗?
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完这来干什么?
我披着衣服就往外面跑,袁翰这种轻易不求人的人,现在求上门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我跑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袁翰站在那里双手无措的搓着裤子口袋,一双眼睛时不时无助的往里面望。见到我来了,急切的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又收了回去,头马上低了下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孩子。
我叫保安打开大门,跑出去拽了袁翰一把,问:“出什么事了?”
袁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搓着裤管的双手更加沉重。
跟他的眼神一对上,我的心就慌了,他越不说我就觉得事情越糟糕。
这小子真是我克星,被逼急了的我使劲扯了他一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我妈自杀,死了!”袁翰嚅嗫道。
“轰!”
我整个人感觉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一下子完全懵了。这就是一位母亲,为了儿子所想出来的所谓的办法?
我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此时语言对于他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再优美的诗句也不能让他的妈妈复活。
我搂住他,想告诉他我还在他身边,我会像他的妈妈一样照顾他,爱他。却发现我完全平复不了他颤抖的身躯。
他没有哭,有的只是沉默和颤抖。
袁妈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死相很难看,留了一地的白沫。
袁翰要给他妈挖一个墓坑,我想帮忙被他拒绝了。家里没有出头,他就用锅铲一铲一铲的刨。他刨的很仔细,墓壁他都用铲子一寸一寸的小心翼翼的夯平,墓底的小石子也被一颗一颗的全部捡了出来。
墓坑就在他们住的小棚子里面,填好封土之后,袁翰一把火把小棚子点了。
或许他是这样想的,等到明年开春,这里便会长出杂草。三五年之后,新长出的杂草就会跟现在的一样高。那个时候,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座房子,里面曾经住过一对母子,更加不会有人想到,在这座房子的下面会埋着一位母亲。
这样,他就能独享母亲的爱了!也不会有人能够从他身边把他母亲再次带走。
袁翰忙了一宿才把他母亲安葬好,然后随我去了梁家。
我们到家的时候大家正在等我回来吃早餐,上桌之后我就乘着这个机会把袁翰的事情给说了,希望梁哥能够同意袁翰住过来。
梁哥在我的意料之中点头了,倒是梁远航直接开启了暴走模式。
饭都不吃就朝我冲了过来,那架势是动了真火。
这也不能怪他,他喜欢肖瑜雯大家有目共睹,肖妈妈也默许他去追自己的女儿。现在我明目张胆的把他的情敌给带了过来,还要住他家里,就算是个菩萨也得皱皱眉头,更何况他还是个朋克青年。
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