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这话,绣帘顿时尴尬地站在那儿,好半晌,她才找到了词来回答叶蔓君,“姑娘,此一时彼一时也,这是姑娘的姻缘,自然是谁能得到姑娘的心才是最好的,那会儿是奴婢魔怔了,还请姑娘原谅奴婢。”
说完,她微微屈膝请求叶蔓君的谅解。
这一切都是朱子然教她的,要她摆出这姿态让叶蔓君放松警惕。
叶蔓君没有唤她起来,这会儿她的眼睛紧紧地盯在绣帘的头顶上,从来没有过的寒意席卷她的全身,半晌,她似怀念般地轻声道:“绣帘,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
绣帘一愕,没有想到叶蔓君会提及往事,不过这问题不敏感,她很快就回答道:“是奴婢十一岁那年,那时候姑娘身边缺个玩伴,所以太太就将奴婢赐给了姑娘。”
“一转眼都过了八年,绣帘,是我这个姑娘耽误了你花期,你都快二十了,我也没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你可怨我?”
“奴婢怎么敢怨姑娘?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侍候姑娘……”
绣帘忙表忠心。
叶蔓君打断她的话,“傻瓜,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等我成亲后,就给你指定一门好婚事,如何?”
绣帘顿时一脸着急,她的心与人都给了朱子然,再也容不下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姑娘,奴婢真的不嫁人,奴婢……”
“将你许给朱三爷,可好?”叶蔓君微挑眉地看着她。
绣帘一怔,这话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说好或者不好都不是。
她脸上的为难尽落在叶蔓君的眼里,她又轻笑出声,伸手轻点绣帘的额头,“我这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若要跟朱三爷只能为妾,我这当姑娘的如何能这样对待你?绣帘,妻妾有别,身为你的主子,我只想你的后半辈子过得好,你可明白?”
绣帘似松了口气,实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叶蔓君是不是有意在试探她,只能从善如流地道:“奴婢明白的,姑娘放心,奴婢不会有非份之想的。”
“绣帘,我们女儿家要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才能幸福,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今儿个说的话。”叶蔓君说完,径自起身踱回内室,走了一半,又转头看向绣帘,“绣帘,你不要让我失望,毕竟你伴了我那么多年,焉能没有半分情份?”
绣帘听到自家主子这么温情脉脉的声音,眼睛湿润一片,掏出帕子暗暗地抹泪,“姑娘,奴婢懂。”
叶蔓君点了点头,这才掀帘子进了内室。
只是她不过小憩醒来,就有人进来悄声禀告一句,她的面色渐渐紧绷,话已说到这份上,没想到居然是没有半分效果,“她又出去了?”
“老奴亲眼看到的。”
叶蔓君素手轻轻一摆让这下人出去,起身披着披风踱到窗前,看着外面萧瑟的景致,心情却是一片沉重。
好半晌,她方才从怀里掏出朱子期给她的那块令牌,伸手抚摸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光处亮出它。
没多时,就有人如凭空出现一般地躬身立在她的面前,“叶姑娘有何吩咐。”
叶蔓君不意外有人的出现,朱子期给她说过暗中派了人马保护她,她转身看了眼那垂头恭立的人影,“我有话要你带回去给你的主子。”
“请姑娘吩咐。”
叶蔓君也没有迟疑,径自把想对朱子期说的话都口述了一遍,能让朱子期派来的都是他的亲信,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口信会被他人误传给朱子期。
好半晌,她方才吩咐完,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叶姑娘放心,小的必会传到爷的耳里。”
叶蔓君这才轻轻挥手示意他离开,待这人又如来时那般快消失,仿佛并未出现过一样,她不禁微微愣了愣神,好半晌,方才回神。
躺到贵妃榻上,她把玩着手中朱子期给她的令牌,想着自己那无边的心事。
叶旭融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长姐躺在那儿想得出神,近前一看是那块写了个期字的令牌,不由得笑着拉了张雕花圆凳坐到叶蔓君的身边,促狭地笑道:“姐,你就这么想他?”
听到自家小弟这调侃的话,叶蔓君张开眼睛看他,用手中的令牌轻轻敲了叶旭融的头顶,“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你看看你手中的令脾上刻的是什么字?我还不知道那朱二爷还给你了这样的定情信物,比那梅花银簪顺眼多了。”叶旭融指着那块令牌乍呼道。
“什么定情信物?别乱说一通。”叶蔓君没好气地教训自家小弟,“这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于我倒是十分有作用的令牌罢了。”顿了顿,她可不想把精力都用在这无意义的对话上,遂凑近弟弟道:“我有事要你去办。”
叶旭融看到自家亲姐这神秘兮兮的样子,顿时来劲,忙拍胸脯道:“要办什么事?姐,你尽管吩咐,我必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叶蔓君倒是不怀疑亲弟的话,遂低声地把心中想法道出,最后还是免不了不放心地道:“可有难处?”
叶旭融微眯眼道:“没有难处,姐,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这就去为你的事奔波。”
有事可办,叶旭融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赶紧起身匆匆离去。
叶蔓君没有阻止他,坐在原处看着自家亲弟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这次她一定要斩断某些人的念想,手中的粉拳越握越紧。
月黑风高的夜晚,朱子然潜进了这朝廷官衙里面,悄然往叶蔓君的闺房而去,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叶蔓君还能如何反抗他?到时候这女子还不由得他搓圆捏扁?这世子之位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待得顺利到达叶蔓君的闺房门口,他抬手朝自己人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绣帘已经悄然迎了上来,“爷?”
朱子然一把抱住绣帘亲了个嘴儿后,忙问道:“里面都妥了?”
绣帘本来挣扎不已的内心这会儿已是坚定不已,事已至此,没有她的回头路可走,只要自家姑娘嫁给了朱三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跟着眼前这良人,“都妥了,我按您的吩咐把药粉撒在姑娘喝的汤中,现在姑娘正在里屋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