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围屋村的时候大概十一点,烈日当头,几个老人带着小孩在一棵大榕树下纳凉。
我上前问路:“大爷,三组的何彪家怎么走?”
老人照看着孩子,看了眼我又看了眼我身后的车,问:“你们找他什么事?”
为了让老人相信我的善意,我特意从车上把我们之前特意准备的一堆礼物拿了些下来,提在老人面前晃了晃:“我们是彪哥的朋友,路过镇子,就过来看看两位老人家!”
我这话一说,再加上手里的礼物,老人已经有八分相信了。本来在底下低声讨论的老头老太们也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彪崽子还真混出个名堂来了。”
“他还偷过我家的鸡呢!”
“不用羡慕他,这种下三滥的人混得好只是暂时的,早迟得去蹲大牢。”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就没打算停下来。我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偷记着,不时引导一下,让他们说些我想听的东西。
大概听了两只烟的功夫,何彪的儿时经历我也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何彪他爷爷死得早,所以他爸四十多岁才有个哑巴结婚,第二年就怀上了何彪。中年得子何彪他爸异常宠他,结果惯出了坏毛病。
何彪八岁之后,他们家每天都是人声鼎沸,不是要何彪他爹赔秧苗钱就是让他爸去把牛栏给补上。
何彪他爸很生气,每次这个时候就是一顿暴打,然后继续护着何彪。
直到何彪十六岁初中毕业的时候,从隔壁村来了个妇女,气势汹汹。说何彪强暴了她读高中的女儿,要抓他去坐牢,身边还带了警察。
幸好那天何彪在镇上网吧晚了个通宵,躲过一劫。
何彪第二天回家,直接被老爸一顿暴打:“你说你有什么用?这十多年,我养条猪都比你值钱!”
何彪当天离家出走,在中堂门口留了字条:“我没有强奸她,你不相信我,我恨你们!”
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我还是去了趟何彪他家,把礼物给了他父母。
村民们没骗我,他妈是个不会说话的女人,但是他们没有告诉我他爸是个看不见太阳的男人。
临走时他妈硬往我怀里塞了一碗外婆菜蒸腊肉。
“哎……”上车时,严武看着我手里的外婆菜,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严武问我这件事准备怎么办。我说边走边看吧,主要得看何彪是个什么态度。
对这种比我出生还差的人下狠手,说实在的,我真不忍心。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我还是提着一碗菜直接去医院找何彪。
何彪见到那个碗的时候脸色一变,他把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冷冷的说道:“从我出走那天开始,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你不用拿他们来威胁我!”
后来我仔细看了那碗,外壁上有个用铁钉或者剪刀尖之类的利器刻出来的一个歪歪扭扭康字。
农村里有这样一个习俗,红白喜事会向各家借碗,一来象征和气大家有事互帮互助,二来也是农村的经济条件所至。所以各家都会在自己的碗上刻字,用以区分。
我想何彪应该就是凭借着那个字认出了那个碗,断定我们上午去找了他的家人。
我高深莫测的一笑,说:“我只是替你妈给你送个菜,没别的意思。另外告诉你一声,老人家身体都不好,一个瞎一个哑,日子过得不容易。”
说完转身出门,给何彪留个潇洒莫测的背影。虽然背着身,我也能够想象到何彪脸上的错愕。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出了医院严武问道,也不知道他是脑子真只有那么长,还是在试探我的深浅。
我沉吟了一下,说:“晚上你去敲打敲打一下他,明天我再给他点糖,这事应该就成了。”
“明白!”严武干脆利落的点头回答道,像个军人。
我满腹狐疑的看了严武一眼,又不好意思去问他准备怎么对付何彪,怕跌份。
本来以为下午没什么事,会挺无聊的,结果刚到家,汗毛都还没吹凉,肖瑜雯就打来了电话。
“死哪里去了?打你电话都不在服务区!快点给我滚到体育馆来,老娘等你半个多小时了!”肖瑜雯已经开启了暴走模式。
“好好好!我马上到!”本来是答应去学校接她的,结果让他在体育馆等了我半个多小时,也不管他发火。
到体育馆的时候,外面稀稀拉拉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肖瑜雯一看到我车子就狠向我招手,大喊着叫我快点。我刚跑过去她就拽着我往里走,本来严武也是打算跟进去的,结果没票,被保安给拦在了外面。
