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在打算什么她焉会不知?京城贵女没有多少人愿意嫁到汝阳城来,叶家是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然后正大光明地向京城请旨,为叶蔓君铺路回京城。
一想到这个,她就握紧拳头,不行,她绝不容许,她的儿子尸骨未寒,叶蔓君走不得。
“拖这个老奴出去乱棍打死。”她不留情面地道。
仇嬷嬷没想到朱陈氏会这么狠,这会儿不得不求饶,“王妃开恩啊,给老奴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朱陈氏岂是心软之辈?
早在嫁进这王府开始,她就不知道心软二字怎么写?曾经收到家书,母亲的叮嘱还是能令她有些许宽怀,感觉到些微的人间温暖。
但这些在长期的王府压抑生活中,渐渐流失了,她变得不再期待母亲的信,她一人在此受尽冷嘲热讽步履艰难,而她的家人却在千里之外享尽天伦之乐,有谁理解她的苦楚?她成了陈国公府的一枚弃棋,这种认知经年发酵,对娘家人她再也没了期待。除了儿子,没人能再给她安慰,哪怕那个仍在安氏女腹中的孙子也同样给不了她。
她的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拉着仇嬷嬷下去受罚。听着外面仇嬷嬷的呼痛声,她整了整衣服,是时候要去会会这叶家之人。
同一时刻,朱子期就收到了叶蔓君的点滴消息,听着下人的禀告,他不禁嘴角微微一笑,这叶家嫡女倒是颇为有趣,装病避开发疯的朱陈氏,亏她想得出来。
与他坐在一块儿的生母滕氏,却是轻笑出声,“期儿,这叶家嫡女忒为有趣,我都迫不及待想要会会她了。”
“娘,你去会她做甚?”朱子期似懒洋洋地道。
滕侧妃伸手拍了儿子背部一记,“她可是差点成了世子妃,我去瞧瞧她有何不可?这个京城贵女来得真不是时候啊,没选对好时机。”
朱子期闻言,收起脸上懒洋洋的表情,“娘,你去看她做甚?省得为此再与朱陈氏较劲,她与我们的关连并不大。”
母亲若是前去探病,搅浑这一池水,叶蔓君的处境只会更尴尬,朱陈氏岂会轻易善罢甘休?没有必要让叶蔓君卷进他娘与朱陈氏的恩怨当中。
“有什么不好的?”滕侧妃挑眉道,“我还怕王妃做甚?她现在没了儿子,指望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孙子,能做什么?还得她命好,那安家女真能给她生个带把的孙子,不然也就一身份尴尬的丫头,我还有你,笑傲她几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随后嘴角撇了撇,“什么叫关连不大?她差点就成了你的长嫂。”
朱子期的眉头皱得更紧,母亲这是惟恐天下不乱,父亲不在城里,更不能由得母亲的性子瞎来,“娘,我不是开玩笑的,而是说真的,她一个弱女子在这夹缝中生存本就艰难……”
滕侧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的性子急切,大多时候想风就是雨,这会儿说出去探望叶蔓君的话就绝对不会收回,“我去与不去,她的处境还是艰难得很,朱陈氏现在独子死了,巴不得她死了好殉葬,她若是死了于汝阳王府可没有半点好处,儿啊,娘还指望你成为世子。你放心吧,我去代表着我的重视,多多少少能为她转移一点目标。”
要不然为什么世子死了将近大半个月,却是迟迟未下葬?
说是等王爷回来见世子最后一面,这不过是朱陈氏的借口,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清楚王爷夫妻之间并不和睦。朱陈氏分明就是在等叶蔓君身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将这两人合葬,不让她的儿子在地下凄凉,所以她说这个女人疯了。
这理由颇为牵强,朱子期并不是个轻易就会相信的人,正要驳斥的时候,外面传来匆匆的步履声,他这才停下了到嘴的话,直视那进来的嬷嬷。
滕侧妃道:“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刚刚容侧妃命人备马车,与三爷一块儿到马大人家中探望叶姑娘……”
那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子期的神色就是一变,“他们出发了有多久?”
“刚刚,老奴得了消息就立即过来禀报了。”顿了一会儿,那嬷嬷又禀报道:“仇嬷嬷被王妃下令乱棍打死了。”
滕侧妃的身子猛地坐直,这仇嬷嬷就是朱陈氏身边的一条狗,这会儿就死了?朱陈氏舍得杀了她?
“王妃为何严惩她?”她皱眉追问。
朱子期也看了过去,显然对这答案很是在意。
那禀告消息的嬷嬷摇了摇头,这个内幕她还没能知晓,以往仇嬷嬷也犯过错,但王妃都没有下这么狠的处罚。“老奴再去探探……”
正在这时候,同样有人匆匆进来靠近朱子期耳语一句,朱子期顿时站了起来,眼睛微微一眯,怪不得朱陈氏会把仇嬷嬷打死,原来是这么回事。
滕侧妃难掩好奇地看着儿子,“怎么了?”
朱子期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娘,你不是说要去探望叶家嫡女吗?正好我现在有些时间,我陪你去。”
滕侧妃上下打量着儿子,“你之前不是不让我去?这会儿怎么又同意了?”
“那娘你到底去不去?”朱子期并没有太多心思与母亲磨嘴皮子,下了最后的通牒。
滕侧妃忙道:“去,怎么不去?我正好瞅瞅这叶家嫡女长啥样?是不是与朱陈氏一样的不可理喻?”
“别拿朱陈氏与她比。”在朱子期的眼中,叶蔓君远不是朱陈氏这样疯颠之人可以相比的,那是对叶蔓君的侮辱。
儿子很少这样维护一个女人,滕侧妃这回看向儿子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对于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禀性她焉能不清楚?儿子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他更多的心思都扑在了正事中。
朱子期要想的事情太多,对于母亲这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并未理会,而是转身就出去布置一番。
滕侧妃收回目光,既然要去会叶蔓君,她自然不能失礼于人前,还有那可恶的容氏在,就更由不得她马虎,遂花了好些心思挑选了服装和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