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三儿心里暗叫不好,转身就跑,连手里的菜刀都忘了放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汪三儿刚一出门就看见,吴老二正和一个穿警服的人有说有笑地朝他家里走了过来。
经鉴定,杀死吴老二老婆的凶器正是汪三儿拎在手里的那把菜刀,而从汪三儿身上搜出来的几张钞票正好又和吴老二提供的钞票连号。据吴老二说,那钱是他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交给了老婆做家用。
于是,汪三儿被当作入室抢劫杀人的嫌疑犯被关押了起来。当汪三儿被押往看守所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看见了吴老二,他疯了似地要朝吴老二扑过去,却被警察牢牢地制住,动弹不得,他只能对着吴老二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撒谎!你撒谎!撒谎要被车撞死的。”
三个月后,经审判,汪三儿入室抢劫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
汪三儿被枪毙那天,吴老二因误闯人行道的红灯被车撞死。当时,人行道旁有许多人,大家都在耐心地等着马路对面的红灯变绿,只有吴老二一个人懵懵懂懂地冲上了马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囚车撞到。
那辆囚车,刚送完汪三儿上刑场,又把吴老二送上了天堂。
这天傍晚,林老头的小酒馆里的生意不错,送走最后一拔儿客人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正准备关门休息,街口拐角处却闪出一个人影,径直朝小酒馆奔了过来。
当林老头看清来人是谁时,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暗道自己手脚怎么不麻利点,让吴四这个瘟神上了门。
吴四是出了名二流子,他在林老头的酒馆里吃饭喝酒,十回有九回都是赊帐。林老头其实也知道,这赊出去的帐和泼出去的水差不多,是收不回来的,但又惹不起吴四,只得尽量敷衍。
“真不巧,今天馆子里客人挺多的,酒菜都卖完了,要不你去别家看看。”林老头堵在门口,希望把吴四给打发走。
吴四眼一斜,瞥了林老头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见爷来了就没酒菜了,你这是怕爷又赊帐吧。放心,今儿个爷给现钱,还把以前的帐给结了,给爷好好弄桌酒菜,爷要请客。”说完,就从衣兜里摸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林老头。
林老头迟疑着接过吴四手里的钞票,顺手甩了甩,钞票“哗哗”作响,他依旧不放心,又把钞票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半天,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这才侧身将吴四让进了屋。
吴四大大咧咧地在桌子前坐了下来,让林老头摆上三副碗筷,林老头摆好碗筷之后,又给吴四上了一杯茶,这才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没过多久,林老头就陆续把酒菜给吴四端上了桌,上最后一个菜时,林老头见吴四的客人还没有来,就顺口问道:“你的客人怎么还没来啊?”
吴四指了指门口,说道:“这不来了吗!”
林老头朝门口看去,那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奇怪的是,吴四却满脸堆笑地走到门口,十分热情地叫道:“快坐、快坐,酒菜都上桌了,就等你们来了。”
林老头满脸诧异地看着吴四一个人回到桌前坐了下来,十分热情地给两个空座位前的酒杯倒上酒,兴高采烈地吃喝起来。时不时地,他还会很殷情给两个空碗里夹菜,就像是真有两个朋友在陪着他吃吃喝喝一般。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林老头心头发毛,可他又不敢莽撞地向吴四说破,只得悄悄回到柜台里,一边发抖一边看着吴四自得其他乐地和他看不见的朋友胡吃海喝。
好容易等吴四吃喝完了,醉醺醺地准备起身离开。谁知他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一头跌倒在地,当林老头慌张地跑过去想要扶他一把时,他却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小酒馆门外走了过去。
林老头愣愣地看着吴四,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十分奇怪。只见他双手捏成拳头举在胸前,低着头、驼着背,一步一步机械地朝前走着,每一步似乎都走得十分艰难,看上去就像是……
第二天一大早,吴四的死讯就传到了林老头的耳中。吴四死得很蹊跷,他死在一个建筑工地上,估计他是想偷水泥柱子里的钢筋,却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反倒给几根倒塌的水泥柱子卡住了脖子,最后窒息而死。
据见过吴四尸体的人描述说,那几根水泥柱四四方方地围在他的脖子周围,看上去就像是给他戴了一副水泥枷锁!
