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美环习惯了天塌下来有人顶的日子,父母极度疼宠她,她要天上的月亮,就不会摘星星,所以她从来都是接受的一方,如今被苏梓瑜点名要她承担责任,她一脸的苍白,她如何承担责任?
权衡似听出了苏梓瑜的用意,两眼看向女儿,只要女儿愿意承责,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毕竟苏梓瑜在意林珑的名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权美环摇着头,“我……我不行的……”
她怕,哪怕在这紧要关头,她也不想担丁点的责任。
权延肃着急地看眼母亲,如果牺牲妹妹一人能保住权家,他也不得不牺牲,权家不能倒,还有一大家子人,没有必要为权美环的异想天开埋单。
权萧氏内心挣扎不已,这是她最爱的小女儿,哪怕平日里母女俩也有些小口角,但这不影响她对她的爱,只是想到儿子与孙子,她又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转头试着小声道:“美环,你就帮帮你爹和你哥吧……”
“娘,我不行的。”
权美环紧紧地巴着母亲的衣袖,她怕得要死,娘为何也要逼她?为什么人人都不让她安生地过日子,爹是这样,兄长是这样,就连娘也是这样,她从没想到就连至亲也不放过她。
“美环,就算爹求你也不行?”权衡低声地道了一句,不敢说保证的话,但有林珑在,他的女儿就不会死,连这道理都不懂。这一刻,他对这女儿是深深地失望,他造了什么孽,养出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来?
林珑听到这一家子的对话,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笑出声,哪怕这笑声里头有着不可化解的悲哀,真好,终于不是她一个人领教这母亲极度的自私自利,被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好女儿反咬一口是什么滋味?她真想问问这外祖父。
叶钟氏一脸的鄙夷,这权家简直是乌七八糟,实在离谱至极,好在现在这权美环不会成为她的亲家,真是老天开眼。
就连那几个言官也是一脸的鄙夷,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辩护,真是毕生之耻,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女人?不顾儿女和生身父母,只顾自己,简直离谱到人神共愤,现在连多看一眼都嫌脏眼。
权萧氏也感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女儿就没有半分感受?遂抓紧女儿的手,“美环,就这一次,你就自己担一次责……”
“不,娘……”权美环使劲地摇头。
“权美环,你一直拖拖拉拉不回应本宫的话,是不是在藐视本宫?”苏梓瑜冷喝一声。
权家人的拉拉扯扯,高座上的三人哪有看得不真切的?朱翊不用说,太后面上的不悦十分明显,本来她就偏向叶钟氏,现在更觉得这权家女眷简直离谱至极,看来往后不能让权家女眷进宫,免得污了眼睛。
“不,不是的,皇后娘娘,臣妇……臣妇……”权美环吓得忙磕头,话都说得不流利,她不像父兄敢于自己承担一切,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哀兵之态。
苏梓瑜的脸上更为不悦,这权美环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堪,真难为林珑有这么一个生母。不过现在事情闹大了,这人不能杀,要留着给林珑挽回声誉用,遂两眼看向林珑。
林珑感觉到苏梓瑜的目光,微皱眉看向这义母,两人的目光一接上,她就明白苏梓瑜要她做什么。她眼神复杂地转头看了眼权美环,这是第一次她真不想管权美环的生死,这样自私到极点的人活在世上都是浪费米饭。
只不过想到林琦和林栋,尤其是林栋,这名声不能不挽回,不知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会做到什么地步?光洗刷不孝的罪名没有用,还必须要有美名传出,这样才能掩盖住有心人放出去攻击她的流言。
心底来回转思了数个念头,她还是轻声开口,“义母,她纵有不是,也生了儿臣,就当还给她的生恩,还请义母网开一面,不要追责于她。就算我与她已经恩断义绝,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还请义母成全儿臣对她的最后一点孝心。”
权衡听到这里,眼睛微微一闭,感觉到有泪水流下,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好,他都大错特错,不该一开始就将这外孙女往外推。
权延肃一脸感激地看向这外甥女,她这句话对于权家来说至关重要。
权萧氏一脸的复杂,此刻也不知道该是何种心情?
倒是权美环睁大眼睛看向女儿,什么叫还生恩?这生恩能还吗?她想大声质问,但到底顾忌高台上的皇后,终是忿恨地敛下心中的怒火。
那几个言官面面相觑,林珑的高义比起权美环的自私,这是两个极端。
其中一人还是忍不住出列道:“义安郡主之高义,臣等佩服。”
苏梓瑜满意于这句话,有这样的话出来,林珑的名声就不用过于操心,遂佯装一脸无可奈何地道:“本宫本想为你出一口气,你倒好,却还念及她对你的那点生恩,也罢,本宫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义安郡主不追究权美环的举动,为之求情,本宫岂有不允之理?”转头看向朱翊,“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朱翊看不起权美环,这会儿对于妻子收的义女倒是高看了一眼,这么一看还是不错的。“不过权美环的罪责可免,但是权家纵女诬蔑义安郡主却是不能不罚,自今日起,权家由伯爵降为子爵,并且罚俸两年,若有再犯,朕将不轻饶。”
权衡和权延肃父子俩一脸的苦涩,这于他们而言是无法承受的重中之重,死后将无面目面对先祖于地下,爵位之难得,可参见高家,哪怕在朝中如何经营拉拢人脉,高太傅更是桃李满天下,但也换不来一个爵位。
非军功不封爵,这是大顺朝的规矩。
权家父子再不甘愿也得谢主隆恩。
这一案件至此才算结束。
权家一行人走出这华丽巍峨的宫殿时,脚步还是虚的,尤其是权衡,一向身子骨健朗的他常戏称自己老虎都能打死几只,现在却是毫无生气。
转头看向紧跟在身后的妻女,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这两天你给美环收拾一下东西,让她开始到庵里带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