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一唱《鹿蜀仙》就会平静下来呢,难道我写的歌还有安抚小北鼻的功能?”我当时还颇为自得。
“是啊,好奇怪,原来只要摇一摇铜铃就不哭了,这才几天,就得换招数了,多亏了你呢!”
“我可以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只是他还没太小,抱的时候要小心,注意姿势就好,像这样。”
我努力学着样子,把婴儿报过来,这小家伙儿还直愣愣的盯着我,我也故意和他对视,那一刹那,我觉得这种眼神在哪里见过,之后便是一种神秘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我回头看了一下福原方,又看了一眼婴儿,我的脑子像被打蛋器搅拌过一样,非常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理清思路。
他们留我吃午饭,我还是借故推辞了,但我故意告诉他们我买了一个新的公寓,他们到京都的时候可以住在那里,我把地址给了福原方的太太。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在想,中岛由美的妈妈是二十年前自杀的,福原方差不多也是在20年前性情大变。福原方灵魂回复后,怎么又这么巧,回到中岛由美妈妈自杀前生活的地方,而且也喜欢在阁楼上待着。福原方刚生了二胎,中岛由美自杀后,这个小婴儿也有变化,关键是居然对《鹿蜀仙》有本能的反应,而且那眼神,似曾相识。又回想起梦中见到母女二人的气氛、环境、香味,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假定:当年第一个占据福原方灵魂的,也许正是中岛由美的妈妈,而且演技最好,成果糊弄了一众道长和我。而中岛由美的灵魂似乎也进入了这个小婴儿,虽然不是目有双瞳的灵体,会不会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再加上,秦始皇的诏书上,对中岛由美的评价,我觉得这对母女不知道已经这样过来几千年了.......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无知者无畏,有时候无知会带来极大的恐惧,你会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你会怀疑你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到底是我思故我在,还是我在故我思......
去见邱道长之前,我犹豫了很久,也许对邱道长的认知一如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少的可怜。这时我想起曾经看的一部科普纪录片,上面讲仅仅是人类已经发现的恒星数量之多,就多过地球上沙粒数量的综合,而我们相对还算了解的,只有太阳这一颗恒星。
邱道长不在青岛了,他转入终南山修行,借用的正是日极子道长的宝地。在这里,我稍许还能有些安全感。明日道长在院门的顶上趴着晒太阳,我敲门的声音吵醒了它,有点生气的弓起了腰,后背的毛竖起来,真担心我的明天.......
好在其他几位道长见了我还算热情,尤其是今日道长,毕竟一起在不知道叫什么的星球挖过洞、撸过串、养过蚂蚁,陪着她在那里度过了不错的晚年生活,还帮助她成功完成任务,修行更进了一步。
一壶松针茶,我开始虔诚的请教四位道长。
“诸位道长,怎么理解梦?”
“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昨日道长喜欢引经据典。
“你在做梦,你梦到的人也在做梦。也许我们现在也是在各自的梦中,恰如上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便是梦到自己慢慢变老,然后遇到了你.......”今日道长贴心的帮我把茶递过来。
“你回去仔细研究梦这个字,相信你会有发现。”日极子道长说。
“你打扰了昨日道长做梦,也许对它影响很大呢”邱道长一边笑一边说。
“诸位道长,讲的都很有道理,你们不想听听我做的到底是什么梦吗?”
“偷窥别人的梦,未必是好事啊”
“对对对,还是不要讲了,讲了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影响。”
只有今日道长,观点不太一样:“不妨讲出来,但不是对我们,是对明日道长讲出来。”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对于我而言,不看形象,只看疗效。于是在厨房成了一碗羊肉汤,成功把明日道长诱惑来了,看着它吧唧吧唧喝着羊肉汤,我不失尴尬的把这几次离奇的梦境讲述了一遍,其他道长则悉数回避。
讲着讲着,我似乎又进入了梦境,在这世界上,我是一只猫,坐在前面餐桌边吃着羊肉泡馍的人不认识,莫非是明日道长,他这么对我说:“看这小猫咪,鬼头鬼脑,大白天睡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我努力想说出来,出口却只有呼噜噜和喵喵喵......
明日道长俯下身来摸摸了我的头,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喂我吃羊肉泡馍,真是咸死了,看来作一个猫,不能吃太咸的。
如此,我经历了作为一只猫的二十四小时,明日道长看上去则非常享受作为一个人的乐趣。
其实做一个猫也不错,身轻如燕,想跳上哪儿就跳上哪儿。想偷偷接近谁,就可以悄悄接近谁,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虽然平常我最讨厌老鼠,但现在却本能的总想着抓一只老鼠,就像是要为工作室争取一个新客户一样的迫切。不过我发现,想真正抓住一个老鼠,也真不容易。人类的记忆束缚了我,很多作为猫的精湛技艺无法最大发挥,比如对距离的判断,对速度的判断,等等。
好在,有人类负责提供食物,就如同有资源关系推荐客户一样,捉不捉的住老鼠没这么重要,更多的是维护我作为一只猫的尊严。
梦醒来了,明日道长把一整碗羊肉汤都喝完了,懒洋洋的跳到我的腿上睡着了,我一边抚摸它,一遍心里感激它。
看来,你我从来都在梦中,一个共享场景的大梦,你认为的做梦无非是场景切换、角色转换罢了。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另外四位道长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许久才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有些许的尴尬,不妨煮上一壶新茶,故做痴人说梦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