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得到他,她不介意耍些手段。
蜡烛在桌子上摇曳着,照出了一个交汇的影子。
煮好醒酒汤的尉迟姑娘端汤过来时,看到那烛光映照出的影子,不禁皱紧秀眉,这轮廓不可能是那帮佣的老婆子,除了她,就只有那个喜莲。
本来她还想着撮合兄长与喜莲的,毕竟现在兄长难以娶妻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可以不嫁,兄长却不能不娶,要不然高家的香火就此就要断了。
但一码归一码,她绝对不乐见有人用这等卑鄙的手段逼兄长就范,这个喜莲忒不要脸了,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她本就优秀的兄长?
她加快步子冲进里屋,刚一掀帘子进去,就看到兄长沉着脸一把抓住喜莲的手。
这会儿的兄长衣衫不整,而喜莲也是露出红色兜儿的一角,正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盯着兄长看。
尉迟士一把将喜莲甩到炕下,看到她狼狈地坐在地上,他阴沉着脸道:“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行?”喜莲连衣襟都没掩上,就不忿气地爬起来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我不欢喜你,这就是理由。”尉迟士语气讥诮地道。
他是喝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到被人设计了都不知道的地步,所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就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她乱摸的手。这个女子太大胆了,完全不把礼教看在眼里,他并不是迂腐之人,但不心悦她的情况下,她这样做就会让他瞧不起。
喜莲听到他再度用这样的冷言冷语拒绝她,面子上终究挂不住,她掩上衣襟转身就跑出去,结果看到尉迟姑娘站在那儿,她狠狠地撞了尉迟姑娘一下出口气。
尉迟姑娘冷不丁地被她这一撞,手里的醒酒汤顿时洒到地上,遂皱紧眉头看着喜莲带着怨气的脸,对这女孩子终究没有半点好感,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喜莲平日讨好她其实都是为了兄长。
喜莲重重“哼”了一声,在出去前又转头看了眼这对可恶的兄妹,“你们别忘了我家对你们高家的大恩,这辈子你们都还不完。”
说完,她把帘子重重甩下离去。
“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尉迟姑娘不悦地品评,毕竟以前受过闺训教育,所以她也没说出刻薄的话来,“哥,我再到厨下给你盛一碗来。”
“不用忙了,我现在已经酒醒了。”尉迟士道。
“还是喝上一碗解酒汤为好。”
“甭麻烦了,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尉迟姑娘听到兄长的话,这才把手里的空碗搁在桌子上,走近拢好衣衫的兄长跟前,坐在他拍好的位置上,“哥,你要与我说什么。”
“四儿,你有什么打算?”
“哥,我能有什么打算?如今九王爷也伏法了,我们的仇也报了,难道还能把圣上也杀了不成?大姐留下的那俩孩子,听你说现在也过得不错,苏皇后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出现再给他们添乱。”尉迟姑娘的心里很清楚,她与兄长就应该是个死人模样才好,“现在明显有贵人在背后在帮我们,哥,你有做何打算,我都听你的。”
尉迟士伸手轻抚妹妹的秀发,毕竟对妹妹有亏,曾经的门庭他是再也支不起来了,一切皆命也时也,“我打算带你离京隐居别处,你可愿意与哥一块儿离开?”
“好,反正我也住腻了京城。”尉迟姑娘很快点头,不过想到喜莲,她还是皱紧了眉头,“哥,我们也要带喜莲离开吗?”
“不。”尉迟士道,“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托冰人给她寻个好人家,我再给她置办一份嫁妆,这样她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也算是报答了她爹对我所谓的恩德。”
他是答应了喜莲的爹会好好照顾喜莲,却不是打算要娶她。
尉迟姑娘听闻,忙重重地点头,表示她支持兄长的决定。
屋外并未离去的喜莲却是面孔扭曲的握紧拳头,过河拆桥,好一对不要脸的兄妹。
屋里的兄妹二人并不知道外头有人偷听他们说话,此时二人俱都脸色惆怅。
好半晌,尉迟姑娘道:“哥,我离开前想见见襄阳侯夫人,想来当日是我们误会她了,不见她一面就离开,我会抱憾终身的。”
虽然她儿子的周岁宴她没法子去,毕竟以兄长这样的品阶带她去不大合适,但不代表她忘却了她曾经于她的恩情。再者上回她来找她的时候,她不但否认自己的身份还态度冷淡,就又觉得对不起她的心意。
“好。”尉迟士爽快答应道,“等我把这官职给辞了,出发前我会安排你去见她一面。”
尉迟姑娘欣然同意兄长的话,不过想到兄长今晚酒醉的举动,颇有几分借酒浇愁的味道,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哥,你是不是还记挂着襄阳侯夫人?她已是人妻,又是人母,这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哥,你就忘却了她吧。”
尉迟士听到妹妹这一番话,血气上涌,脸上颇有几分赧红,好在他今儿个酒醉脸红倒也看不出来,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轻咳数声掩饰那份尴尬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没的事,你别再瞎猜,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省得影响了她的闺誉。”顿了一会儿,“我只是替她高兴,她的俩儿子生得好,你是没见过,确是眉清目秀的小家伙。”
他是羡慕的,叶旭尧何德何能,现在居然娇妻爱儿一应俱全,想到在苏州时,那会儿只要他心硬一点,或许林珑就会是他的,当然这一切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想想罢了。
尉迟姑娘没说什么去戳穿兄长的掩饰,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哥,咱们别再多想,等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到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过活,那儿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
尉迟士抬头看着妹妹,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对于那样的生活,他也开始响往了,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才行。
喜莲忍着怒火在那儿偷听了半晌,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去,只是离去时她的眼睛充满了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