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儿是高兴坏了吧?”简梅氏装作没发现,当即打趣了一句。
陈宁氏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遮掩自己那有些失礼的表情,她自己不希望女儿嫁进简家是一回事,关键是丈夫看好这门婚事,她若是办不好,只怕以后就会丧失了陈家主母的位置,这会儿心下不由得一急。
简梅氏这才发现原来陈昕兰要嫁给儿子并不是小丫头的一时兴起,背后也有长辈的怂恿,至少这陈宁氏给她的观感是这样的,震惊过后,她心下不由得一恼,这陈家当她简家是随意拿捏玩耍的吗?
就算她曾经满意过死去的儿媳妇,可现在只要她儿子不点头,她就不会强逼儿子再娶陈家女,这关系到儿子,她不会糊涂晕了头。
“既然亲家母没异意,我们就赶紧看看黄历择个吉日把认干亲的仪式办了,这就是亲上加亲……”
“简伯母,我……我喜欢姐夫……”陈昕兰沉不住气了,她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握紧简梅氏的手,“不瞒简伯母,姐姐当初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照顾姐夫,那会儿我还小,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姐夫。可我如今长大了,明白事了,我不想让姐姐在天之灵还要担心姐夫,请简伯母成全了姐姐最后的遗愿,让我永远都伴在姐夫的身边。”
简梅氏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也抽出了陈昕兰握紧的手。
陈宁氏暗地里瞪了眼不争气的女儿,不过还是帮腔道,“唉,这女大不由娘,亲家母,依我看既然当初大姐儿去得不安宁,现在就让她在阴曹地府不用再操心,就成全了她们的姐妹之情吧。”顿了顿,“我这女儿也是让我宠坏了,不过这心地还是好的,古来就有娥皇女英的佳话,算来也不会辱没了女婿的身份。”
她陈家是皇商,别的不敢说,钱可是不缺的,凭着她陈家的钱财,加上简靖书的才干,要铺就一条青云之路还是不难的,出身商家的她自然能看出丈夫所看出的商机。
简梅氏看了眼这对母女的神情,端起茶盏茗了一口香茶,“亲家母,不是说兰姐儿会辱没了我那儿子的身份,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给她求娶陈家的嫡长女为妻。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我家靖书无心于兰姐儿,我也不想耽误了兰姐儿的花期,这才不再给她希望,让她一条道道走到黑,这也不是我那死去的儿媳妇愿意看到的。”
陈昕兰见状,顿时一脸哀伤地看着简梅氏,这是简梅氏第一次如此把话挑明了来说,她听得到心脏碎裂成一块块。
陈宁氏听闻,脸上哪还能见到半丝笑容,被人这般打脸,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摆?不由分说就一把去拉女儿,“跟我回去。”
她没脸在简家坐下去。
简梅氏也没有阻拦,人家教女儿,她可不好插手。
陈昕兰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不容易才搬去最大的绊脚石,如何能就此放弃?“不,娘,我不回去,我要问问姐夫,不问姐夫,我纵是死也不甘心……”
陈宁氏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厚脸皮,听到这些话,转头狠狠地看着她,“你有胆就给我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走……”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简梅氏也被震惊地险些捧不稳茶碗。
陈昕兰不可思议地看着亲娘,“你打我?”手却慢慢地抚上了火辣辣的脸庞,双眼如噬人般地看着自家亲娘。
“你不打不清醒,现在给我回去。”陈宁氏不想再丢人,伸手就要再去拉女儿。
陈昕兰一把推开亲娘,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初时还听到亲娘的唤声,只是这唤声让她渐渐地抛远了,脸上越疼,她的心就越坚定,靠在一根红柱上喘着气,她从袖口掏出纸包看了看,本来她不想走这一步棋的,看来这回被逼着也要冒险一回了。
姐夫,是她的。
陈宁氏看到女儿就那样推开自己就跑走了,神色间不由得怔住了,其中还有几分受伤,这可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打小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中怕摔了般地养大,如今却这样对待自己,能不心寒吗?
简梅氏也是为人母的,看到陈宁氏这副表情,不由得也叹息一声,上前道,“亲家母,兰姐儿也是一时执拗才这般,素日里也是个乖巧的孩子。”
话说这么说,可她的心里对陈昕兰的喜爱已经降了一个等次,再如何也不能一把推开母亲跑掉了啊?以前还不明白儿子为何死活看不上陈昕兰,现在却是渐渐明白了,还是儿子的眼光独到,一眼就看清其本质。
反倒是她,居然被那副乖巧的面容所骗,之前还暗地里埋怨过儿子没眼光,现在想来都汗颜。这样的儿媳妇,她是一百个真心不想要,连亲生母亲都能忤逆,更遑论是她?
此刻越发坚定了不能娶陈昕兰进门的决定,她的儿子前途正大好着呢,就算不娶权家归宗女当继室填房,也要娶个贤内助才行,这样才能对得起亡夫在天之灵。
陈宁氏听到这声安慰,顿时一脸的苦涩,生生让人看了笑话,转头面对简梅氏,一脸的羞愧,“都是我教女无方,让亲家母看笑话了。”
“兰丫头本质不是坏的,回头好好再教便是。”简梅氏也没有说难听的话去剜陈宁氏的心,将心比心罢了。
陈宁氏无奈地点点头,想到女儿那般执着的心,她只能道一声冤孽,“亲家母,还请你让女婿他斩断了兰姐儿的痴心妄想,过两天我再来接她。”
简梅氏是不想再留陈昕兰在府里面了,不过看到陈宁氏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就是说不出口,好半晌,这才道,“你放心,我也会好生劝劝她的,只能说他们俩没这缘份,不过我们两家仍是亲家。”
陈宁氏一听,忙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本想与女儿说几句的,可最后还是作罢,神情有些抑郁地由大丫鬟搀扶着离去了。
等她一回到府里,就有人来禀告,说是老爷在等她。
微一怔,已然是猜到了什么事情,她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急忙去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