我挣开肖瑜雯箍在我手笔上的两只手,转身对严武解释道:“里面都是学生和老师,应该没什么事,你就在车上等我吧。如果有危险我打你电话。”
严武没说话,对我点了下头,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我进场的时候第一节已经接近尾声,比分还不错,25:18,二中领先七分。
“还不错嘛!”我刚一坐下夸了句。
“哼!也不看下我男人是谁!”肖瑜雯一脸不屑道。
我无语苦笑,我夸的可不是你男人啊,我是说整场比赛双方的水平不错。又不是说你男人特别厉害,不知道你臭屁个什么劲。
第一节结束,袁翰特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已经落座之后,挥手向我们示意,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运动真的能够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很快第二节开始了,场上比赛双方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打的热火朝天。场外的观众也是热情高涨,各自拼尽全力的呐喊着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
目的性强一点的更是直接在那里喊“袁翰加油!”,还有辣一点的妹子更是喊出了“袁翰袁翰我爱你,我要陪你拿第一。”的口号。
气的坐在我身旁的肖瑜雯腮帮子鼓得像只发情的青蛙,想找人开骂却没有目标,我则低着头捂嘴偷笑。
比赛吐火如荼的进行着,如果不出意外袁翰所率领的二中队能够以大比分取得胜利,至于二中队是否会失败,我想已经不在正常人考虑的氛围之内了。
在看球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袁翰把平常生活中的习惯带到了球场,打球的时候根本不愿意去跟别的球员发生碰撞,真就像一只猴子一样上串下跳。有几次明显可以来两个大灌篮,他却是轻轻一跳把球放进篮筐。一句话,在球场上除了篮球,他似乎不愿意跟其他任何东西碰撞。就连他罚进球队的时候,队员们也很知趣的不会上去跟他击掌鼓励。
竞技比赛讲的就是一个对抗,现在却是一边倒,而且作为优势方的袁翰又不愿意就行个人表演,很快我就看得昏昏欲睡。
肖瑜雯发现我心不在焉,不快道:“你干嘛啊?袁翰特意叫你来看他比赛,你不能睡觉啊!”
我一指场上,愤愤道:“这能叫比赛吗?完全是打小学生啊!”
肖瑜雯应该也觉得挺无聊的,被我这么一说面子上又有点过不去,狡辩道:“那对手实力不行,他能怎么办啊!”
我无语了,敦敦教诲道:“没有对手的时候你可以给自己制造对手啊,比如扣个篮什么之类的。”
别怪我一直提扣篮,别的动作我不知道名字。
肖瑜雯一听我这话在理,把手做成喇叭状搭在嘴前,喊道:“袁翰!给子池哥表演个扣篮。”
我真不知道袁翰是怎么在这里沸反盈天的球场内听到肖瑜雯的呐喊,三秒钟后果断一个扣篮奉上。
我一看。操,这可比玩游戏机过瘾多了。好几万人看着呢。
我又做了个双手扣篮的动作,然后肖瑜雯就在那里大声喊灌篮,袁翰照做。
其他观众也不傻,第一次没放映过来。
第二次的时候坐在我们后排的观众就发现了窍门,开始跟着起哄。
等到我让袁翰玩个大风车之后——名字我是听肖瑜雯喊出来之后才知道的,之前我一直是在座椅上笔画的。
全场的观众都反应过来了,为了看好球,大家也不管自己之前是支持哪个队了,一个个口里喊着袁翰的名字,让他表演观众花样。
结果把真正能够指挥的肖瑜雯的声音给淹没了,可是观众没意识到啊,以为自己喊得不够卖力,就更加大声了。
一时间整个体育仿佛都要被疯狂的少男少女们的齐声呐喊掀开顶棚了。
这一下我不看球了,光对面趴着腰几近疯狂的妹子都够我看一整天了,白花花的一片呐。
球赛很快结束,二中不出意外的获得了胜利。
本来我是要直接走人的,却被肖瑜雯给拉到了后台,说要我陪她跟袁翰一起庆祝。结果我们刚到后台,就看到袁翰像放了气的娃娃一样,摊到在地。
这一下可把我和肖瑜雯吓坏了,肖瑜雯尖叫着他的名字,疯了似的跑了过去。
我跑的稍微慢一点,就看到袁翰的教练一手垫在他的脖子下面,对旁边又蹦又笑的队员咆哮道:“还在这里笑什么笑?快去我的包里,把那瓶葡萄糖拿来。”
事发突然,队员们上一秒还在高高兴兴的谈论着这场比赛,吹着各种牛皮。下一秒教练却要他们去拿葡萄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终还是我去把他们教练的包拎了过来。
教练是真急了,也不管给他递葡萄糖的人是谁,拧开瓶子就往袁翰的嘴里灌了一小口。
我蹲在教练身边,暂时充当打下手的角色,关切的问道:“教练,袁翰他这是怎么了?”
我最担心的是那个汪少明的不行来暗的,给袁翰下毒,那真是防不胜防。
教练一直盯着袁翰的嘴巴,看他是不是把葡萄糖咽下去了,答道:“应该又是没吃饭,饿晕了!”
…………
怎么今天尽碰到让我无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