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队将这视为奇耻大辱,加强了全城的搜索,并给予柳、甘二人保护,甚至不惜让二人到城里多晃荡晃荡,足足三日,游遍了整个河湾城,吃遍河湾城美食了,那钟蛇还不露面,此事便不了了之,只得搁置。
那钟蛇并不傻,早就跑到城外集镇躲着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河湾城的,胸中的那团要杀人的火早就盖过了寻求五阶蛇类源晶的心,至于那只手,蛇门的蛇手本就是在门内子弟可以挑选的,类似于嫁接上去的手,蛇门弟子但凡能够成为三人众中的一员,就可以去蛇谷里选一条属于自己的蛇。
除了接到手臂,做一条蛇手以外,还有人自断尾骨,接在尾骨的地方,空出两手来,虽然略显奇怪,但未免不是一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手段。据说五毒谷的蛇门掌门人,是一个女人,头上接满了蛇崽子,若是柳叶梢看见了一定会惊声大呼,美杜莎。
……
柳叶梢和甘轩宁在城里足足呆够了三日,才完成了城卫队所谓的钓鱼执法计划,在柳叶梢看来简直愚蠢,那越狱出逃之人,虽然断臂不知道算不算身受重伤,可也是元气大伤吧,他们二人战力不俗,柳叶梢甚至还是个看不明白之人,怎么看那钟蛇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在城里出手了。
去镇镜山的路还很远,走到河湾城几乎才刚刚开始,出城往西,过河,然后就到河对岸的蛟湖森林,从森林往西北,到荒石山岭,翻过山岭便离那野风沙漠近了,这中间几乎全是野地,只有集镇,没有比较大的城市存在了,再大一些的城市全在荒石山林的正西边,那边是帝国的镇西行省,大名鼎鼎的军事化重城。
至于镇西行省还往西,便是波凉王朝了,一个地处大陆西方的国度。从整个大陆的地形来看,镇西行省镇西府应该正好在大陆的中央,镇西府的东边则是整个大夏帝国,西边是整个波凉王朝,波凉王朝再往西只剩一些小国家了,而北边则是北芎国的地盘,那地方再往北就冷的住不了人了,谁也不知道再往北有多远,因为没人能够走到更北的地方,北芎国因此还声称自己的领土包含全北方。
柳叶梢懒得去研究这世界的地理,他只想早点去那剑门里,用他的话说就是学一门行走江湖的手艺,不知道镇镜山剑门若是得知他的想法会不会气得吐血,他堂堂镇镜山剑门的剑术居然只是“行走江湖的手艺”。
二人在河湾城莫名其妙的就呆了五天,虽然时间有的是,可是被打断行程安排的感觉总归不让人高兴的,原本想着休整一日卖货买货然后撤退的,谁知道幺蛾子不断呢,还整一出追杀的戏码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城,作为特别保护对象的两位出城没受到丝毫阻拦,城卫队在城门口的人也有说有笑的把二位送出了城,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位在城里,要是再打起来,他们倒是无所谓,可是碰伤花花草草总归是不好的。
西城门和进来时候的东城门没什么区别,只是出了城门之后视野里看得见的就是一个码头,这让柳叶梢觉得奇怪,倚着河湾建造的城池,为什么靠河一边还要建城墙,然后将码头独立出去,问了甘轩宁,甘轩宁只说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也没有人关心为什么。
靠河这边的码头非常大,码头停着的船舶也非常巨大,其中有两艘船尤其夸张,上面堆满了货物,又高又大,柳叶梢难以相信这居然是玄幻世界的大船,这两艘大船定不是人力可以驱动得了的。
码头离城门并不远,但是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集镇,这个集镇上毫无秩序可言,只有各个商会自己的力量,以及那些真正的底层人,那些肩挑背扛的码头伙夫,靠卖力挣点过日子的生活消费罢了,财富的差距之大,有时候,他们背上扛的东西,价值是比命还金贵。
城卫队不在城外设防,哪怕是离城不远的集镇,他们也不管辖,集镇的一切都由城里商会自己的势力照顾,而大多数商会并不会让货物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雇佣居住在这个集镇里的,各种缘由不在城里生活的人去运送他们的货物到周转的马车上。
各种缘由,有的是图这里赚钱快,仅仅只是简单的把货物从船上扛到马车里,便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赏金,当然,对于他们来说的不菲,只是商会们的一点蝇头小利。
城外集镇里的商会各自拥有各自的力量,嘴上说着保护自家商品能成功从集镇运输到城里,实际上这里做什么样的买卖的都有,有的是商会自己的暗兵,有的干脆就是其他城市里的流民,也有土匪、山贼,流窜到此地,没法进城或者干脆就想在这儿劫掠一番。
这混乱的景象,其中又仿佛有着某种秩序,让人不得不思考,这集镇存在的真正意义。
柳叶梢并不在乎那么多,他只想去找一艘能渡江的船。在这样的码头上不仅仅有卸货的,还有给予渡船的,还甭提,这江面宽广,而且在此地也算颇深,暗流涌动,寻常人想渡江可还真的不容易。
