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车子停下。扶榆刚下车,傅榆深也下来了。
不知为什么生了气,他将她堵在楼梯口,语气微冷:“你又记不得我了?”
说话的同时,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他不笑时就显得分外冷漠,现在仗着身高的优势,对她形成了很强的压迫感。
扶榆惊一下,摸着墙慌乱地后退,一步又一步,直到被逼到墙角再无后路。
傅榆深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单手撑在墙上,身子压向她,声音莫名恼怒低沉:“是不是又忘了?”
“没、没有啊?”不知为何,扶榆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紧贴着墙面,尽量和傅榆深保持距离。
可地方就这么大点,她人还在人家怀里呢,远又远得到哪里去?
她说:“你是傅榆深,当红的演员,我知道的。”脸因为他的动作涨得通红,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是这个,”见吓着她了,傅榆深的气势突然就弱了,语气也软了:“你忘了我。不然的话你不会这样说。”
“对我你不会这样。”他的肩微微下垂,他很失落,也很懊悔。
“扶榆,你到底要忘记我多少次?”那天晚上,他走之前这样说:“我叫傅榆深,不要再忘了……”
当晚,扶榆又做了十七岁那年一样的梦。原本因为时间久了,许多细节都已经模糊淡忘,梦里却反倒逐渐清晰起来。
那时候的傅榆深看起来远没有现在有攻击性。
十八岁的他,头发只比寸头长一点点,穿着灰蓝色的卫衣,笑起来时眼睛里像有一汪清冽的泉,干净又纯粹。
彼时,他正低垂着眼,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那只折了翅膀的老鹰风筝。
他的声音淡淡的:“所以,你是又忘记我了吗?”
梦境戛然而止。
扶榆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良久,她平息下来,发愣地看着被子上的花纹。
分明梦中的傅榆深说话时,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丝毫的起伏。她却莫名被击中,胸口处传来沉闷的钝痛感,叫她难受的紧。
扶榆的手环抱着双膝,头埋在其间,止不住的想。
到底刚刚那个是梦?还是曾经发生,但她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她不知道。
外面还是黑的,整个穹顶都是蓝色的,像深色的海水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蓝的发黑的水要将她淹没在这静默的悲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