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两人才出院。
许默涵早已是生龙活虎,好像只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叶子柔像没事人一样的和他聊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状似无意,实则心内总是洋溢着温暖和感动。自从两人相安无事后,总是有种隐隐的后怕,她知道,这些不过是劫后余生的欣悦和感动罢了。
叶子爸妈原本就对许默涵的印象不错,这一次之后,更是无限欢喜。
许默涵一进门的时候,两张笑脸、四只盈盈笑眼就立刻拥了上来。你拉我拽,生生把叶子柔隔离成了一个局外人。
中间的红人趁着空隙回头,朝叶子眨眨眼,吐吐舌头,一副“不是我要求”的样子,但是却乐见其成。
许默涵倒乖巧的很,仍是礼貌有加。
叶子爸和许默涵很快就攀谈起来,叶子妈站在一边看了一会,眼睛里像是要渗出蜜饯来。一会之后,望了望叶子柔,摇了摇头,空气中似乎平然响起一句叹息。
许默涵递了个眼神过来,“别生气,乖乖的啊,没人疼你我会疼你的。”
叶子柔微笑着回视他,转身朝着厨房朗声喊道,“妈,我来帮你。”
过了两日,一行人才收拾妥当离开。
叶子柔换了房子,新租的房子比之前大了不少,三人住起来倒是宽敞的很。
晚上许默涵自是被留下来吃饭,四个人笑笑闹闹的吃了不短时间。叶子柔在厨房切水果的时候,后面悄无声息的覆上一只大手,环在腰间,气息扑在脖子里。
叶子柔拱了拱,没反应,就顺手递了一块橙子给他,“不开心吗?”
“当然了。”他很快就吃完了一块,口气是清新的橙子味道,好闻的很。
“说来我听听。”
许默涵将她转了个身子,叶子柔的双手刚切完水果,还是黏糊糊的,只能将就的张着,“因为,以后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和你睡一起了。”
叶子柔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了。
“你得补偿我一下。”
“补偿什······”她回头。
话未完,唇已覆。
许默涵快的蜻蜓点水,触碰到水面的时候却生生嵌入,久久不愿意离去。叶子柔感觉气息难以为继,瞥过眼神扫视了一下,爸妈竟然都在屋里。许默涵知道她在在意什么,方觉得兴致更加高涨。
罢了,才肯把她放下来。
“小厨娘,切完水果就赶紧过来呦!”他附在她的耳边痒乎乎的细语。
叶子柔早已是被木棒打了头的猫,晕的是七荤八素。
奇怪的是许默涵刚做好没多久,叶子爸妈就从卧室里出来,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叶子端着果盘从里面出来,顺势坐到沙发上。电视音量开得比较小,几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难得的餐后时光。
许默涵一手吃着,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在背后乱摸一通。叶子柔不敢反应太太,爸妈倒也没发现,只是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好几次用眼神向他传递消息,许默涵笑眯眯的和两位长辈侃大山,完全不理。
泄了气的皮球,乏了。
忽然,叶子身子一激灵。夏天的衣服单薄的很,不知道怎么的,手一下子就滑溜进去了,还顺势捏了一把。
“怎么了?”叶子爸问。
“没···”
叶子反应迅速,身边的坏家伙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叶子柔扭扭捏捏,活像一只刺挠的狗。
“身上长跳蚤了?”叶子妈问道。
叶子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许默涵抢了先机,“差不多,叶子前些日子养过一只流浪猫。”
叶子柔听罢,也不否认,尴尬的笑笑,哼哼唧唧道,“原来你就是那只流浪猫啊!”
