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原来是从巨石间落下的一幕水帘,穿过了水帘。水帘子后面的这个墓室看起来倒是也没有什么机关了,但是却潮湿的很,比起前面的那个耳室面积大得多。
王铁锤惊魂未定的把身上的一件外衣脱下,借着雪鸢手上的打火石在这洞后点了一把火“这可足够烧他一会儿的了。”
小飞莺趁此机会处理好了刚刚不小心划在王铁锤脸上的伤口“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你偏不听。”
“这东西我记得不是在沈铮手上戴着呢吗?”王铁锤看见了雪鸢手上那对儿打火石所制成的戒指。
“偷来的。”见雪鸢莞尔一笑,王铁锤也就没再多问。
火光照亮了四个人眼前的这个墓室,脚下是平整的青黑色石砖,算上这个水帘共有六面墙,每一面墙上都有生动的壁画,,讲述了一个个的故事。墓顶非常高,同样也绘制了壁画在上面,还有很多贝壳镶嵌在上面,经过火光的折射熠熠生辉。
“等等,别急”雪鸢拦住了正要向前迈步的乔二两,一把把他连拉带拽了回来。原来借着夜明珠略扫一眼,脚下并不是平铺的地砖,而是是一片巨大的水潭,水潭里足够有许多颜色各异的石头浮出水面,但是每一块儿的面积都很小,,估摸着也就有巴掌那么大。四人顺着这些石头望去,原来这些个石头连接到中间的一个巨大的石台上,石台中央是一个石棺,再顺着那个方向向上观瞧,墓室顶不但很高,同样呈六角的方形结构,却似乎不是密封的,因为水落的声音是从顶上发出来的,还有这水帘,上面的顶一定是活的,连接上面的弱水河。只要打破了这个墓室的顶,就肯定有办法出去。
“这墓室是活的”乔二两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带的摸金符。不对,摸金符在他被柳随风暗算的时候被摸了去。“这次还真是来着了”他接着活动了活动筋骨,检查身上带着的家伙什。心想着没了摸金符,估计运气可就不像以前那样壮了。
“谁知道这又是哪路神仙的安息之地”王铁锤叹道,“乔二,你说这里面会有啥宝贝?”
乔二两心里明白的很,经历过这么多奇闻趣见又惊险的经历之后,可就不能似十年前那样挖个有钱人家的坟、掘个皇亲国戚的墓那么简单。有什么宝贝他猜想不到,但是这墓室只觉得愈发诡异,倒不像是埋人的,倒像是一个水底下的祭坛。
“二哥,你好些了没有,要不我去帮你看看那个石台上究竟是什么,你伤口也才刚恢复一点,就别往前去了”小飞莺担心道。
“哎~莺儿,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好歹我乔二两也是个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摸金校尉,这身上的几处小伤岂能拦得住我?”
“伤口是拦不住你,就怕你下去了再多些伤口,或者...”雪鸢说着,便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暗黑的水潭里面漂浮着的那些引路石扔去,只听得石头与石头清脆的几声撞击后,咕噜一声掉进了水里。
霎时间水面涌动,竟然翻起来一阵阵蓝色的光浪。石头所落之处水花飞溅,八九条紫黑色的鳗鱼一跃而起,定睛一看,那光浪应该就是鱼鳍和鱼身上反光的鳞片,几只鱼抢夺着掉落在水中的石头,仿佛是在抢夺新鲜的食物。
“或者你就是这块石头喽”估计是申公豹教出来的过,雪鸢一点不像是她这般年纪该有的心智,做事倒要老成一些。
乔二两不做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丝金爪钩,甩到了石板最中央的那个石棺上,交给王铁锤示意让他绑在石头上
“小飞莺,雪鸢,你们俩轻一些,你们先过去把那一头加固住我和王铁锤好过去”说罢雪鸢便和小飞莺顺着锁链走了过去,加固锁链后乔二两也和王铁锤顺着走了过来。
眼前的银丝索道不禁让乔二两想起小时候师父林归藏教他和小飞莺的情景,师父每日清晨都在院子后面那两颗大树上的索道走来走去,问他,他便说在思考,在思考什么也无从得知。
直到师父有一日对他道:走锁链比走独木桥更是要困难得多,更像是过完人的一生。 善于利用各种力量之间的矛盾来保持平衡,保护自己,同时心要静,方可成大事。
“乔二两,咱这次可真算是来着了啊,你瞧瞧这个石棺,镶金戴银的嘿,不比那些个木头的差。”
“别高兴得太早了,里面躺着的是谁还不一定,是位王权贵人也就罢了,要是个千年老妖怪可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看,墙上的壁画画的是什么!”小飞莺指着墙壁上精美绝伦的壁画,顺着他们进来的那个水帘的左侧墙壁所绘制的是一个祭祀场景,许多村民拿着猪头、牛头往海里倒进去。
“祭祀龙王?”
