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桁继续道:“而若贾真昨日亦在行刺之列,自然不会有今日他当众捅出当年之事一事。不过若是贾真不在行刺之列一事也是有人精心策划,那此事便也不足为奇了。将一切细想,那么这几日发生的事便也不难想通了。”顿了顿,屋桁看着何帆继续道:“而若是整件事乃人为策划,那么贾真很可能会被灭口。你本就不打算让他活下去,而他受你胁迫揭露那桩丑事,现下事情已了,为防万一他日后又受到什么威胁将你供出,你自然得将他灭口。不过你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动手,所以程肆才会出现在此。”
听到此处,冯明补充道:“实不相瞒,程肆从小由其叔父抚养长大,其叔父当年亦在蘋远城时疫之中.....”
屋桁点点头,先同冯明道一声谢,而后继续道:“我猜,你定是故意言语相激,挑起他对贾真的恨意,于是……他便成了你的替罪羔羊。他受你挑唆前来杀了贾真,而他二人又都身中枯藤草之毒而死,今日你又将枯藤草之毒被阴阳神偷所盗一事上报,如此,自然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让他为你身先士卒,而你坐享其成,全身而退。”
屋桁话音才落,何帆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竟是你一个旁观之人先行看出了端倪。“何帆不禁直视屋桁又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何帆的疑问亦是沐遥与冯明的疑问,沐遥与冯明同样看着屋桁,兀自揣度他的身份。何帆所为之事他二人都未察觉,可是眼前之人却将其调查得清清楚楚,如此通天本事,若然心怀不轨,百毒门岂非岌岌可危?不过好在,从此人目前的作为来看,他显然是在想方设法阻止何帆为非作歹,是友非敌,只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沐遥与冯明都心怀不解。
屋桁自然是察觉到了几人的目光,但他心中明白,眼下沐遥与冯明不会深究此事,是以只是摇摇头,道:“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何帆忽然笑起来,“是啊,你是何人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干系?哈哈哈哈......”目光忽然转冷,何帆终于承认:”不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鲁龛觊觎门主之位已久,之前林嗔升任代门主时,他便已经动了杀心,多次刺杀林嗔。许是林嗔命大,鲁龛一直未曾得手。只是他没想到,这门主之位最后竟并未落在林嗔头上,而是一个毛头小子横空降落。呵呵,你说,他如何能够甘心?”
听到此处,沐遥与冯明对视一眼,何帆之言说明他二人的猜测没错,鲁龛确然是因为觊觎门主之位起了二心。
何帆继续道:“老天有眼,初三那夜让我撞见贾真,让我知道当年的真相,让我有机会为我兄长、为当年那些被害之人报仇!“
沐遥出声问道:”是否确如这位少侠所言,你从贾真口中得知鲁龛要在前夜刺杀沐痕,所以你便精心设计,偷天换日,让他自掘坟墓?“
“他要找死,谁又拦得住呢?”何帆轻蔑一笑,“此人说的不错,鲁龛原本确实计划在前日夜间行刺,只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推了他一把而已。昨日他行刺前,我还刻意到他藏匿杀手的山洞前等着他,为的,就是亲眼看着他自投罗网。今日也是我让贾真逃跑,让他一定要被发现被抓,好被押到大殿之上捅出当年的丑事,这些都是我设计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残害同门,我就是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何帆面上的表情有些狰狞,恨意在他面上赤裸裸地席卷。
屋桁轻叹一声,“若然这便是你的目的,也许你确能心愿得偿。可你的目的又何止这么简单。”
闻言,沐遥与冯明二人皆是目光一凛。
吁出一口气,屋桁继续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让百毒门在江湖众人丢尽脸面,让沐痕这个新门主难以让门中弟子们信服!你是想要整个百毒门为你的兄长和那些无辜枉死的弟子们陪葬!”
屋桁话音未毕,沐遥的目光已是凌厉非常地锁在何帆身上。
冯明听得倒吸了一口气,他有些颤抖地问何帆:“何至于此啊?!”
何帆冷笑两声,斜眼扫过沐遥,随后目光与冯明交汇,道:“何至于此?司事难道不记得了?当年,那些重茻司的弟子就是在四年前的今日病逝的。今日是他们的祭日!”忽而,何帆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不那么狰狞了,目光突然失去了焦点,逐渐从众人面上扫过,难过道:“从前没有人记得便也罢了,可是今日!今日更是根本没有人记得,所有人还都欢天喜地地在为继位大典做准备……何曾有人想起过他们?只有我……”目光忽而又转冷,何帆一字一顿着道:“可是老天负我,没让我替他们讨回公道......”
至此,沐遥与冯明大抵弄明了这两日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
屋桁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冯明先开了口,他看着何帆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偷盗,不曾想你竟还身背暗中谋逆、意欲刺杀之罪。”语气中,满是失望惋惜之意。
“谋逆?刺杀?”何帆又仰天大笑了一番,“司事,我敢问一句,若是你的兄长为人所害,可你却无能为力,还整日看着杀人凶手在你面前盛气凌人、逍遥自在,你又当如何?”
冯明皱着眉,一时说不出话来。
屋桁将他脸上的难过尽收眼底,又看看何帆面上的愤怒之意,嗫嚅一番,还是开了口,朝冯明作了一揖,道:“可否请冯老司事告知当年何舟前往蘋远城驰援之事?”
冯明闻言动了动嘴角,却并未开口。
屋桁瞧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何帆,继续道:“我一直在想你为何偷盗枯藤草之毒,直到方才,我想明白了。”
闻言,何帆移了眸子到屋桁面上,嘴角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