许默涵无公害的朝她笑笑,伸手放在鼻尖下意识的揉了揉,满意的起身,“叔叔阿姨,我也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倒是客气了一会,叶子妈吩咐叶子送他下楼。叶子柔回到座位上,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微不可闻的满意一笑。
这些时日,叶子柔依旧每日上班,虽说少见了许默涵了,但是每日下班回家都能够吃上香喷喷的饭菜,日子过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而且,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坏处,她们两见面的时间短了,可是质量却明显提高了。
就在不多久之前,叶子柔还在担心爸妈来了之后会不适应这里的种种。北方的天气比较干燥,再加上饮食等方面的差异,只怕多少会出现一些不适反应。比如叶子柔第一次来到这里上学的时候,就因为天气干燥的厉害,鼻腔内的毛细血管破裂,留了好多血。
不过,就最近这几天来看,爸妈的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
开始的两天还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稍稍绷着的神经,今天已经能够和小区里面熟的人搭上话了,尽管叶子柔跟他们说过,尽量不要和外人有过多接触。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还是不错的。
叶子柔拿起桌边的牛奶,窗户上映着她昏明不定的面庞。
下面是车来车去,漆黑的夜色里仿佛能够看见隐隐约约的城市亮光投射在上面,看不见星辰,看不见新月。
她想,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已经很是幸运了。
重要的人都在身边;爱和勇气,皆在手心。
许默涵最近的生活也出了些变动,许氏企业突然宣布他就任总经理一职。好似晴空霹雳,没由来的,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消息。叶子柔自然是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但是对于许氏企业内部人员来说绝对是一个重磅新闻。
外界都道许公子经营酒吧有方,这会子想换个新视野、新领域好好拓展一下,殊不知明里暗里。
只是苦了许默涵,近些年来虽然多少有涉猎商场方面的东西,但是毕竟玩转的领域不同,遇到的事和打交道的对手也不一样。更何况又是许氏这么一个庞大的商业运作,没有夜以继日的工作很难接受这么一个看似风光但却棘手的工作,更不用说在公司里立足。
这天,叶子柔拿了两只剧院的票回去,让爸妈去看话剧。两人倒是欢喜的很,但推推攘攘,生怕自己不是读书人,一来看不懂,二来怕让人瞧了笑话。
叶子柔又是好笑又是觉得难过,“爸妈,没有人规定话剧只有读书人才可以去看,再说了,你们正大光明的去看戏,有什么好让人笑话的?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没有人规定它该是怎样的。话又说回来,你们以后接触的多了,就会越来越了解的。”
叶子柔一来是想给爸妈找点新的兴趣,二来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陪陪许默涵。
打了电话才知道许默涵在公司,叶子柔想了想,周末应该没有人吧,就硬着头皮过去了。
进了公司才知道,今天加班。虽不至于满员,倒也是足够引起骚动了。
她尽可能的装作一副职场人的样子,也不知道在虚假的掩饰什么。
进到办公室才敢喘口气,许默涵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问道,“来了?”
叶子柔走上前两步,又退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抬头看他,认真的模样,“歇会吧。”
“好,手头这点东西处理完。”
过了片刻他又说,“叶子,你过来。”
叶子柔起身,站在他身边两步远的地方,“需要喝水吗?”
他忽然停了笔,眼疾手快的把她抱在怀里。叶子柔不安分的扭动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门外,忽听他道,“别动,在我怀里呆一会儿。”
“外面还有人呢,都看见了。”
“看见又怎样,随他们的便,看个够。”他一如既往保持着这个姿势,腰杆笔直,眼睛锐利而又迅捷的翻看着桌上的厚厚文件。好像叶子柔的平白出现,只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便。
叶子柔嘴上仍是小声咕哝着,身子却渐渐安分下来。一会之后,她轻轻地靠在许默涵的肩膀上——虚虚的靠着。许默涵翻过一页之后,停了笔,伸手把她的头放在肩膀上靠踏实了。
目光从他的侧脸拂过,往常活力自在的面庞,好像突然之间瘦削了不少。他情不自禁的要伸手去摸,从眉骨到唇边,最后停在他的脸上。
许默涵终于完事的时候,叶子柔已经生出了倦意,看到他有些僵硬的身子,想着下去,却动弹不得。
“不累吗?”
“累,但是更想你。”他顺势倒在椅子上,拉着叶子柔一并躺在她的怀里。叶子柔乖乖的躺着,脸贴着他的下巴蹭来蹭去,有轻微的刺痛感,还有一丝痒痒的感觉。
有趣的很。
“你该刮胡子了。”
“嗯。”他微闭着眼睛,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单调的话,看不见嘴唇的翕动,像是空气中白日出现的回响。
她知道他累了,所以就乖乖的趴着。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以后的路。
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能脱离实际而存在,无论是对心上人的情爱还是对自身情志的坚守和追求都是这样。现实的一切——好的、坏的,就像大树的根系,埋植于地下,走转腾挪也撼动不了分毫。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最后的最后,只希望他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可是,现实永远不会按照凡人所希冀的来。就好比海上的冰川,没有人知道下面的底座有多么庞大。大到甚至可以吞噬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一切的美好只在瞬息之间便子虚乌有了。
许默涵休息了片刻,睁开眼睛道,“走,我们回家刮胡子。”
叶子柔立马跳下来,躺在他身上一直没敢动,姿势很是煎熬,这么猛地一落地倒是脚麻的受不了。挪了两步才缓过来,接过他的外衣,出了门。
车上,许默涵问,“叔叔阿姨没在家?”
“当然没,我把他们送去看话剧了。”叶子柔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这么说来总觉得像是在表明什么。再想着解释,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前方假装不在意。
“也好,老是呆在家里也挺无聊的,该出去多走走。”他说的面无波澜,好像根本没有差距出来叶子柔方寸之间的情绪转变。
叶子柔暗自喘了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