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露白,东方山头被阳光撕裂了一条金黄色的缝隙。不多时辰,太阳全出,若是天生神目之人看去。其里一只全身通红的鸟儿在打转儿。且有九头,表情不一,嗔痴怒呆狂喜悲哀怨。
玄奘从树下醒来,白马不亏是八部龙众。日行万里绝非夸大。
神州大地辽阔无边,若是真靠两条腿走去天竺,那没有个七八辈子走不完的。
白马刨着蹄子,焦躁不安,自从那神光如体,似是它的灵通恢复了些许。
玄奘环视四周,也感觉有人跟随,心里大惊表面却无有变化。
“何人跟随,且出来一见。”
玄奘开口大声问到,树丛淅淅索索一阵,从林间钻出来一人。
是那个受伤被玄奘救了的,他见面跪拜,口中大声呼喊:“凡人孙悟空,且求大师待我一同跟随。”
“是你,为何还要跟来,你应知道我身边危机众多。”
玄奘不解,此人凶性十足,身上业火缠身,必定杀了不少人。
“大师傅,我与那日见了神通,身上伤势全无。且日行千里不再话下,这才跟来,虽不知大师傅有何目标,我却深知,大师傅一定非凡人。只求大师傅带我一同去,我妻儿早死,只为是得道成仙。”
白马呴气,蹄子刨土,已然有不耐烦之意。
玄奘听罢,想是若此人跟随自己,且可少造杀孽,去了天竺神地,说不定真能放下屠刀。
于是,便答应了他。
再上路时,两人一马踏过山岗,越过高山,四季变换,寒暑交替。
这日,他们到了天竺边境。
玄奘于白马之上,口中说道:“行者,我们可在此一歇,等这阴云过境,我等再便出发。”
玄奘为孙悟空改了称号,说记过于,杀孽虽生,忘了死亡,犹如新生。西行之途远且慢行,就于此改为行者。意为西去徒行者。
白马和两人穿梭城中一座于两国边境交集的小城,来往行人奇装异服很是扎眼。
路边三两聚集髯茬大汉,手中利刃出鞘,闪着耀眼光芒。
行者脚下石路高低不平,有是些许难走,可看别人赤脚着地如履平地。
街边卖簪买布之人皆私语,突然传来阵阵锣鼓之音。
石道中央,一头大象缓步而行,其尾间一只硕大老鼠。
脚下跟随众多人,有跪拜的,有唱喝的,四周环绕各色乐器。
好不热闹,玄奘发愣,因是他看见了许多僧人也在其左右。
行者拦住一路人问道:“何事如此热闹?”
路人看行者不像是本地人,于是开口解释道:“今日是我象头神现化明教之日。众多信徒皆要跪拜,迎接我神。”
玄奘听罢,思是既然自己作为神众,且又来求大乘佛法,见者跪拜,自己也需如此。
于是他下了白马,行者献上因果禅杖。玄奘修衣正冠,将是禅杖横放于身前,俯身跪拜。
其后,圣光大闪,之间那洁白如玉的大象幻化人身。
象头人身,大腹便便,独牙,持斧头、糖果、念珠、莲花。坐骑赫然是刚才的那一老鼠。
众人见神迹现,伏头而跪。
象头神径直前来到了玄奘面前,口吐人言,便有一朵佛花而生。
“我奉湿婆只命,前来迎接我佛子弟。”
玄奘大惊,口中念了句佛号,心想果然世间佛法之通,妙广无边。
“阿弥陀佛,贫僧先行谢过了。”
“不碍事,先于我同去。”
刚才那路上目瞪口呆,跪拜其下,不敢发一言。
数千人欢送,象头神身上光芒越湛,似是要度化众生。
象头神脚下一朵白玉老鼠浮空,玄奘上了白马,也浮空而行。行者闭目,犹是如此。
不多时,天空中出现一佛光宝殿。大殿门匾佛文闪闪,万千光辉。
玄奘并未进正殿,被象头神带入偏殿,坐于那蒲团之上。
“可脱去袈裟交于我。”
象头神的一句话让玄奘摸不着头脑,便开口问到。
“为何?”
象头神摇头道:“我也不知,湿婆所说,我只照办。”
行者眼中精光而闪,多了份防备。
玄奘脱下袈裟,双手奉上。象头神也双手接过,就如同神物一般。
“贫僧只是为寻大乘佛法,不知此法?”
象头神笑而不语,转身出了偏殿。那殿中神像消失,万般神奇都为虚幻。
行者惊,开口道:“大师傅,这是如何?怎么又成了这样?”
玄奘依旧坐下,闭目凝神静气。
行者见他如此,便走到门前,发现门都推不开。心中不好的念头生出,透过窗户,本在外的白马消失。这只是座破落小庙。
院外一花一草一树耳,无他。
行者回头想是警示玄奘,抬头却看见原本供应的佛像,此刻化为生有八臂的罗刹。罗刹手中各持一物,上四肢一钵一锣一砖一铃、下四肢持金刚杵、法螺、柳叶与一刃。瞠目利牙,好不凶人。
行者如是天塌一般,推动玄奘身体。却发觉他如入定,丝纹不动。
行者怒上心头,体内神力涌动,一拳砸向门窗,却发现佛光涌动,门窗竟然没有一点损坏。
行者大惊,心中各种想法拂过。他想起了自己诞生之日。
一长袍老道对着一颗五色石头以六昧真火炼之,期间填杂各类神物。七七四十九日后,那丹炉轰炸,满天火光。
于是,他就诞生了。
从那刻起,他有了新的生命,有了新的使命。
去随一人朝着西方行,不论何种困难必须伴随。
行者还记得那老道说过“九天已伤,大道将新生,且不可有大乱,这世间万物,皆需此法。然则,这万古东方,覆灭!”
他从话语见听出了危险的气息,虽是刚刚诞生,可这天地之法早于心间而记,风情万种于脑海之中。
他出现在了西行的路上,出现在了这破庙,后来他就成了行者,孙行者。
不知时间多久去罢,行者见得院外草绿草枯、花开花谢、叶落叶生又重七。
玄奘身上尘土覆盖且成一壳,虽是这般,却挡不住身上散发的那股异香。
行者想,大师傅是成佛了。枯坐七年,佛陀当年也不过菩提下一朝顿悟。
行者每日都要尝试去砸开那门窗,他觉得门窗越来越松散。直到某日清晨,那门和窗哗然倒下。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