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收回了手,孕吐这事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有时候不用药也能痊愈,有时候用再多的药也不见效,遂他保守地道:“叶侯爷,老夫只能开些汤药给侯夫人试试,至于效果怕是不好保证。”
这答案显然不能令叶旭尧满意,妻子从昨天吐到今天,看得他想要不心惊都难,遂微眯眼冷冷地道:“没有更好的方子?”
太医摇了摇头,“只能先开来试试。”
林珑反握紧丈夫的手,“我们就听太医的话先试试。”
她的声线不高,只是憔悴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更为圆大,看得叶旭尧心塞不已,柔声道:“好,听你的。”
林珑看他如此珍惜自己,脸上的笑意更盛,竟是看起来亮眼了许多。
当晚,太医开的汤药林珑喝了都没到一刻钟就又全吐了出来,并且吐得更凶,几乎一宿都没有消停过。
第二日,叶旭尧搂抱着又开始晨吐的妻子满眼焦急,早朝后,就又把昨天请来的太医抓来。
如此反复换了好几个方子都没有一个见效,叶旭尧又去把别的太医请来,如此循环之下,林珑瘦得只剩皮包骨,越发显得渐大的腹部看着令人越发心惊。
林绿氏几乎都留在侯府照看林珑,权美环来看过几次都眼睛湿湿的,若不是还要布置二女儿的婚事,只怕她也想要留下来照顾大女儿。
不但林珑在受罪,叶旭尧也跟着瘦了许多,整个人更见严肃冷漠,惟有在妻子的面前显得温柔又小心,其他时候唇一抿紧更让人退避三舍。
叶钟氏看到儿子也跟着受罪,这心疼得真的无法诉说,每天最为操心的不是叶秦氏这不省心的婆母,而是吃不下东西的儿媳妇,还要南园那边天天都要向她报告林珑吃了多少东西。
“太太?太太?”
下人连唤两声,叶钟氏这才回过神来,茗了两口茶水掩饰了一下,这才道:“后日的婚礼可不要误了,虽说这叶旭凯是庶出,但我身为嫡母还是希望场面好看一些。”
“太太放心,老奴都会安排妥当的。”
听到心腹下人如此回答,叶钟氏这才算是安心,“对了,叶蔓露那儿可有什么发现?”
“太太,这倒没有,这几天露姐儿都安静得很,她几乎不出闺门,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陪老太太念佛经,除此外并无异动……”负责监视叶蔓露的下人忙站出来道。
叶钟氏皱眉打断这下人的汇报,“与叶旭凯也没有接触?”
那负责监视的下人摇了摇头,“二爷一直在养伤,他身边也没有人偷偷与露姐儿联络,露姐儿陪老太太念了佛经后,就回房做女红,看来十分的贤良。”
叶钟氏一听贤良二字险些要发笑,这叶蔓露倒是沉得住气,她转动手中的茶碗,估计这还是要多亏叶秦氏的功劳,也该是时候分开此二人,“为叶蔓露准备的院子都弄好没有?”
“回太太的话,已妥了。”
叶钟氏听闻,嘴角冷冷一勾,“甚好。”
叶蔓露自那天被叶秦氏这么一逼问,虽然她硬着头皮死活不肯承认陷害亲姐一事,但显然祖母并不相信她的话。
祖母无情的话还在她耳边响,“露姐儿,做没做过老天会知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逼你,你且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轻易漏了狐狸尾巴让人抓住,不然到时候别怪祖母无情不去救你。”
她当时抿紧唇站在那儿,也不敢吭声儿。
“你非要认钟氏为母,我也由得你,只望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
她当然不会后悔,叶钟氏比祖母有权得多,也能为她谋个好前程,不过在祖母的面前她不好说叶钟氏的好话,惟有死抿紧唇算是回应。
后来就是叶秦氏这祖母天天让她陪着念佛经,还讽刺的说是让她赎赎罪,她为自己谋有何错?人不为己才该天诛地灭呢。
所以此时她一边跟着念佛经,一边心里诅咒这碍事的祖母。
“老太太,太太来了。”
帘外的丫头禀报。
叶蔓露脸上满是惊喜,几乎都要跳起来去迎接叶钟氏,她受够了祖母的严厉,再者叶钟氏打扫新院子给她一事,全府皆知,她焉能不知情?等离了祖母的视线,她自然会大力地讨好这大伯母。
叶秦氏严厉地瞥了眼叶蔓露,叶蔓露半起的身子这才慢慢地跪回去,微垂的头满是不甘,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蒲团。
“参见婆母。”叶钟氏笑意盈盈地进来,先是向叶秦氏行了一礼。
“母亲,我好想你。”叶蔓露不顾惹怒祖母,忙上前去给叶钟氏见礼。
“露姐儿赶紧起来。”叶钟氏扶起叶蔓露,“这几日在你祖母处住得可好?”
叶蔓露刚想回答,就听到身后祖母的咳声,这才违心地道了句,“劳母亲挂怀,女儿过得很好。”
“你听到了,这是我的亲孙女儿,我不疼她疼谁?”叶秦氏这才慢慢地自蒲团上起身,看向不讨喜的大儿媳妇。“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我这把年纪了也需要个孙女儿承欢膝下,露姐儿就不用再搬来搬去,在我膝下承欢即可,倒是让你白忙活一场。”
她是不可能放叶蔓露独自住一个院子,没她看着,这自私自利的孙女儿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今也不见处置叶旭凯,不过这婚期临近,不处置倒也说得过去,她只能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不然就是自乱阵脚,更不能救出叶蔓枝保全叶蔓露,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叶蔓露离开她,必须要纠正这孙女儿歪了的思想。
叶蔓露一听,顿时心急上脸,她一天都不想呆在祖母的院子里,好像她就是个犯人似的,祖母就是一味心思偏向亲姐,这让她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急得不顾仪态伸手拉了拉叶钟氏的衣袖,暗地里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叶钟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叶蔓露的手,朝脸色不豫的叶秦氏道:“婆母,这姑娘大了就要及笄,还是另外安排个住处为妥,要尽孝还不容易?都在一个府里住着,让她年轻人多跑一两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