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家的人一再地令林珑心寒不已,朝那屋子冷冷一瞥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去,赶紧去拉丈夫回家也好过在这儿憋着气。
她刚走到郑华翰院子的拐弯处,就遇上了在廊下站着唉声叹气的郑西珠,“三妹?”
郑西珠听到她的声音,忙转头看向林珑,小声地唤道:“珑姐。”
“怎么站在这儿?可是你哥又给你脸色看了?”林珑皱眉问,郑氏兄妹都令人相当的不齿。
郑西珠摇了摇头,“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他现在被毒打一顿,自然要拿我来撒气,不碍事的,反正他也不敢真做得太过份……”
林珑看到郑西珠这副样子,心里难免有所忧心,在这件事上郑西珠出力不少,看了看四周没有多少侍女,她吩咐香椽与素纹到远处站着把风,握住郑西珠的手,低声道:“三妹,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你现在愿意跟我走,我来想办法带你出郑家……”
权英姿与郑华翰来往的证据也是多得郑西珠才拿到手,不然那些诗信真流落出去,权英姿的闺誉就完了,无论如何,不能扔下郑西珠来背黑锅。
“珑姐,不要,这时候我不能走,不然他们必定怀疑我与你。”郑西珠忙低声制止,“放心,我做得很隐秘,他们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毕竟……”嘴角凄凉一笑,“他们从来不当我是人来看,在他们眼里,我与下人差不多,不过也好,正正因他们都看不起我,才会被我在后面捅了一刀。”说到这里,她笑得很解气。
嫡母的伪善,嫡兄嫡姐的装模作样,她全然明白,既然如此,就大家都一起不得好罢了。
林珑隐隐察觉到她那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这义妹会帮她很大程度也缘于郑夫人的忽视,“三妹,你还好吧?”
郑西珠听到林珑担心的话,这才意识到她把真实情绪发泄出来,脸上又红又窘又怕,这是她的隐秘心事,忙低垂着头。
“三妹,你别怕,我答应你不会跟任何人提及。”林珑保证道。
不得不说庶出有可恶者,也有可怜者,但更多的是不甘心者,她很庆幸丈夫承诺过她不会生庶出子女,这样也免了她将来的儿女要与庶出的争斗。
“珑姐,让你看笑话了。”郑西珠把鬓边碎发拨到耳后,腼腆一笑。
林珑看她暂时没有离去的意思,“也罢,不过郑家接下来必定日子不好过,如果他们为难你,或者容不下你,你就暂时到我那儿去或者躲到玉肤坊去也可。”
郑西珠扬起笑脸,“珑姐,你真好。”她蹲下来摸了摸大黑的头顶,狗儿享受地呜呜叫,“有大黑在,他们不敢轻易伤害我,大黑会咬他们。”
林珑也蹲下来摸了摸狗儿油光滑亮的皮毛,当日若不是她同意,郑西珠也是不能带这狗上京,好在一路上,这狗也没添多少麻烦,反而夜里看守行李很是尽职,是条好狗。
姐妹俩聊了几句,这才再度转到郑华翰的厢房。
还没推门进去,两人就听到叶旭尧冷声道:“郑兄,郑巡抚要调到京里来估计要泡汤了,不是我说你,这次是你做的不地道。”
郑华翰似乎想要回答,不过传到她们耳里的却是“嘶”的一声,显然受伤很重。
林珑掀帘子进去,“夫君,义兄。”
叶旭尧斜睨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向妻子,随意问了几句。
林珑一一做答,无非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义妹,你来了?”郑华翰还是努力挤出一句正常的话。
林珑这才看向郑华翰,这在苏州城迷倒不少城中少女的翩翩佳公子,如今脸肿成猪头,看那绑好的手臂,明显是骨折了,这权家表兄下手真狠,她看了都要呲牙。“义兄,你这伤不碍事吧?”
郑华翰的脸色一阵尴尬,努力用平常的样子道:“不碍事的,养养就好。”
“唉,其实你若对我表姐一心一意,要我大舅母同意必不是难事,如今这样,不但不能结成亲家,只怕往后要成仇口了。”林珑也不避讳直言相告,要郑华翰有心理准备迎接清王府与权家的报复。
郑华翰的猪头脸就算就再难看现在也看不出来,“义妹,你……”能不能帮帮……
“义兄,我与夫君已经尽力了,如果只有一家还好,现在看英姿表姐与慧明郡主的样子,估计要联起手来,我们就算能帮,也是能力有限啊,王爷连我也责骂了一通,唉……”林珑长长一声叹息,表明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郑华翰也知道,现在林珑是左右为难,“都是义兄牵连你了……”
“我记得在苏州时义兄是何等的英姿?为何到了京城就这般没出息呢?”林珑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儿家的尊严都被你踩在脚底下,你让她们如何甘心?都不是一般富户女,义兄你这次闯了大祸了。”
郑华翰被林珑这般数落,心里哪能好受?现在大错已铸成,他又被打成这样,短时间内也不能出门走动,心里越发迷茫。
叶旭尧上前拉回妻子,“明天我与娘子要到庄子去住几天,郑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转头对林珑道:“我们走吧。”
林珑点点头,与郑华翰话别后,再与郑西珠说了两句,这才走出郑华翰的院落,沿着来时路出去。
去了清王府,又来了郑家,装装样子也还是要去一趟权府的,夫妻二人如赶场般又赶去了淮阴伯府。
伯府里面倒是一切如常,叶旭尧径自去拜会老伯爷,林珑却是独自去与权吕氏会面,这次不会再有剑拔弩张的场景。
权吕氏笑容满面地亲自下台阶去迎接她,“我还在想你这大功臣什么时候会到?怎么来得这么迟?”
林珑脸上也轻松许多,把之前的事情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活该,这等人就该阉了送进宫里去。”权吕氏怒骂一句,拉着林珑掀帘子进里屋,然后又是上茶又是上糕果的,热情写满脸上。
“这回他吃了教训,应该不会再犯了。”林珑听这大舅母说得粗鲁,一时间还颇为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