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婷得知背后操控新东村村民的势力是黑胡子公司,就打算亲自去跟村民谈判,虽然已经签了合同,但合同毕竟只是一张纸,如果新东村的村民铁了心不拆迁,江龙集团也很难做,因为硬拆的话,很可能会闹出人命。
不过有了我上次的教训,尚文婷也担心那些村民对她动手,于是就从拆迁队找人陪同。可不巧的是,那天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周亮,没办法,我们只好陪她去新东村。
经打听,上次带头的精瘦男叫杜芬学,那家伙是新东村的村支书,而这也正是尚文婷忌惮的地方,如果杜芬学只是普通村民,事情相对就好办得多,可他偏偏是村支书,在村里一呼百应,所以尚文婷才打算亲自过去。
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是,我们赶到杜芬学家里时,黑胡子的人竟然也在他们家,三男一女,女人和两个男人我都没见过,但另外一个男人,我倒是熟悉得很,他正是刚刚跳槽过去的李伟。
杜芬学家有个小院子,小院里种着葡萄,粗壮的藤蔓形成了一个特别的遮阳伞。葡萄架下面是一张水泥桌子,杜芬学等人坐在那里喝酒。
我和周亮走在后面,尚文婷看到黑胡子的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赶上杜支书家吃饭了。呵呵。”
杜芬学五人下意识回头看过来,看到是我们来了,脸上皆是露出复杂的表情。尤其是李伟,仇人相见分外眼睁,双眼瞬间变得赤红,腮帮子也鼓起来,似乎很想把我大卸八块似的。
杜芬学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尚家的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呐。”却连屁股都没抬,端起桌子上的白酒,仰头喝尽。
那个女人看到我们来了,眉头轻皱,看着杜芬学说:“杜支书,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改天再登门拜访。告辞了。”
女人三十来岁,长得中上等,但皮肤很白,而且身材特别有料,穿着职业套裙,将身材彰显得更加婀娜。说完女人就站起来,李伟三人看到她起身,也都站起来跟杜芬学道别。
可见,李伟一行四人,那个女人才是最有决定权的。
女人走到小院门口停下来,抬起头,目光缓缓挪到尚文婷的脸上,四目相对,火光四射,两人的气场居然平分秋色,谁都未曾示弱。
“尚小姐,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女人抿唇一笑,当她收敛起凌人的气势时,居然又有点书香之气。
尚文婷面无表情地说:“多谢仇小姐挂念,我好得很。”
“既然尚小姐好,那我就放心了。那你们聊,我们先走了。”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女人便走了出来,跟我擦肩而过时,倒是还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心里一慌,赶紧朝前走了几步。
“表妹,我念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就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再揽新东村这个项目了,不然只会对你不利……”李伟的话还没说完,尚文婷就走了,直接将他无视,李伟咬咬牙,脸色涨红。
看到这幕,我忍不住笑出声,李伟真是自作自受,活该啊。
“混蛋,你他妈再笑一下试试!”李伟怒视着我。
我继续笑:“我笑了,你敢咬我?”
“草!”李伟爆了一句粗口,接着就想冲上来打我,姓仇的女人立即说道:“李伟,别惹事!”李伟好像很怕那个女人似的,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咬牙切齿地走了。
我们走进院子,杜芬学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压根儿不想理我们。
即便这样,尚文婷也还是露出笑容,坐在他对面说:杜支书,我早想找你好好谈谈,可惜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今天终于抽了点时间,不请自来,还望杜支书别怪罪。
“呵呵。不敢。”杜芬学点燃烟,吧嗒吧嗒抽着,语气着实不怎么友善。
尚文婷也不生气,继续说:“杜支书,新东村拆迁这件事,我们明明已经签了合同,具备了法律效应,可那天新东村的村民却阻挡我们公司的人员施工,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吧。杜支书你既然是党员,我相信你是懂法律的,贵村村民这样做,就等于时候毁约,要赔毁约金的。再说移民拆迁本身就是好事,你们这样做,不是再破坏你们自身的利益吗?”
