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有什么生生击落了越殇手中的剑,他的虎口猛然一震,几乎沁出鲜血,足以见那人使了多大的气力。与此同时,客知君防备无暇,中了烬月阁杀手一剑。他微微抿了下唇,任由肩膀上鲜血如注,但是手中挥剑依旧有力,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北唐千念抓住越殇愣神的片刻机会,夺过那剑便刺向了他。越殇拿手一挡,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臂,鲜血一滴一滴流到地上。疼痛使他的神色逐渐清明起来,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北唐千念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重伤的萧冠月已经强撑着拖住了他。
“苏洌,帮帮忙。”客知君肩上的伤远比他想象中严重,而萧冠月也无力支撑多久,北唐千念非常清楚这一点。可是此时此刻,武功被废的她与死人无异。苏洌迟疑片刻,低低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骨笛,短促地吹了一声后,一些身着血红色夜行衣的人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涌入人群,出手狠厉,一看便知是精心培养的死士。这为客知君帮了不小的忙,他逐渐轻松起来,很快又击退了一些进攻的人,乘此间隙向北唐千念奔来,冰冷的手拉住了她:“快走!”
事不宜迟,北唐千念没有半点犹豫,便跟上了他的脚步。公主府外,一匹枣红的骏马已经备好。北唐娇松开牵着马的缰绳的手,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北唐千念,别过脸去:“走吧,别回来了。”
北唐千念来不及说一声“谢谢”,便在客知君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客知君扶稳她后也动作娴熟地跨上马背,把北唐千念压在身下,重重抽了那马一鞭子。马儿长嘶一声,便狂奔起来。
北唐千念无法回望一眼,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苏洌,萧冠月,北唐耀,北唐娇,他们在她无法回头的那里厮杀着,挣扎着,流着血与汗,而自己,只能像逃兵一样狼狈离开。而正驾着马的客知君,为了救自己也负了伤,他的血一滴一滴穿过衣裳浸湿了她的后背。
自己的骄傲,狂妄,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曾经自己何曾要人保护过,让别人为自己牺牲?那个晚上,究竟自己为何会孤注一掷,明明知道咒王不会真的杀了楚玉,却还是俯首称臣,任由自己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让安溪道长无辜丧命,而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为了楚玉?为了爱情?
值吗?
不值。
她曾以楚玉为信仰,为救赎,而今才知,原来那不过一个笑话。人如怎能从开头便赌上结尾,赌上一生呢?就如同她曾看不起北唐娇,将这份姐妹亲情踩在脚底。可是落难之时,却是她伸出援手。她曾防备着怀疑着苏洌,甚至在她身边埋下了无数暗桩,可是关键时刻,她不惜牺牲自己多年来精心培养的死士,来换取自己的逃生。
自己为何,错了这么久?
客知君感受到身下的少女似乎哭了,肩膀微微颤抖着。但他无心多想,只能抓紧时间发疯一般地赶着马儿。如今自己在大万的几处宅子应该都已经不那么安全了,更不用说那些人很快就会找上门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离国。至少还可以,再拖延一会儿。
道路两边的风景渐渐陌生起来,北唐千念知道,自己,又将走上另外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