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薇走了进来,先给老太太请了安,又依次行礼,最后走到天然的面前,硬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天然,恭喜你!”转身从身后的彩月手里拿过一个,小锦盒,递给天然,说道:“你别嫌弃,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你,大姐。”天然顺手接过,但是并未打开,入手颇沉,倒令她有微微惊讶。但是更令她惊讶的是金薇的态度,居然对她笑,她觉得毛骨悚然,那干瘦枯黄的脸上,硬撤出的笑容让天然心里就如同坠了块大石,令她喘不过起来。不过半年有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天然仔细的打量金薇,只见她身穿翠绿色綉百花长衫,外穿一件月白色暗纹比甲,下穿一条淡粉色绣折纸花的百褶裙,头梳垂仙髻,簪一支累丝嵌红宝石点翠金簪,这一身衣着倒也鲜亮出尘,只是那张脸,面色微黄,虽然扑了粉但是依旧遮盖不住,那双在甄府时灵动无比的双眸,此刻已经黯淡无光,仿佛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兴趣一样。
天然看得心惊,黎氏早已经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金薇的手,那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珠里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黎氏有话也不好说出来,只得转过身来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们娘俩好久不见了,我带着她去说会话。”
老太太心知肚明,黎氏要和金薇说私房话,于是就让她们去了。金薇不像以往一样,昂头就走出去,反而礼数周全的和众人道了别这才离去。
屋里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情况太意外了,就连甄大姑奶奶也眉头微皱,天然一看就明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金薇虽然骄纵,可是这才不到一年,就成了这个样子,不管如何,甄府总不能看着不管。”老太太沉声说道,虽然她对金薇很不满,但是她毕竟是甄府的小姐,任人欺负那怎么能成?
卢氏和吴氏属于外人这是甄府的家务事不好多参与,只得站起身来说道:“老太太,你也别先生气,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我们就先回去了,您也知道,婚期将至,事务繁多,等到事情都忙过去了,再来给您请安。”
“回吧,知道你们忙,你们是娶儿媳妇别我们更忙,快去吧。”老太太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两位舅妈告辞后,老太太看着天然说道:“然丫头你也回吧,你的嫁衣还没有绣完,这可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天然点点头,她现在确实也没有闲心管这些事情,既然有老太太出头,想必定能问个是非曲直来。“那我就先回了,老太太,保重身子要紧。姑姑,我先回了,您现在是双身子,一定要多多注意,我在医书上看到有养胎的药膳方子,回头有我让华露给您送过来。回府后找个大夫看看,能用就用吧。”
甄大姑奶奶笑着对老太太说道:“你看,还是然丫头心疼我。这就是那句老话说的,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点也不假!”
说笑了几句,天然就回了悠然居,跟在她身后的华露和华浓手里拿着收到的礼物,平南王妃她们送来的那些个大物件,早已经命人抬进了悠然居的库房。回到了东稍间,天然斜倚着引枕,面带倦意。
华露和华浓将那些锦盒悄悄地放到一边的矮几上,红心和绿玉走进来正要请安,被华露忙拦住了,一挥手几个都退了出去。
天然闭着眼睛听到外面悄悄地说话声,只听红心问道:“华露姐姐,小姐怎么了?”
“小声一点,今儿个大小姐回来了,那脸色干枯的吓人,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水灵灵的大小姐,我看小姐是因为看大小姐的摸样心里不高兴罢了。”
“哼,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小就是心太软,我看这就是报应,谁叫她嫌贫爱富来着,进了高门不一定是好事。”红心有些愤愤不平,对于金薇有一肚子的怨气。
“别这么说。小姐听了会不高兴的,姐妹之间再不和也没有看着被外人欺负不管的道理,人家看到只会说甄府的人薄情寡义,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明白的知道咱们小姐被大小姐欺负过,可是不知道还当甄府的姐妹之间薄情!”华露严肃的说道。
“可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大小姐以前那么对我们小姐,有一次好差点想要毁小姐的容呢。总之我觉得不管才对,心里不舒服!”绿玉也是一肚子不满,撇撇嘴说道。
“你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你们也不想想,小姐名誉重要,还是姐妹之间那点陈年旧账重要。算了,反正这件事情老太太会出面的,咱们不用操心,小姐也不用操心,只不过我知道小姐心里难受罢了。你们几个分头出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探到这其中的原因,面的小姐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连嫁妆也绣不下去了,小姐,就是心太软了。”华浓不满的嘟囔,迅速地分派着活计。
天然在里面听到了这些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些丫头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其实她们说的一点也不错,自己真的很矛盾。
摇摇头撒去脑海中的烦闷,天然又想起那罗旭来,不知道他能不能一举得中,春闱三天,今天第一天,觉得这时间还真是漫长。
如果他春闱得中,四月份再殿试,等殿试结果出来,她就该出嫁了,若他能一举得个状元,那可真的就是双喜临门了!
“小姐。”华露探进头来说道:“六小姐来了,要不要见?要不我让她改日再来?”华露知道天然心情不好,所以才这么问。
天然摇摇头,她正想问问绿薇罗旭的情况,笑道:“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