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孩子被寄养在一个人类王国的王妃的姐姐家里,已经三岁的他样貌已然是如同精致玩偶般的惹人怜爱。清俊的眉眼端正的五官,一副安静而无害的样子。可是只有在其养母弥生的眼睛里他才是一个值得怜爱的孩子,包括这个国家的国王在内都视这个孩子为自己不愿见到的存在。
只有母亲深居简出的生活必然会造就出这个孩子不近人情的个性,但在弥生的视野中这总比直接弃这个孩子于不顾自生自灭要强的多。哪怕是国王从法律上剥夺了这个孩子接受教育的权力,他的未来只有依靠着母亲为他争取到的产业醉生梦死。
弥生作为母亲自然不希望儿子是对于自己孩子唯一的称谓,他告诉儿子就算不被他人允许也要依照自己的心意为自己选择一个名字。
这个三岁的孩童仰在母亲的怀中问道:“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是什么?”
弥生答道:“自然是能让人看到所有色彩的东西,我认为是天边虹挂。”
那个孩童又笑问:“敢问母亲世界上最为人重视的声音是什么?”
弥生根据自己的认知回答:“当然是大地震动的声音,人们相信这是天帝震怒的征兆。在赈灾之后人王还需要亲自主持对天帝的祭祀,献上祭俘的血肉来平息帝夋的愤怒。”
弥生的儿子脸上一副他母亲都读不懂的漠然神情:“那就请母亲称呼吾为虹震吧!我相信这会是谁都不敢忘记的名字。”
虹震接着就发出了极森寒的笑声,这笑声让弥生极度心惊。因为她觉得那笑声和脸上的阴冷并不属于一个三岁的孩童,虽然与母亲及下人间流畅的交流已经算是反常现象。
不过弥生很快不计较虹震表现出的可怖,因为她相信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改观这个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虹震的身边多一个玩伴,最合适的人选自是自己亲妹弥仑王妃的幼子圆常青。
圆常青有着关不住的胡闹个性,人王可怜她生母弥仑已经疯掉的份上任由着他。人王与弥仑感情甚笃就算是出身高贵的天帝之女曦也取代不了其在人王心中的位置,尽管弥仑真的与曦相比差别有若云泥。
人王常怀念着被幽禁着的弥仑让曦感到极度的不解,却也令曦感觉到及其的有趣。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夋下了不许在人间使用神力的禁制,曦出于对某个问题的好奇一定会促使她让弥仑恢复神智。有些问题她希望能在你侬我侬的二人之间寻求答案,可如今只能通过关照弥仑的幼子来套问出对自己有用的答案。
曦虽然有着在凡人眼中极为高贵的出身,而曦心里很清楚那帝女的身份不过是无用的粉饰。自己并非帝夋与其天妃娥皇所生,而是帝夋以自己的力量造就的一个玩偶。帝夋赋予了这个玩偶绝美而常驻的容颜,如水般温润的性情以及超出凡人的智慧与能力。
而这个玩偶被以天帝之女的身份下嫁人王,不过是出于自己管控人间的考量。帝夋并不愿意看着这些泥土中走出的生命自由地活在大地上,他要让这群猿猴时刻记住谁才是这个天地间的正主。最好是在让自己放心的血脉永久地留存于这些猿猴之间,这也是曦在人间所要完成的任务。
曦被当做礼物被帝夋的使者从云端送到帝夋的内宫时,她看到了那个注定成为自己配偶的中年男人忧郁的神情。初见时人王的那个神情被曦永久地记住了,曦为这个神情所迷并钟情于人王。哪怕曦知道自己会对人王有情可能也是出于帝夋的手笔,不过聪慧的帝女不会对此有所怨恨。
与这位名为圆严竹的人王朝夕相伴了三年,曦没有发现这位人王相较于其他更有才能的凡人有什么突出之处。或许严竹能顺利登位只是因为天帝不允许人间出现越位和叛乱,一切国家事务都被严竹的大伯圆庄彦以相宰的身份委派给其他有才能的人。
严竹更多地是出现在对帝夋的祭祀场合,在万民面前屈膝向居于天穹的帝夋进行叩拜并献上祭品。祭品的数量和对象都会被帝夋决定,哪怕祭品是严竹刚诞下的幼子严竹也无法拒绝。至于要什么祭品帝夋会委派四眼的有翼神使来传达自己的意思,四眼使的声音虽不震耳却能传入每个人的听觉系统。
只有圆氏嫡系所出才能成为整个天下的君主,然而除了祭祀和其他人面见王族嫡系所要行的繁文缛节,严竹及其后代一生就是被涂饰的华丽的木偶。按照帝夋的意思一辈子禁锢在如鸟笼般的都城帝丘,虽然在不违背帝夋意志的前提下严竹拥有着对其他人生杀予夺的权力。
严竹的命令就是最高效力的法律,当然这最高效力对曦而言一纸空文。严竹没有获得废黜曦的许可,也无法阻止自己与曦所生的孩子接过自己的位置。严竹内心永远不会为曦的温和所动容,只是因为一切都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