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没什么……蔓君能在汝阳城遇到朱二爷,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朱子期停下脚步,“真这么想?”
叶蔓君大方地点点头,“你不知道我是带着什么心情来这汝阳城的……”
朱子期突然想到去迎叶蔓君登岸时的情形,那时候的叶蔓君“只想活下去”的宣言给了他莫大的震撼,一个离乡背井的少女到了陌生之地的彷徨与不安,现在想来却是心疼不已。
他伸手轻抚她泛红的脸颊,“那时候我对你不好,叶姑娘,抱歉。”
郑重的道歉声在耳边响起,叶蔓君却是眼睛酸酸地摇着头,“没的事,朱二爷,你已经待蔓君相当好了,若没有你,只怕我现在已是枯骨一堆……”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朱子期佯怒地打断她的话。
叶蔓君感到心窝一阵的颤动,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走进她的内心深处。
正在两人感慨地交心之时,不远处却传来说话声。
“安姑娘,这天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是中年嬷嬷的声音。
“嬷嬷,我在屋里待得闷,现今园子里热闹,我只是在远处看看,我不过去的,你也不用担心无法向王妃交差,嬷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安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这赏梅宴不再是去年的旧模样,早就换了新人,你也别令嬷嬷我难做,王妃什么性情你会不知道?安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天冷极易动了胎气……”
正在朱子期猜到来者是谁要拉着叶蔓君离开之时,一个由着侍女扶着又带了不少下人的女子转过梅花树,看到朱子期与叶蔓君两人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二爷?”
叶蔓君也顺势看去,这女子穿着一身湖水蓝的冬衣,身上披着一件粉红色绣荷花的厚重氅衣,身形并不太高,面容却是极为瘦削,五官十分的精致,不过因为眉间总有展不开的忧愁显得是那样的我见犹怜。
这女子是谁?
她不禁在心中猜测起来,毕竟拜这赏梅宴所赐,这汝阳城的贵女,她是泰半都认得,可眼前这位,如若见过,她一定会有印象的。
那女子也用目光打量着叶蔓君,尤其是注意到朱子期还拉着叶蔓君的手,瞬间,她对叶蔓君的身份有了猜测,“这位……可是京城来的叶姑娘?”
“你认得我?”
“早已耳闻姑娘的大名,焉会不认得,只差一步,你我就要同侍一名夫君……”
说到最后一句,安娇意识到说漏了嘴,目光略有不安的看向朱子期,果然朱子期的目光沉了下来,显然是不高兴安娇所说之话。
叶蔓君难掩吃惊地看着这一脸懊恼的女子,这么说来这女子曾经是死去的朱子杰的侧室对象之一喽?她看向朱子期,希望他能证实她心中的猜测。
“这位是安姑娘,现在怀着我大哥的遗腹子。”朱子期做着介绍,更是把遗腹子三个字咬得很重。
叶蔓君没想到这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女子居然身怀六甲,目光复杂地看向她的肚子处,只差一步,这人与这胎儿就是她要面对的难题,这世事真难料。“世子之死,我也十分难过,安姑娘节哀。”
安娇面色羞红,她几乎都要站不住,未婚就与男子有了苟且,总感觉别人看不起她,哪怕对方并没有这意思,“叶姑娘,对不起……”
她嗫嚅地开口,毕竟她先与去世的世子有了关系,于情于理都要向叶蔓君说声对不起。
叶蔓君微摇头,“安姑娘,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该说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未婚就有了对方的骨肉,还是遗腹子,落得这样尴尬的境地,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再者都到这境地了,她还有何必要向自己说对不起,是想让朱子期隔应她曾是朱子杰的未婚妻吗?
这个安娇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颇有心计,她也不想去分辩,不过看她未婚先孕,要她相信她真单纯,她也是无法相信的。
“朱二爷,我看到那边的梅花开得好,我们过去那儿看看吧。”她不想再与这表面柔弱实则心机重的女子再共处一地。
“好,我带你去。”朱子期也乐得拉叶蔓君离开。
他实在不喜欢叶蔓君再接触与朱子杰有过关系的人,朱子杰已经死了,他曾经带给叶蔓君的彷徨与屈辱也该结束了。
叶蔓君转头朝安娇微微一晗首,然后就与朱子期转身离开。
安娇着在原地看着他们似神仙眷属般地离去,这成双成对的背影刺痛她的眼,只有她一人是形单影只的,没有人爱没有人同情的孤鸿。她的手紧紧地卷着手中的帕子,这心好痛,好恨……
“安姑娘,我们回去吧,这二爷与叶姑娘也走远了。”一旁的嬷嬷又开始劝道。
安娇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情,之前这嬷嬷没说错,这不再是去年属于她的花期,她不是叶蔓君,没有她这么好命,还能有人呵护与怜惜。
“没错,是该回去了。”她叹息地道。
“安姑娘,别怪老奴多嘴,你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这人比人气死人,叶姑娘的运气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一旁的嬷嬷又开始开解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安娇犯嫉妒了。
“我晓得的,我就是一个苦命人。”安娇再度长长一声叹息,“哪能与叶姑娘那样的天之娇女相提并论?”
“安姑娘晓得就好,我们女人啊还是认命吧。”一旁的嬷嬷抛出宿命论。
认命?
安娇死命地攥紧手中的帕子,想到朱子期与叶蔓君那郎才女貌的一对,她攥帕子的劲道又添了不少。
一场赏梅宴却是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当滕媛媛的所作所为传到滕侧妃的耳里时,这位汝阳王府的宠妃当即气得****起伏不定。
“岂有此理,她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姑姑,息怒。”坐在一边的滕纱纱开导自家姑姑,“媛媛只是一时想岔罢了,姑姑,回头好好与她说说,她一定会听的,我们滕家的女儿岂能与王妃走得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