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红痕十分明显,有几处还破了皮,还连带着周围的肌肤肿了大片,瞧着确实有些触目惊心,可是屋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谭氏虽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但瞧着李氏这般咄咄逼人的阵势,还是咬着牙问了一句,“柽儿,你照实说,可是你弄伤了你六哥哥?”
听谭氏如此问她,屋柽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边哭边道:“柽儿没有......柽儿没有......没有......”
细想一瞬,屋橼回忆起不久前见过的陈煊手上的伤。当时陈煊因为与她争抢陈漓的蜜糖百合酥而摔了跤,手掌亦是在地上滑擦而红了一片,却不似屋樇这般。屋橼越看越觉得屋樇手臂上的伤不像是摔倒在地后皮肤擦过地面而落下的伤口,尤其是那条红痕,更像是碰着了什么凸起的玩意儿压划后造成的。
此时,屋樇竟也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堂中乍然被此起起伏的哭声和李氏不停地安抚屋樇的声音所充斥,屋炑皱了皱眉,面上的不悦更甚。
屋橼瞧着心中大吃了一惊,有些怀疑自己当时在花园中瞧见的那个气势汹汹、蛮不讲理的屋樇是否与眼前这位是同一个人,实是觉得这差别也忒大了些......
“砰!”手掌拍在桌面上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屋樇与屋柽二人吓得双双止住了哭声,只敢压低声音轻轻抽泣。
屋权见状,立时出声打圆场,“樇儿柽儿,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先别哭,好好将事情说清楚才是。”
闻言,李氏立时出声道:“还要如何说清楚?这事实便摆在眼前!”
屋权咋舌一瞬,面露难色,“四弟妹,非是我胡搅蛮缠,实在是樇儿与柽儿各执一词,当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在,恐怕这事情实在难以说清楚谁对谁错啊......”
屋权话音才落,便听见屋橼唤了他一声,“二伯伯。”
似是谁也未曾想过屋橼会开口,堂中忽然安静下来。屋权抬眸去看屋橼,无声地询问她有何事。堂中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落在了屋橼身上。屋橼上前一步,心虚地瞧了屋炑一眼,而后低声同屋劝道:“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六弟弟。”
闻言,屋权看了叶梓一眼,却见她朝他点了点头。紧接着屋权又去瞧屋炑,发现他已然移开了落在屋橼身上的目光,瞧着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是以点了点头,道:“你说。”
得到首肯,屋橼朝屋樇走近一步,避开李氏直勾勾、泛着不悦的目光,瞧着他眼角含泪、委屈巴巴的模样,问道:“六弟弟说七弟弟弄伤了你,那他可是之后又折回去寻你了?”
此言一出,堂中仍是一片寂静,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不过都略微明白了一点,屋橼应当不是局外之人。
屋樇被屋橼盯得浑身不自在,又往李氏怀中缩了缩。李氏见状,以为他是被屋橼的逼问所慑所以害怕了,又将他搂紧了些,对着屋橼道:“樇儿不必害怕,母亲在这儿,你照实说!”
屋橼充耳不闻、目不转睛,只是盯着屋樇看。
许是李氏的话给了屋樇诸多力量,屋樇瞧了李氏一眼后,便目光坚定地咬着牙肯定道:“是!便是他又回来了!”
屋橼瞧着他那模样,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去看了屋柽一眼。只见他泪如雨下,边哭边拼命地摇着头,“四姐姐……我没有折回去......没有......没有......”
谭氏瞧着甚为不忍,蹲下身轻声安抚他。
不经意间与屋炑四目相对,屋橼脊背处爬上一丝凉意。发现他虽沉着脸瞧着她,却并未有其他的动作。屋橼略略垂了垂眼睑,沉着气又回过头盯着屋樇问了一句:“那......既是影和折回去弄伤的你,他定是从你身后推的你了?”又朝他又走近一步,继续道:“你比他个儿高,力气又比他大,他绝不可能正面儿就将你推了出去,是不是?”
屋樇眨了眨眼,似是正回想着方才屋櫞说的话,须臾右脚不自觉地向后稍稍挪了一步,接着结结巴巴道:“自……自然……自然是!他便是从后头推的我!”
屋橼心中松了口气,旋即摇了摇头,发出一阵“啧啧”声,叹道:“没想到影和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听到这里,屋柽已然哭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屋橼忍着不回头去看他,对着屋樇略略显出心疼之色,关心道:“手臂上的伤瞧着好严重呢。可还有什么其他地方伤着了?”
屋樇往后缩了缩,低声道:“没、没有......”
屋炑闻言闭眼歪过头去。李氏则是微征。谭氏原是眉头紧锁地正拍着屋柽的背安抚他,听到此话愣了一瞬,后抬眸去看背对着她站着的屋橼。
“没有啊?”屋橼接着问:“这么说你的膝盖并未磕着了?手掌或是胳膊肘呢?也没事儿?”
屋樇哑然半晌,心中不解为何屋橼如此问,一阵磕巴道,“没、没事......”
屋橼兀自吊了吊眉梢,心中感叹屋樇血口喷人的本事真是一流。
若屋柽是从他身后将其推倒在地,他应是膝盖先着地,再者便是手掌或是胳膊肘儿,怎么这几处反而一点儿伤痕都没有,竟只伤在了手臂内侧?
李氏微怔,抓在屋樇肩上的手松了些。
趁热打铁,屋橼忙接着道:“没事啊?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转而又凑近屋樇一些,淡淡地问了一句:“六弟弟,既是你的膝盖、手掌和胳膊肘儿都没事,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七弟弟他究竟是从你身后推的你,还是从正面儿就推倒了你啊?”
屋橼面上一脸诚恳之意,心中却已然打完了腹语,“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推你。”
“我......我......”屋樇忽然紧张了起来。
屋橼不再看他,正了正身,面向屋权道:“二伯伯,橼儿的问题问完了。”分了半分眸光去看屋炑,只见他面上已然带了怒气,立时垂了眸子,表现得一派恭敬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