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诱惑人的身体交叠在床上——男人闭着眼,双手环着女人的腰,成熟稳重的侧脸埋在女人光滑的背部;女人睁着眼,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窗外的天色步入浓稠的黑。
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女人起身,一丝不挂地走进浴室,水龙头哗哗的声音四下响起。江平上半身靠着,头枕着双手,嘴角若有若无地添了一丝笑意。
霞姐出来的时候,重新恢复了精致,这样不着粉黛的美,颇有一丝让人保护的欲望。
她不去看江平,整个人倚在窗边,右手叼着烟,迷离地吞云吐雾。
江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侧,环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猛地嗅了一番。
“再来一次?”江平问。
霞姐吐出了一口烟,把小半个烟屁股摁灭,眼角扫了一眼,“我可不是你那磨人的小女友,怎么着?还能指望我像她一样伺候你?”
江平凑近了来,低沉道:“刚才是谁在我耳边叫得那么贱,啊?看来霞姐这么些年过得也不怎么样嘛!”他的气息喷在这人的脸上,手指百无聊赖地卷着女人的长发。
“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玩玩而已!”
江平的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下面还有一大帮人等着我呢!”
霞姐刚要起身离开,就又被人推在墙上。江平生猛地抬起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上,冷冷问道:“你就这么嘴硬?你就这么犟?”
霞姐不说话,眼睛扫到江平胸前的一个伤痕处,伤痕不大,几乎都要看不见了,但是伤痕背后的故事却历历在目。
她无声笑了一下。
江平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双手缓慢地放下。
霞姐打了个电话,很快Cilly就拿着另一套备用礼服进了来。
屋中一片狼藉,下午刚换上的礼服已经支离破碎了。
Cilly扫了一眼窗边的男人,他的背影还是那样,好像成百上千个日子都不曾变过。
霞姐很快就换好了衣服,Cilly帮她简单地化了个妆。
淡淡的,不着痕迹。
Cilly小声地说了句:“霞姐,没事吧?”
霞姐看了一眼,没说话。
出门的时候,江平已经在洗澡了,水声哗哗,搅得人心神不宁。
叶子柔转身看到许默涵的时候,真的吃了很大一惊。
她真的想不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平日里他要么是插科打诨,要么是吊儿郎当,更多的时候是一身运动休闲装,很难见到他这样严肃的打扮。
眼前的人着一身精致的衣饰,西装笔挺,上面几乎看不到一点褶皱。
许默涵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轻挑着酒杯,生机勃发地站在那里。他本来长得就很好看,身材也很好,架子大,穿衣服很衬得起来。面上不笑的时候自有一派严肃凛冽的味道,而嘴唇轻启的时候,几颗雪白的牙齿像是点缀的小花,开在水天一色之上。
让人难以释怀。
不得不说,这样真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干吗这样看着我?”许默涵凑近了来,“是不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帅的样子?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就是如此的优秀,很难不叫人喜欢的。”
呸,不要脸。
叶子柔转了个身,“哦,你想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哦’算什么?我可是精心打扮而来,不说在这里怎么大放光彩吧,至少也不能你一个随便‘哦’‘啊’就能打发的呀!往常看你能言会道,一出口却这么伤人,好歹得给点面子吧!”
他身子一转,整个人背对着叶子柔。
不是吧?平常咋咋呼呼的跟个傲娇的公鸡似的,今日怎么这么敏感?
叶子柔拿眼瞅了瞅,这人还是不见反应,不禁心下犯了嘀咕。
“生气了?”
没人回答。
不是吧,真的生气啦?小姑娘都不带这么小气的吧!
她走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手臂,轻声道:“好啦,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谁知道你今天这么敏感啊?”
叶子柔发现他的身子在抖?
她试着去看他的脸,那人却一直在躲。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好几个人都往这里投来探寻的目光。
“演员”笑着道:“汤面,你傻不傻啊?”
小芸的到来阻挠了叶子柔内心抓狂的小宇宙,她随口问道:“许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叶子柔当即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这次的酒会,怎么看她和小芸都更像是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物种吧!
许默涵想了想,“朋友给的一张邀请函,说是过来玩玩。”
小芸又道:“我可是还记着许老板的恩情呢,什么时候再来一波优惠活动啊?很多同学可是心心念念着呢!”
许默涵一个抱拳,“好说好说!”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还客套了起来,竟不知道二人何时熟到这般地步。
小芸看了看时间,示意了下,“我先打个电话。”
许默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你看看,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你这朋友啊就不错,虽说是丰腴了些,不过也是能说会道的,人是有趣得很。人说‘近朱者赤’,怎么没见你也活泼些?”
叶子柔默默飞了个白眼。
小芸甚是沮丧地回来了,许默涵熟稔地问道:“怎么,男朋友不在?”
“哎,我估摸着啊,很快我就会被踢了。男生怎么见到游戏跟被人吸了魂一样,成天成夜地玩,我就搞不明白了,难不成对女朋友就可以视而不见了?”
许默涵当即举起手,表示:“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爱游戏爱到如痴如狂的,比如我!”
