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私心里她是不赞成这么早就让儿媳妇主持中馈的,哪家不需要多磨合一段进间考验新媳妇的能力?但如今是特殊时期,朱翌的身体更让她牵挂,也就无心再与儿媳妇争这个权利,哪怕几十年来是她第一次染手这个主母之责?此时也不得不拱手相让。
与其表现得明显不悦让人看笑话,她还不如大大方方交权,至少面子上好看,叶蔓君也得念她的好不是?
叶蔓君也感到挺意外的,她还嫩得很,虽然大嫂要她抓这个机会建立威信,她也是照做的,但是没想过要这么快把滕侧妃挤下去,再不名正言顺,腾侧妃也是朱翌身边位份最高的女人,当了一辈子小伏祗,滕侧妃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也是不会轻易放权。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滕侧妃表情,见她面上并无勉强,心态平和,看来也是真心想要把这王府交给她的。眼角瞄了瞄元气大伤的朱翌,顿时明白滕侧妃心中必是有了一番取舍。
她这才没有虚伪地故作推辞给外人看,大大方方地应声,“是,婆母,儿媳必当尽力,如若遇到不懂的地方,儿媳必会请教婆母,到时候还望婆母不吝赐才教。”
这话说得也极给滕侧妃体面,这会儿她算是满意地笑出来,轻拍叶蔓君的手,“你这孩子办事我还有什么地方不放心的?好好地管好这后院,不能让子期多费心神。”
“是,婆母。”叶蔓君乖巧的应声。
朱翌对这场面十分满意,毕竟滕侧妃的出身决定了她的能力高低,哪怕他宠她,而她未出阁前也学过掌家,但到底了当了二十多年的侧室,一直未能染指被朱陈氏捂得牢牢的中馈,这管家的能力到底是有所欠缺。
只看那天他晕倒后,出面处理善后的都是叶蔓君这个儿媳妇,就知道谁斤两称头更足。
在场观看的夫人姨娘以及她们所出的子女,这会儿都有几分面面相觑,这世子妃进门的时机真好啊,难缠的朱陈氏与虚伪的容侧妃一起完蛋了,安侧妃带着儿子逃出城去,而滕侧妃一向与王爷情重,自然不能在这方面霸着不放,到头来竟是成全了世子妃一人。
这命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自家姨娘的催促下,一众年纪还小的庶子与几个年龄不一的姑娘家上前给这长嫂行礼,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这个场合上,他们都做得相当体面。
叶蔓君倒也不难为他们,把一早就准备好的份量不轻的见面礼一一分送,搏得这些个庶子庶女们嘴里一致的称赞。
朱翌看得是连连点头,这儿媳妇不迂腐,远比当年朱陈氏刚进门时强多了,他还记得当时朱陈氏与他的庶姐妹们闹过几场不愉快,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嫡庶有别。
如今看到儿媳妇的人缘不错,他也就笑容满面地挥退那群他并不放在心上的妾侍,待屋里剩下的人少了,他这才沉吟道,“王妃出殡事宜,你打点好,虽然她死的不光彩,可这事到底是家丑,面子上还是要做得好看点。”
这事不用朱翌吩咐,叶蔓君也一早就开始准备,也得要向京里请旨给朱陈氏谥号,这汝阳王的存在一向特别,连带的汝阳王妃丧礼规格一向也比亲王妃要高一个档次。要忙得地方实在太多,“公爹放心,儿媳会办得极为体面,而且那天参加婚礼的人,儿媳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难听的话流传出去。”
“如此,甚好。”朱翌称赞了一句,这些丑事他并不想传得人人皆知,就算儿媳妇不处理,他事后也是要处理的,毕竟里子输了,还是要面子这块遮羞布的。
“那容侧妃可是一道发丧?”叶蔓君还是请示了这个问题,不管如何,这容侧妃也是朱翌的枕边人,还是一道儿入土为安妥当些。
“一道吧。”朱翌到最后也没有太为难容侧妃,就算那天她态度不恭,那也是为了要引出九王爷,他这当丈夫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滕侧妃的手指绞了绞巾帕,显然对于这二人的发丧不以为然,要她来说,将这两人抛到乱葬岗去就得了,还给什么体面的葬礼。一想到容侧妃临死时的张狂,她就恨得咬紧一口银牙,抬头看向朱翌,“王爷,这容侧妃杀死王妃,可见这容家女都家教不好,凶残至极,妾身倒是有一提议,不知王爷允否?”
“说说看。”朱翌轻咳数声。
滕侧妃忙起身上前轻拍他背部,叶蔓君忙给递上茶水,待看到丈夫的神色稳定后,她这才再道:“虽说最后这容家是悬崖勒马了,但是前世子的死与王妃的死,这都有容家的搀和,依妾身看,这容家女就不要再进子期的后院,无论如何也要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要不然真当我们王府是病猫。”
提到纳妾事宜,叶蔓君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只是没想到这滕侧妃会有朝一日站在自己这边,随后想了想,这滕侧妃是恨极了容侧妃,所以连带地也不喜这容家女,所以才会有此提议。
一提到这个,朱翌的脸色完全沉下来,“哼,等子期把安家收拾掉,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还指望他们家的女儿能进王府当那半个探子?做梦。本王没把他们家的女儿都遣回去就已是厚道了。”
念在那些女人也为他生了一儿半女,此刻再让她们都出府这凉薄的举动,他还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就给她们一口饭吃,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只是他再难宠爱那些女人,自此后更是不会再上她们的床。他不想恶心自己,自然也不想儿子也恶心。
滕侧妃完全是一脸的惊喜,这么说来最后这妾侍就只剩下自家的侄女,这好啊,叶蔓君这儿媳妇她满意,自家的侄女更贴心,有这俩儿媳妇,她也就知足了,女人太多未为是好事。一来会掏空了儿子的身子,二来也会多是非,以前她之所以会赞成,就是怕儿子少了汝阳城权贵的支持坐不稳这王爷的位置,如今没了这考量,她自然又是另一番面貌。
叶蔓君却是暗暗吃惊地看着公爹,只不过聪慧如她,一下子就明白这转变的根源在哪儿,渐悟后,心中的欣喜慢慢地散了去,出了这事,这在意料当中。当初让她夜不能寐的纳妾之事,现在倒是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不过看到滕侧妃脸上的笑容,她顿时又提高警惕,错了,还有一个滕纱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