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日午后,我派去看着贾真的人来报,说他不仅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反而一如往常,除了早膳时分去了一趟鲁龛房中后,一直都在司中处理内务。有黑衣人盯上了贾真,可他却安然无恙,是以我猜测贾真身上定然还有什么未解之谜。而鲁龛刺杀未遂身亡后,我得知,晚膳过后,贾真与鲁龛一同离去,可是贾真却并未在行刺之列,而是被关在了重芔司中。贾真乃是鲁龛的心腹,何以鲁龛谋反,贾真竟然置身事外?这让我更觉贾真此人的奇怪之处。而当时我手下之人身中枯藤草之毒而回,当时我便猜测,他遇到了我前夜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幸而我手中正好握有一枚枯藤草之服的解药,替他解了毒,从他口中得知他在重芔司后山洞口处遇到黑衣人,黑衣人朝他使出长钉以及黑衣人知晓鲁龛意欲刺杀一事的消息......”屋桁看了何帆一眼,接着道:“你可还记得,你当时同他说了什么?”
则信复述出当时何帆所言之语,“发了讯号又能如何,刺杀已经开始了。”
屋桁又道:“不过我仍然当时只是疑心是百毒门中有人生了二心,图谋不轨。直到今日贾真逃跑未遂,被押至浮沉台中,当众捅出了当年鲁龛命之所为更换药方、残害同门之事,语出惊人之时,你对贾真所说之事的反应,让我对你起了疑心。”看了一眼冯明,继续道:“还有冯老司事的反应,也让我觉奇。”
闻言,沐遥与冯明俱是看了屋桁一眼。屋桁察之,却并未多言。何帆则是看了冯明一眼,未语。
见状,屋桁继续道:“我当时并不知晓你的兄长何舟殁于四年前蘋远城之疫,只是觉得你对此事反应颇大,或许之前便知晓些什么,自然便也派人去调查了你。得知了你在初三那日起开始连日醉酒,十五那日还曾下山之事。”顿了顿,又道:“至于冯老司事当时为何会有那般反应,当时我确实不明,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乃何舟之弟,冯老司事爱屋及乌,是以你自初三那日起一连几日醉酒之事,冯老司事虽然知晓,却并未苛责。而你在沉浮台中屡次僭越,冯老司事厉声呵斥,明则呵你僭越,实则是心知你听闻兄长被害一事所以言行无状,因而多番出言护你。”
何帆沉默片刻,道:“司事便也是那时开始怀疑我的?”
冯明长叹一声,看着何帆道:“乍闻贾真之言,我亦是震惊不已。最初,我以为你是因为乍闻此事,又对你的兄长病死于蘋远城时疫之事还在耿耿于怀,一时情绪激动,所以口出狂言,是以当时我并未责备,而只是出声制止,想让你先行闭嘴。可是今日乃是小门主的继位之日,你屡屡进言,丝毫不顾忌门中声誉和小门主的脸面,我只能呵斥。后来你的态度又转变得太过突然又太过巨大,看似想请门主详查此事,却有些想要故意将此事闹大之势。当时我便疑心你或许有事隐瞒,不曾想......”
屋桁紧接着道:“你料定冯司事会认为你只是想为逝去的兄长讨回公道,所以你在贾真初初说出那件事时便请求沐小门主严惩,之后又请沐小门主当众彻查,你觉得冯老司事必然不会知晓你其实别有用心,所以你一次次煽动台中宾客的情绪,希望他们能为你所用,好让沐小门主不得不当众审理鲁龛指使贾真改换药方、草菅人命一事。不过当时我虽觉得奇怪,却也只是猜测你与此事有关,并未将你与鲁龛在昨日行刺一事联系起来。可是你做贼心虚,自己露了马脚。”
何帆看了屋桁一眼,道:“是因为枯藤草之毒。”
屋桁轻轻颔首,“不错,最重要的便是因为枯藤草之毒。枯藤草之毒乃冯老司事拿手奇毒,前夜你为了逃命朝我洒出此毒,岂料竟被我躲过。可是百毒门中并未传出枯藤草之毒失窃的消息,所以我料想,要么便是冯老司事还不知晓此事,要么便是他知晓此事,正在暗中调查。但为防万一,我还是给冯老司事递了个消息。”
闻言,冯明点点头,“原来那字条确然是阁下所留。”
屋桁点点头,继续道:“今日乃是沐小门主的继位大典,是以前夜我给冯老司事传讯过后便料想便是冯老司事收到了字条,也必会先将事情压下,待得今日过后再细细详查,只不过今日你仍有计划......”
“我猜你在贾真屋外碰见我之后也曾担心过,但是你觉得我不可能那么快便发现你所做之事,所以按兵不动,还是继续实行你的计划,因而便有了鲁龛在昨日众行刺一事。原本,昨日有黑衣人出现在重芔司山洞外应是让你大吃了一惊,为防鲁龛行刺之事生变,你将其引到了树林之中,眼见敌他不过便对他使了枯藤草之毒。但是你太过自负,见他中毒便并未对他再下杀手,还在他面前失了言。”
“不错。我当时想,便是发了讯号又如何?一切都已成定局,鲁龛刺杀门主是事实,谁也救不了他!而他,他中了冯老司事的枯藤草之毒,便是没死也活不长了。”何帆自嘲似的轻笑一声,“没想到......”
屋桁继续道:“只是你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他带回来的消息让我确信,他所遇黑衣人与前夜同我交手的黑衣人乃是同一人,而这个黑衣人知晓鲁龛意欲行刺一事。继位大典之上,有人禀报说阴阳神偷忽然闯入山门偷盗,重茻司遭窃,而后你随冯老司事前去追缉。继位大典结束后,我听闻你并未下山去追缉阴阳神偷,而是留在了重芔司中查检失物,我便更加怀疑你便是那夜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