林老头想到昨晚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觉得心里慌慌的,但他什么也没给别人说,只是悄悄地溜回到自己的小酒馆里。
月底,林老头对了对小酒馆一个月的收支帐目,可他算来算去,始终要少三百块钱。
老邓有些胆小,但他平时和乡里乡亲相处和睦。他常常在街坊邻居面前念叨一句话:“平安是福啊!我这一辈子别的什么都不图,就图个平安终老。”
老邓活了大半辈子,对人对事心态极好,就算偶尔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他也从不和人红脸吵架什么的,他总是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睡上一觉就嘛事儿没有了。
不过老邓最近遇到了一件烦心事,这事儿一直困扰着他,无法开解。他已经睡了十觉八觉了,事儿依旧是事儿。
这事儿要从这一片的开发说起。
最近,听说有开发商要开发这一片,准备拆迁这一片的老屋,街坊邻居成天议论的都是开发商什么时候会来。
老邓对这个消息十分反感,当邻居问起他的老屋准备卖多少钱时,他总是摆着手说:“不卖!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卖,说什么也不卖!”在这件事上,老邓百分之百是个犟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议论归议论,开发商最终没有消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老邓的心也一天天放回了原处。
可就在这阵风儿刚刚过去后不久,怪事来了。
那天晚上,老邓和老婆躺上床聊了会天,正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了老邓的耳中。
“叮叮哐哐”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就象是铁链在地上拖过的声音。
那声音没响好一会儿就消失了,于是老邓也没怎么在意,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邓一上街就遇到一队出殡的队伍,害得他“呸、呸”地吐了两口口水,心里直叫晦气。
这事过了没几天,又一天晚上,老邓再次听到了那种铁链拖动的声音。他叫醒老婆,想让老婆听听,谁知当老婆被他推醒后,那声音却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邓一上街又遇到一队出殡的队伍,他依旧“呸、呸”地吐了两口口水,心里直叫晦气。
……
当老邓第三次在半夜听到自家屋外传来的怪声时,心里有些发毛了。他想起床出门看看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犹豫了半天还是因为胆小而放弃了。
让老邓真的感到害怕是第二天的早晨,他第三次遇到了一队出殡的队伍。
难道那声音和死人有关?老邓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把自己听到怪声和遇到出殡队伍的事给老婆讲了,老婆骂他神经病,胡思乱想。
老婆不肯相信自己,老邓觉得心里似乎总有个疙瘩,堵得慌。他决定一定要让老婆听听那声音,遇遇出殡的队伍。
就这样,老邓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夜,每夜都象与大姑娘约会一样等着那声音再次响起来。偏偏那声音就象和他作对似的,就是不赴约。
不知道过了几天,老邓渐渐快要忘了那声音的时候,它却又不请自来了。这一次,老邓的老婆刚好没有睡着,陪着老邓听到了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老邓就拉着老婆出了门。
果然,他们又遇到了出殡的队伍。老邓的老婆还没啥,老邓却是目瞪口呆地站在路边,只觉得心底的寒气一个劲儿地往头上窜。
老邓扛不住了,拉上老婆跑到街上。两口子蹲在王瞎子的算命摊上,老邓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了王瞎子听,让王瞎子给算算,这事是好是坏。
谁知道王瞎子一听老邓说完,二话不说,收摊就走。
这可急坏了老邓,他拉着老婆,在街上买了两瓶白酒、一只大红公鸡,再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死气白赖地敲开了王瞎子家的门。
王瞎子看着诚惶诚恐的老邓两口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常言道天机不可泄漏,我这双眼睛就是年轻时漏了天机才瞎了,我如果再泄漏天机的话,肯定要折寿的。不过看在你们有诚意的份上,我拼着几年阳寿不要也得救你们啊。”
老邓两口子千恩万谢后,王瞎子终于讲出了一段他俩闻所未闻的话来。
“你家老屋刚巧建在去阴曹地府的必经之路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阳间勾魂回阴间时,肯定得经过你家老屋,所以你们才会在死人的头一夜听到拖动铁链的声音,那是它们在拉人啊。”
王瞎子的话听着虽然蹊跷,但又由不得老邓不信,因为事实都摆在那儿,只要头晚听到铁链声,第二天一早肯定遇到出殡的队伍。
老邓两口子慌了神,问道:“这事儿对我们一家老小可有影响?”
“七次,这事只要遇上了六次,第七次就轮到那人自己了。”王瞎子的话让老邓毛骨悚然。
“可有办法救我一家?”老邓急急问道。
王瞎子不再说话,伸出右手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递到左手,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
老邓望着桌上茶杯留下的水印,拉着老婆对王瞎子深深鞠了一躬,转头离开了。
一周后,老邓卖了自己的老屋,搬进了新买的楼房。
两个月后,一只施工队开进了老邓以前住的片区,他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着推土机推垮了老邓家的老屋。
老邓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觉得施工队长很是面熟,他低头想了半晌,恨恨地一跺脚,他不就是那几支出殡队伍里走在最前面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