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夫人引着天然一路到了正厅,一路行来,这杨府的后院倒真有点江南园林的感觉,天然看着不由得点点头,暗自想道,这后院清新雅致,小桥流水,假山石林,花草遍地,倒是比甄府打理的好多了。
穿过一片小竹林当中的夹径,再往前一走就是正堂了,上面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致远堂。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这杨家人倒还真的有一片傲骨,最主要的在京都这样的富贵圈子里还能有这样的心境,倒真令天然有些喜欢了。
六扇镂空雕花红木门全部打开,天然还没走近就看到大堂里坐着许多人,远远看去花团锦簇,看来人还不少呢。
杨夫人四十出头,身穿一件枣红色遍地撒花描金缠枝菊花对襟褙子,梳着偏云髻,簪一支嵌绿宝石的累丝金簪,那祖母绿的宝石,通透碧绿,水润光泽。
杨夫人一看到天然走了进来,忙迎了过去,她身后的几个女子也忙跟了过去,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杨夫人快请起。”天然略微弯腰扶了她一把,笑道:“不是在外边的那些个场合,不用这么多礼数,太拘着了就不好说话了。”
“这哪成,礼不可废,您快请。”杨夫人直起身来,引着天然在首座上坐下,自己则陪在一边,刚坐稳,丫鬟们就端上了茶来,还有各色时鲜的水果盘子,时令小吃。
等丫鬟们退下,杨夫人这才笑道:“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大女儿玉华夫家姓陈,说来也巧了,今儿个正巧回来看我,原本赶着晌午要回去的,听说您要来,这不就赖着不走了。”
天然听杨夫人说话风趣,并没有巴结逢迎自己的意思,心里暗暗点头。抬头往杨玉华看去,只见她柳眉樱唇,高鼻杏眼,尤其是那双眼睛,闪闪发亮,倒真是美人胚子呢。身上穿一件湖蓝色的锦缎褙子,下穿月华裙,梳着弯月髻,发间簪着一溜东珠,倒是比簪金钗雅致多了。
此刻杨大小姐笑着说道:“瞧您说的,实在是久仰世子妃大名,只是一直无缘一见,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要看看怎生得倾国倾城,能让世子爷终生不纳妾呢。”
天然闻言有些不悦,这话说得仿佛她跟个狐媚子似的,还没等眉头皱起来,就听那杨大小姐接着说道:“今日一见,世子妃果然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绿波。烘衬的我们这凡夫俗子越发的不能见人了。”
听这扬大小姐出口成章,到没有了先前的轻浮,天然微微一笑,回道:“早就听闻陈夫人能言善道,果然名不虚传。”
杨夫人神色微楞,横了杨大小姐一眼,随后又说道:“这位是我的大儿媳妇卫氏,二儿媳妇您见过了,这一位就是我的小女儿碧华。”
天然先看了卫氏一眼,只见她容貌虽然不是很出众,可是却有股沉稳的气质,朝自己施了一礼,落落大方,不见任何的局促。
这时天然才打量起杨碧华来,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确实是个美人,最让天然在意的是她那身上散发的气质,浓浓的书卷气,纵使见到自己也不见得多欣喜,不安,反倒盈盈大方,并不逃避自己的审视目光,一下在天然就喜欢上了她,这样的女子,大哥应该是喜欢的吧。
见过礼后,杨夫人的两位儿媳立在她的身边,杨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依言落座。杨夫人这才笑着说道:“我这个小女儿虽然最小有些娇惯,可是却从不纵容,就是因为她是家里最小的,他的两位哥哥嫂嫂,疼爱得不得了,她爹爹挑女婿眼光又很高。不求家世,但求人品,就一直拖了下来。”
天然有些惊讶地看着杨夫人,没想到她居然会当着女儿的面直说其事,看到杨二小姐虽然有些羞捻,可是却没有躲避,天然心里有些明白了,感情这家人还是比较民主的。
“娇养闺女,穷养小子,可不就是这个礼。不是我自夸,我大哥修身正德,洁身自好,从小就是一个很严于律己的人,想必杨夫人也定是知道一些的。”天然眉目微弯,淡淡笑道。
“倒是挺我家老爷说起过,令兄年纪轻轻就一举中得解元,可见学问极好的。”
天然谦逊了几句,笑道:“在同辈中也算是拔尖的了,可是比起真正的鸿学大儒,那自是不及。我大哥说了,学问这种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得让他浸到你的骨子里,融进你的血液里,不能只知皮毛,舍本逐末。”
天然边说边打量着杨碧华,只见她虽然微低着头,可是在听到自己这话时,明显的眼睛一亮。就是杨夫人也甚是惊讶的样子,天然眉尖一挑,只听杨夫人笑道:“无巧不成书,碧华那丫头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还真害怕她成了个书呆子。所以就请了人教她针线,礼仪,幸好这丫头还行,也都学了下来,我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这就是夸自己的女儿样样精通了,天然说道:“我家人从不排斥女子读书识字,就连我们姐妹几个那也是都正正经经的开过蒙的,当然不会如二小姐知识渊博,略微识得几个字罢了。”
天然又和杨家的人说了会子话就告辞了,在回家的轿子上,天然总结了一下,杨家人对这个杨二小姐那是十分的疼爱,对于她大哥的情况,那是千方百计的打探。虽然不太喜欢杨玉华,但是对杨碧华还是很喜欢的。能看得出来,她的沉稳内敛,和她大姐的张扬正好成反比。
回了王府,天然直接回了千禧居,刚一进门,沈妈妈就满头汗的跑了过来,双手扶着腰说道:“世子妃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杨柳姑娘被楚婆子给打了,老奴想把人给带回来,她死活不让,一群人正僵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