杜芬学抽了几口烟,笑呵呵地说:“尚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上次的事情是村民自行组织的,并不是听从我杜某人的安排,如果你想谈,就应该找那些村民,找我是没用的。”
“可我听说,上次村民闹事,杜支书也参与了,而且还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尚文婷说。
听到这话,杜芬学依然面不改色,“那只能说,我也不赞同你们公司拆迁。我是村支书,所以我必须为村民的利益考虑,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公司给的赔偿费明明就低了很多,村民觉得不划算,我也没办法。”
“杜支书,你这样说怕是不准确吧,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们江龙集团拆老百姓的房子,什么时候坑过老百姓?!我敢这样说,整个沙洲市的房地产公司,绝对没有谁比我们的赔偿费更高。”
“那可不一定。”杜芬学笑了笑,“刚才那些人尚小姐应该也认识吧,我也不兜圈子,实话告诉你,黑胡子的赔偿费算下来是你们公司的一点五倍,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跟他们合作?!不夸张地说,新东村每一寸土地,每一间房子,都是村民的命,老百姓就只有这么点家当,谁要是想坑我们,肯定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事情大致上也就明白了,黑胡子用一点五倍的价格,收买新东村的合同。即便最后拿不到这个项目,也会延误江龙集团的工期。
尚文婷也气得不行,最后就说:“可你应该知道,从你们签订合同那一刻起,新东村的所有土地和房屋的使用权就落在我们手上,如果你们毁约的话,是要支付毁约金的!”
杜芬学将烟头狠狠碾碎,哼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就看尚小姐敢不敢要。既然今天说到这一步了,那我也不怕给你交个底,新东村这个项目你们就别再想了,除非你们的赔偿价跟黑胡子一样。还有,咱们新东村老老少少上千人,你们要是敢强拆,我们就跟你们玩命!”
尚文婷直接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杜芬学一眼,转身走了。
走出院子,尚文婷破口大骂道:“草,不要脸的无赖,走着瞧!”尚文婷很少骂人,当然我除外,但杜芬学的话彻底将她激怒了,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很可怕,一个生了气的冰山女人更可怕,我和周亮深知这一点,所以谁都没敢招惹她。
后来驱车回公司的路上,尚文婷忽然问道:“你们觉得这件事怎么弄?我们给的赔偿价已经是最高了,再涨公司只有亏钱,黑胡子承诺他们在我们的价钱上翻一点五倍,摆明是骗人的,一群傻逼竟然真的相信了。”
当时是周亮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听到尚文婷的话,他便看了我一眼,我努努嘴什么都没说。
周亮就说:“那就强拆吧,他们再敢闹事,咱们就报警。”
“如果他们真敢拼命,我们报警有什么用?你也不动动脑子,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尚文婷从后视镜里瞥了周亮一眼,然后又问我,有没有什么主意。
我直摇头。
“一个个都是饭桶,难道公司养你们是凑人数嘛!”尚文婷气道,她这样哪是想商量事情,分明是拿我们出气呢,我就说要是我们都有你那么聪明,那我们也就不当拆迁员了,都去混个经理当当,工作轻松还挣得多,关键是还不挨揍。
周亮直接用左手给我竖起大拇指。
尚文婷戾气侧漏,寒气逼人,说:“有本事你就再说一句!两个大男人,我说你们两句怎么了,况且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本来就笨!”
草,明知道我们笨还问我们,那你是不是更傻呢?!
后来我和周亮都保持沉默,谁都不想理她。
我们回到公司差不多是一小时后了,车刚开到公司门口,我们就发现了异常状况,公司大门口坐着一个女人,边哭边说着什么,门卫处的保安站在女人旁边,都深深皱着眉头,有点束手无策的样子。
“靠,这是谁家的小媳妇跑到公司门口闹事了?嘿,赵杰,你瞧,长得还不错呐!”周亮对美女有着超常的兴趣,上到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下到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只要是长得漂亮的,他都会用目光强奸她们。
听到周亮的话,尚文婷也伸长脖子,朝前面看。
随着车转了个弯,那个又哭又闹的女人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顿时有种被雷轰的感觉,脑袋轰隆一声炸开,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是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