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被霓裳拖走以后,在场众人也就都识趣儿地退下了。他们纷纷朝琉璃福身,倒是让琉璃觉得有些不习惯,坚持要一一回过才好。
一旁的高熙辰见此,眼眸便再未从琉璃身上离开。他注视着琉璃的一举一动,举止有礼,谈吐优雅,却也时刻透露着拘谨,无名叫人心生保护之感。
高熙辰出身官宦世家,闺阁秀女自是见过不少。但那些女人与琉璃相必少了几分灵动自然,也带不给他如琉璃般惊艳的感觉。
算起来,这应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姑娘。只不过他每次见她时她都恰好是在病中,将高熙辰心中的保护欲勾得更胜。
随后,高熙辰便将琉璃与雨萌引去她们的住所。期间,琉璃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显得愈加乖巧沉静。
“其实,你不必如此多礼......楼中那些人其实都很好的。还有霓裳,那丫头自小骄纵惯了,若是冒犯到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方才楼中人以及霓裳的种种举动确实可能会给琉璃带来不适。所以高熙辰希望自己能在最大程度上减低琉璃心中的芥蒂。
“高先生言重了,我倒是觉得令妹性格率真可爱,我很喜欢呢。”
琉璃下意识地垂眸微笑,想起了刚才那位一袭红衣的少女,风头正盛,敢爱敢恨的模样着实令她羡慕。
高熙辰听她这么说,不禁回过头将这个清浅的笑意收入眼底。心中躁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你不见怪就好。”
正说着,他们已不知不觉地到抵达了住所。雨萌率先推开了房门,一间硕大客房便出现在她们面前。
“顾兄说,姑娘喜静,我便挑了这里与姑娘住。这里虽说远离楼中主阁,不过风景怡人,又能避开楼中子弟日常训练的演武场,姑娘安心住下即可。还有便是,姑娘归楼比较急,我只备了些暂时能想到的姑娘家常用的小东西,若是有什么东西缺了少了,随时告知高某,高某再给姑娘配齐。”
琉璃打量着房中的精心布置,大到古玩玉琴,小到书籍刺绣,甚至是连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花钿珠翠也是一应俱全。不难看出,高熙辰处事稳重干练,细致入微。
“先生已经准备的极妥帖了,有劳先生。”
“姑娘多礼了,不过是分内事。”
高熙辰对琉璃微微颔首,眼神在她身侧不断地游移,却始终不敢望向她的双眸。于他而言,这双眸子有种奇怪的魔力,足以令他沉沦而不自知。
他心中清楚,琉璃是顾淮笙心尖儿上的那个女子,不是自己可以妄想来的人。
一番安排之后,高熙辰便离开,得以让琉璃好生休息。
琉璃和雨萌大致整顿了一下,便一头倒在床榻上。
这一路上来得急,即便有顾淮笙的照顾,休息得也不那么踏实。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是,琉璃很快便睡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淮笙从门外走进来。望着榻上的伊人飘香,忍不住地走近,借着微弱的烛光才得以看清她的面孔。
她睡得很安详,呼吸平稳地带动着修长的睫毛上下颤动。水葱似的手指搭在脸侧,模样看起来甚是乖巧可人。
“许是累坏了吧。”顾淮笙喃喃自语着,双手极其轻柔拂过她鬓边的青丝,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
她还是不肯卸下全身的防备吗?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忽得,就在顾淮笙要转身离开之际,琉璃的身躯动了一下,吓得顾淮笙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他再次回到她的窗前,眼看着她不安分的小手慢慢衔起他的衣袖,而后紧紧握在手中。
“淮笙,别走~”
琉璃睡沉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懒意,直击着顾淮笙的心灵。
“琉璃,你刚刚唤我什么?”
他俯下身,在她身旁再次拷问着她的内心。而她却吝啬地不再开口了,只是将他的衣袖裹得更紧,将脸轻轻地覆在一旁。
或许,连琉璃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对顾淮笙的依赖之情已达到了这种地步。
“噬情蛊”可以泯灭人欲,却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割舍埋藏于心底的爱。不知不觉中,琉璃对顾淮笙的爱意愈演愈烈。从对他爱的毫不在意而开始的一句“多谢”,到现在含情脉脉,恍恍惚惚的一句“别走”。这期间他们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时光,有的只是细水长流的惺惺相惜。
这些,足以让顾淮笙一个逆天改命的人相信了命运的安排。
---我不信命,但唯你,我期盼来世。
顾淮笙索性倚在琉璃身旁的榻上,把衣袖全权交于她,安慰她安心入睡。渐渐地,顾淮笙也彻底沉浸到难得的安逸中,合眼睡去。
良久,琉璃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手中紧攥着的顾淮笙的衣袖,其次便是在榻上睡沉的顾淮笙。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的睡颜,却比每一次都感觉要安心得多。她朦胧间记得,她梦到了他,还喊了他的名字,很亲昵的那种,跟他第一次迫使她唤的一样。他还问她在唤什么,她故意没答他,叫他一个人空失落去。
“顾淮笙,起来啦,地上凉。”
琉璃推着他的胳膊,怕他这么睡会着凉,索性把他叫醒算了。可就在她触碰到顾淮笙的一刹那,心口处又是一阵剧痛,剧烈到她差点喘不过气。
琉璃痛苦的捂住胸口,强行压制自己的内心,大口的喘着气希望以此平复自身。她不希望自己痛苦的模样被顾淮笙瞧了去,徒增他的担心。
而顾淮笙刚醒便见到了琉璃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样子,立马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忙关切着哄问道。
“心口又疼了吗?是不是又疼了?啊?”
“没事,只是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罢了。”
“胡说,做的什么梦会让你如此虚弱。你真是......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扛。”
“真的没事的,你别担心。”
顾淮笙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坚强让他有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