沿着集镇走了一圈,走到那码头停靠小船的地方,柳叶梢突然看见一个西洋人模样的矮个子,穿着的是少见的西洋服饰,颐指气使的在教训着一个娃娃脸模样的孩子,娃娃脸个头比那西洋人要高些,却被骂的不敢抬头,那西洋人的大夏语说的很好,没有任何别扭之处,只是那污秽的词语实在难堪至极。
柳叶梢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正要走过去,甘轩宁却拉住了他,按他意思,甘轩宁并不想节外生枝,而那西洋人看起来并不好招惹,柳叶梢正要说话时,却看那西洋人举起手里的扶杖,竟是越说越气,抬手要打那娃娃脸。
娃娃脸惊恐的看着那扶杖靠近自己的腿,心中却生不起反抗之意来,柳叶梢可管不得那么多,从两人神情来看看来,这娃娃脸并不像犯了何等大错之人,那表情看来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推断一番只觉得是那西洋人要找事儿,甚至还要动手,可由不得他。
扶杖终究没有碰着人,而是噌的一声断裂开来,西洋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那扶杖在快要打到娃娃脸的大腿时,碰到什么硬物,一下子竟是硌断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根扶杖多少钱?把你杀了都赔不起!”西洋人暴怒的说道,柳叶梢此时默默的戴上一条围巾,而甘轩宁不知道咋想的,用易容术改变自己的脸成了钟蛇的模样,二人变幻幻衣的造型,走到那西洋人面前,柳叶梢开口说道:“你是何人?这是为何事?”
“这小子撑船渡我,江里的水溅到我的衣袍了,你知不知道我这衣袍多少钱?把你俩卖了都买不起!”那西洋人不知何处来的自信,张口闭口大价钱。
柳叶梢没在意的摆了摆手,转头问娃娃脸,“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那娃娃脸虽然看见柳叶梢帮他来了,但是却没给好脸色看,“呸!你才是小朋友呢,”娃娃脸的声音和成年人无二,“我只是脸看起来瘦弱白嫩了点儿,今年十六岁,我叫林河边。”
“什么混蛋东西,知不知道爷爷我是谁?”见二人自顾自的聊起来,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存在,那西洋人暴跳如雷,心中怒火更胜一分,只是柳、甘二人的身份他实在看不透,见到二人穿着也显得不凡,却不好怎么发作,只能对着林河边大声喊叫,“老子我是赫里斯家族的赫里斯萧,你给我小心点。”
话虽然是对着林河边说的,但是气势完全是针对旁边二人去的,以及自己的名字咬字尤其重。
说完他见旁边两人没有反应,还以为赫里斯家族的名号震住了二人,干脆伸出手来指着林河边的鼻子,林河边比他高一点,矮个子指着高个子,显得多少有点滑稽。
柳叶梢实在觉得聒噪,伸出手去抓那伸出的手指,一用力便听见啪嗒一声,竟是直接折断了那根手指。赫里斯萧啊呀一声尖叫,可看四下并没有人,那欺软怕硬的心砰砰直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骂回去还是打回去,却听到柳叶梢说:“他撑船渡你?我看你要找尊神都渡不了你,垃圾,有本事就跟我比划比划。”
说着话便拔剑,一脚踢起那半根还被握在手里的扶杖,半空之中,这次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见,那扶杖一剑两段,而那赫尔斯萧则是握着手哀嚎,可一只手被撇了手指,一只手被重踢一脚,这下两只手竟然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得在空中甩来甩去,甘轩宁摸到这人底细,自然也不示弱,反正现在顶着钟蛇的模样,面前这人想必是识不破的。
他竟然走上前去扇了一巴掌,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老子蛇门中人,钟蛇,无恶不作都不欺负小孩子,你真长脸了,记住爷的名字,有本事就去蛇门找我,没本事夹着尾巴给爷滚。”一番表演惟妙惟肖,搞的柳叶梢一愣一愣的。
这赫尔斯萧只是个修源士,不会什么源术,平时也只是欺负欺负这些本性和善的本地人,更何况这码头的原住民各个都是受欺负的货色,哪有人会给他们出头,更难以相信会有源术师给一个流民出头的?
此时此刻他眼冒金星,看着甘轩宁的模样凶狠,一时间竟提不起气来,心里直道碰着硬茬子,得溜。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两眼,然后那所谓值钱的断裂扶杖都不敢捡起,便匆匆离开。
那林河边见没人为难他了,一言不发转头就走,柳叶梢是又好笑又好气,寻思这人连声谢谢都不会讲的,却见林河边走了两步停下,回头说:“等什么呢?你两个是来坐船的吧?现在就我一个船夫,要走就快点,不然天色晚了就走不了了。”
此时正是皓日当空,哪里有天色晚了的兆头。
柳叶梢摇了摇头,跟着林河边向船只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时还听到远方传来一声:“钟蛇,这一巴掌你就等着扇你蛇门去吧!”那赫里斯萧走远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吓得连狠话都没放,心知忍一时越忍越气,一点骨气冒了出来,站住脚对着来向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