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师父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大喊我一声“物蟾,来。”师父一招手,物蟾到了他的手里,师父拿着物蟾,开始了吸收。
我吃惊的看着那股被无数黑气凝结而成的黑色”龙卷风”,完全想不到她身上竟然装了这么多黑气。
物蟾果然给力,不出片刻,黑气就被它全部吸入。
我还愣着的时候,它就已经完工自己跳回我的身体里。
紧接着,发现事情不对的迦楼罗,发狠的一掌打了过来,这一掌又快又狠,凝结了巨大的法力,空气似乎都被她的掌风烧的焦灼起来。
看来她是真的发了怒。
我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飞出去,幸好我飞出去的时候咬紧牙关,这样虽然没什么用,却可以保持我的清醒——师父的事儿还没搞清楚,我不能晕过去。
就在迦楼罗要赶尽杀绝的时候,师父突然飞到了半空中,只见他的衣服,胡子无风自动。一派世外高人,武林盟主的气势。
“住手!孽畜,看来今天,留你不得!”师父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只是声音,就已经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
师父的一只手慢慢举起,手上的画笔撒发出金色的光芒,霎时间天地变色,一道金色闪电从笔尖处奔驰而来,直向迦楼罗而去。
迦楼罗不敢怠慢,放弃对我的追杀,全力迎下这一击。
一阵巨大的火花,在闪电击中迦楼罗的时候炸起。
轰隆隆的响声过后,迦楼罗的一只臂膀被打断,鲜血从巨大的伤口处流下,流过焦黑的翅膀,不多时,地上的泥土就被鲜血浸湿。
迦楼罗口吐鲜血,狠狠的看了师父和我一会,用剩余的翅膀一振,飞走了。
目睹全程的我,吃惊于师父的法力。但是疼痛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尽力抬手,给师父点了一个赞。
师父缓缓飞落地面,刚一站稳,突然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勉力起身,爬到师父身边,问他怎么样?怎么会这样子。
“青儿,为师悔啊,为师一生逍遥,不喜修习,虽因画技卓群而位列仙班。却一直不能更进一步成神。以至于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师父受了很重的伤,说话断断续续,我想让他先休息,他却摆摆手,坚持说下去。
“为师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你将物蟾中的黑气继续封印在泉底吧。为师要镇守这些黑气,不能让奸人得到它们来为祸人间。”师父说着,就撑着身体站起来,伸手问我要物蟾。
我连忙把物蟾交到师父手上,师父拿着物蟾,轻轻念咒,黑气尽数而出,全部飘进泉底。
做完这一切,我和师父相互搀扶着回了小屋。
师父挥笔而成一副同样山青水灵的世界。
“青儿,一会师父就要入画修行,你将这画挂于这间屋子里,就离开吧。用我的画来镇守我亲手创造出的世界,如此,最好。”
“不行,师父,你跟我走,或者,或者你进画修养,我把你的画带走。”我想起未来师父有可能落到迦楼罗的手上,急得不行,恨不能多长几张嘴,来说清原委。
等我带着哭腔的说完原委,“师父,你不能留在这里,这样不安全!”
“好徒儿!”师父听完,却笑着说,“听你这么说,师父更不能走了!师父如果跟你走了,这改变一点,就可能改变你的全部,难得你在未来世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师父不能随便改变现在,师父不敢,也不愿拿你的命运去赌。”
师父说完,就挥就一条出去的路,再一挥手,就刮起一阵强风,将我裹挟出去。
“不,师父,你跟我走啊,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我哭喊着从画中出去,刚一出去,画就自己燃烧起来。
我拼命的灭火,却还是没能阻止火势,画卷,很快就烧没了。
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木生已经被封印了,师父也离开我了。我所有的熟悉的人,都去到未来世陪苗一一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慢慢的蔓延了全身。
我应该是嫉妒苗一一的,她在未来得到了我想得到的,可是苗一一就是我,我就是苗一一,又有什么可嫉妒的那?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应该解脱了。
“我能转世,说明我的使命已经结束,自然不会伤心,生或者死,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而且我能转世,这难道不是生命的延续吗?”麒麟的话飘荡在我的耳边,我突然觉得释怀了,是啊,我是带着麒麟的份活着的,苗一一自然也就是带着我的份活着的。如此,就可以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找到了兄长,把物蟾交到他手上,叮嘱他,一定要交给飞飞。
兄长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能看出我的大限已到,但是我不说,他也不会问的。兄长一向如此,尊重我,爱护我,却从不干涉我。
可能他那双眼看过太多悲欢,看破太多曲折,已经对红尘,生死看淡了吧。
我不忍再看兄长难过的眼神,起身拜别他后,找到爷娘,爷娘对我的到来依然很惊喜开心,拉着我问东问西,接着就要嘱咐仆人做些我爱吃的东西。
我连忙制止他们,说自己这次来是来辞别的,师父他老人家决定带我去云游修行,可能,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不过不要担心我,如果我一直不回来,就是位列了仙班,是好事。只是,不能承欢爷娘膝下,不能尽女儿孝道。希望爷娘他们能原谅我。说着,我就哭了起来。
阿娘连忙拉起我,连说着“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能成仙自然是好事,你命苦,年幼就生病,等略长,就跟着师父去清修,病好了,又有责任在身。要说原谅,倒是要你原谅爷娘,没照顾好你,让你吃这么多苦。”阿娘说着,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我们娘俩抱着一起,痛哭起来。
阿爷略有些生气的顿顿脚,“你这是干什么,孩子能成仙,是天大的喜事。快别哭了。给孩子做点她爱吃的东西去!”
“哎,哎,阿娘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糕点,你且坐着等。”听闻了阿爷的话,阿娘停下了哭泣,用手一擦眼泪,就要去厨房。
我手按着胸口,剧烈的痛疼,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像有刀子在嗓子里划,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按下要去厨房的爷娘,让他们坐好,然后工工整整的给他俩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就此别过。”
我不敢再多说,怕自己说多了,会口吐鲜血,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再次大哭。
我不顾爷娘的呼喊,夺门而出。
恍恍惚惚中,我走出城门,走到了山林中。
我挑了一颗巨大的古树坐下,回想着之前种种,在夕阳的照耀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