小芸盯了一会,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嗯,好男人!”
骄傲的公鸡把头一扬,满脸写着“那可不,舍我其谁”几个大字。
过了一会,她又道:“别说,许老板今天这个样子还真挺帅。”
“客气了。”
叶子柔在一旁完全是插不上话!
许默涵看了看身边这个无聊的女人,遗憾地说:“哎呀,人家不仅有趣,看人都很有眼光。都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叶子柔:“……”
霞姐下来的时候,又是一派摇曳生姿。
短暂交涉之后,手机进来了信息提示音。
她扫了一眼,眼神倏忽间冷凝了片刻,继而又恢复正常。
霞姐走过来的时候,叶子柔还在和许默涵吵嘴。
许默涵跟着人唤了声“霞姐”。
“叶子,累了的话就去房间歇歇。”
叶子柔点点头。
霞姐停顿了会,还想说什么,又化作了唇角一丝笑。
叶子柔觉得实在无聊,就去了房间。
一路上,许默涵像个粘人的小尾巴跟在屁股后面,好不自在。不仅如此,还引来了好些人的注目。
“我要休息了,你老是跟着干吗?”
“想看看你是真休息还是假休息。”
叶子柔:“……”
“这才几点钟就睡觉了,怎么着也得玩玩不是?”许默涵建议道。
叶子柔堵在门口,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好的建议,“说说看!”
许默涵想了想,说:“斗地主怎么样?”
叶子柔嗤笑一声,“二缺一,怎么打?”
许默涵成竹在胸,捯饬了一会手机,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就看见小芸上来了。“斗地主,我看行!许老板,说好了啊,元旦还来一次免费活动,这次人数得增加到100人。”
许默涵大手一挥,“没问题!”
小芸啊,你的节操呢?
当三个人面上贴了许多纸条时,斗地主游戏的兴致似乎到了瓶颈。
小芸建议道:“真心话大冒险?”
许默涵当即说好,叶子柔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形式——炸金花。赢的人随意指定一人,被指定的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简洁易懂,还不至于繁冗漫长。
第一把,小芸胜。
这个女人眼滴溜溜地转,看了一眼叶子柔——叶子柔还没想好选择哪一个,又看了看许默涵——这是场内唯一的男士,接下来小芸张口就问了一个很是凶猛的问题。
“许默涵,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一周用手解决几次?”
“啊?”许默涵明显一愣。
小芸不耐烦地道:“就是一周打几次飞机!”
叶子柔喝了一口矿泉水,全喷在许默涵脸上了。
要不要上来就这么猛,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许默涵咽了口口水,“呃,这个吗?得看需要。有时候呢一次也没有,有时候呢会连续几天都有。综合来看的话,一周1、2次?”
小芸很是马后炮地说:“其实我没想过你回答的,毕竟你也可以向我提要求的,我很民主的,也不是不可以换题。”
许默涵侧身皱眉道:“不早说。”
在叶子柔的担心中,接下来的问题还好并没有很残酷,大多比较人性化,比如“之前有过几个对象”“有没有暗恋过的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女朋友”等。
到了第三十把,许默涵胜。
许默涵把牌一放,盯着叶子柔问道:“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
“你的……初吻还在不在?”他直勾勾地问。
叶子柔有些窘迫,略略点点头。
许默涵一脸欣喜,小芸却是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叶子柔!你和童亮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连接吻都没有,那你们平常都在干吗?”
许默涵吹着口哨洗着牌,屁颠屁颠的。
“你那么高兴干啥?”小芸问。
始作俑者轻快地道:“你管我!”
进行到最后一把的时候,还是许默涵胜利。
叶子柔这一次选的是大冒险,她觉得祸从口出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正在她准备接受冒险的时候,许默涵飞快地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又退回去。
许默涵轻巧地道:“好了,大冒险就是你要被我亲一口!”眼前人一副偷吃了油的老鼠模样。
叶子柔瞪大眼睛,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小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里长“哦”一声。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叶子柔从浴室里出来。
十一点五十五分,她躺在床上。
这一天过得很是漫长,短短的一个晚上,怎么就跟散架了似的呢?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是许默涵印在额头的吻。
她心绪不宁。
十一点五十八分,即将沉眠的时候,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她不去管它,可是过了一会,又拿起了来。
她打开手机,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视频,还有一张照片。
现在仍然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剧本中的机缘和时间的巧合往往只是人为的刻意安排,真实世界中发生的每件事情都有可能是突如其来的。
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在任何一个稀松平常的时间节点。
比如此刻,时间定格在十一点五十八分。
不是凌晨,不是一个整点,不是任何一个让人可以铭记的数字。
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子柔清醒了。
照片上的女人她不认识,有些模糊,样子应该不差,不过是不是比她大?
照片上的男人他认识,食堂里、电影院里、校园奶茶店里她都见过,那是她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亲密的人。
可是——
他不是在上海参加论坛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和视频里?
她喘着粗气拨打了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再打,还是关机。
继续打。
依旧关机。
叶子柔望见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