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内务府的主管公公会突然变卦。
苏梓瑜不屑地道:“有人去求的呗,然后有人又不经思索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昨天她想了又想,林珑进宫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所以让晋嬷嬷一查,立即就知道玉肤坊和丰盛德为了那宫中贡品的份额争得厉害,而德妃横插一杠子,借侍寝之机求了这么一道旨意。
内务府不敢逆命,所以玉肤坊落败,林珑进宫应是为了此事。
林珑面色一红,把这手谕重新折好,“看来还是瞒不过义母的火眼金睛,我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玉肤坊拿不拿到这贡品的份额还是其次,倒是想着有人能得到这道旨意,背后肯定有文章。”
苏梓瑜轻敲着桌面道:“事实是有人偷吃然后掩耳盗铃。”看到林珑尴尬的表情,又笑了笑,“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事实,我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朱翊会守身如玉,母猪都会上树了。
林珑仔细观察了苏梓瑜的面容,见到没有半分勉强后,这才稍稍安心,她真怕苏梓瑜会接受不了这事实,所以当时也想着通风报信。这纸包不住火,而且总会有马脚露出来,由她的发现慢慢说出来总比突然知晓受刺激来得好,这样一来不至于冲击到苏梓瑜腹中的胎儿。
“如果换成是我,肯定想不开。”她感慨了一句。
“你还正值新婚呢,如何能一样?”苏梓瑜轻拍她的手背,“再说有我在,你那夫婿做乱不到哪儿去。”
林珑点了点头,这是实话,当然更重要的是,叶旭尧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她最庆幸的地方。
“义母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林珑看苏梓瑜还有心情开玩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这贡品的名额自然是你玉肤坊的。”苏梓瑜肯定地道。
林珑知道德妃垮台,她自然坐收渔翁之利,倒是周家可能要倒大霉了,想到周家的姑娘,她轻叹一声,这姑娘只能自叹命不好。
苏梓瑜留林珑用了午膳,这才放林珑出宫。
她躺在贵妃榻上午睡片刻,感觉到有人给她轻轻掖了掖锦被,这才睁开眼看着坐在一边正两眼痴痴看着她的朱翊。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的声音有几分慵懒。
“刚到。”朱翊温声地答道。
苏梓瑜挣扎地坐起来,两眼紧紧地盯着朱翊看,一眨也不眨。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朕?”这眼神让朱翊感到心慌且不悦,每当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他又要倒霉。
“皇上,有件事臣妾不明白,想要请教皇上。”
“什么事?”
苏梓瑜不顾帝皇此时冷着的脸,从袖子里掏出那封手谕,“这个,皇上可还有印象?”
朱翊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写给德妃的那道手谕,当时他以为是小事,所以并没有上心,想来也不会引起苏梓瑜的关注,因而没想那么多就下了这道旨意。
“它怎么会在你手中?”他眯着眼死死地把这道手谕抓得紧紧的。
“皇上别管,臣妾只想知道这是何人所求?皇上又是何时何地所书?”苏梓瑜笑道。
她看他还如何再装下去,现在不是原形毕露,也是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
朱翊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和歉意,“梓瑜,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追究?”
“臣妾想知道。”苏梓瑜坚持,“莫非皇上做了亏心事不敢说?”
朱翊到底是皇帝,如何能受得了妻子这样的蔑视,“梓瑜,你就非要逼朕吗?明知道这答案会让你心底不舒服,你为何还要追问?”
“你做得出为何又怕我知晓?”苏梓瑜不依不饶。
朱翊看她的情绪渐渐又激动,哪里还会真的动怒?“梓瑜,你冷静点,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偷召德妃侍寝这件事终会有瞒不住的一天,现在的苏梓瑜不再是以前的她,真想要知道,他也阻止不了。
“臣妾洗耳恭听。”苏梓瑜掏了掏耳朵,坚定的表情表明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朱翊没法再瞒,暗中给身边的太监做手势要他去把太医唤来,然后一脸心虚地道:“是德妃,王家要与丰盛德的周家结亲,朕想着也不什么大事,就由得她了。”
这番解释避重就轻。
苏梓瑜冷冷一笑,“就这些?还是皇上要我让人去冷宫把德妃拎过来说个仔细,这宫里背后偷腥的事情可不少,臣妾正好开开眼界,嗯?”
“梓瑜,你明明就知道为何还要逼朕?”朱翊不耐烦地起身居高临下看她,“朕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着想,你知道后会胡思乱想,朕才会瞒着你。她不过是个贱货,你是中宫之主,没有必要与她斤斤计较……”
苏梓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的嘴一开一合,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这番说辞她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皇上哪知眼睛看到我在斤斤计较?”她冷声道,“皇上正值壮年要人侍候太正常不过了,臣妾何时拦过皇上?要皇上偷偷摸摸地宠幸宫妃?皇上,这顶大帽子还是不要戴在臣妾的头上为好。”
这样的苏梓瑜既熟悉又陌生,朱翊看她冷静的面容,顿时有几分心慌,“梓瑜,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正怀着身孕,朕不想你伤心……”
“皇上,你说这样的话不诛心吗?”苏梓瑜冷哼,“如果真不让我伤心,你知道要怎么做的。你是堂堂天子,我这当妻子的又如何会为难你?罢了,既然我是中宫之主,那么往后我亲自给皇上安排侍寝的人选。”
听到这话,朱翊立马僵在那儿。
离开皇后寝宫回御书房处理奏折的一路上,他的心中都窝着一肚子火,一想到她真要给他安排侍寝的人选,这心就堵着慌,细思她说那句话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半分在意,眉尖就皱得厉害。
伸手轻捏了捏眉间,人就是这样犯贱,以前他希望她能看开的时候,她看不开。现在她看开了不在意了,又轮到他纠结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