“你看那面墙!”小飞莺又指着另一面墙说道。
“这都画的什么啊,为什么我只能看得懂有许多小人儿。”
“我说让你多研究些古卷你不听,这时候干着急”小飞莺锤了一下胖子。
“另一面墙画中所描绘的是水中的水族,这里的水族乃是人身鱼尾的鲛人,传说中,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据传说,鲛人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民间盛传秦始皇陵中就有用鲛人油做燃料的长明灯。况且,鲛人身上的油脂可使得人面容不改。”雪鸢透过夜明珠,看到了完整的壁画。
乔二两接着说道:“于是有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后,猎杀了鲛人,由此鲛人经常袭击水上的渔民,于是村民们终于设下圈套捕捉了一个鲛人,结果捞上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白白胖胖小孩子,那小孩看起来并和人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于是村民们便将这个孩子收留了起来”
第三面墙画的则是,这个小孩子出现之后 渔村恢复了平静。但是当这个小孩长大了之后,大家渐渐也就忘了他来历不明的身份,这个小孩此时已经长成一名少年,在某个夜晚全村人都熟睡之际,他杀死了全村的人,扔到了海里来做祭奠。
但是到了第四面墙的时候,壁画上的人物和所描绘的故事渐渐的也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原来这还真不是个人葬的地方,合着,这儿还算是半个龙宫呗?!”王铁锤摩拳擦掌,兴奋地撸起了袖子。
“怎么,你还敢抄龙王的老家不成?”雪鸢戏谑的说道。
“不敢不敢不敢,别瞎说!我是要给他老人家作揖磕头!”说罢王铁锤便跪下给石台中央的石棺磕了三个响头“多有得罪”
乔二两在石台的东南角点也上了蜡烛,见烛火并无异样,也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飞莺,雪鸢一并跪下磕头。
“雪鸢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啊。”乔二两把脖子上的方巾系在了面部,遮住口鼻,招呼王铁锤,准备打开这个石棺。
这个石棺离近了看,棺盖面刻着许多对称的图案,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图腾,最中间的图案呈圆形,样貌似一条蛇,但是这个蛇却没有画脑袋。像是缺了什么东西。蛇的中央便是一个碗大的凹槽。
石棺棺盖的这个圆形图案周围便是一些奇怪的肌理,如同经过时间洗礼过的礁石,凹凸不平,但这些肌理组合道一起,又变成像是文字样的图案。
乔二两和王铁锤推了半天,使石棺却纹丝不动。
“慢。”雪鸢用剑顶住石棺,“我不求别的,如果里面真的是鲛人,我要带走,财宝分文不动全归你们。”
“这不成,万一里面就剩个千年海底粽子,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王铁锤还没等乔二两开口就发表了意见。
小飞莺看乔二两顿时陷入了沉默,鲛人难得一遇,上千年的传说竟然误打误撞的被他们四个发现 ,自从雪崩遇难、乔二两失踪、紧接着被柳随风算计,怎么会又突然遇到她雪鸢呢?为何父亲却一点关于我这个双胞胎姐姐的事情都没有向我说过半句呢?雪鸢与申公豹向来同出共没,为何这次却只有她雪鸢在单飞?众多疑点在小飞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迅速抽出了剑打在了雪鸢搭在石棺的剑上。
“是不能开,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如何说来?”雪鸢把剑又打了回去。
“你上次走后杳无音信,却在乔二哥哥出事之际搭救与他,一路引我们到这个弱水河,跳下来的是你,知道有异样的是你,打开机关的也是你,看得懂壁画里的故事的还是你,直到现在要开馆了,你再提出只要鲛人,这其中不就是证明了你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到现在的,叫上我们,就是来祭奠这水鬼!”
“好,事已至此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来!”雪鸢一把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了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手腕处的最多。“你可知道为何我俩生下来就要被分开?!你以为真的是像林归藏那个老头说的那样,娘是难产而死的吗!不是!!”雪鸢的声音突然严肃,提高了音调在墓室里回荡着。
“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会慢慢与你讲。但是今天你必须要知道的就是,我,还有你的血,才是在地底下最好的祭物!”雪鸢咬牙切齿,甩袖掷剑,背对着小飞莺说道。
“我是替沈铮,哦不,申公豹,来找这鲛人的。只有鲛人的油脂练出来的丹药才能让他活下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申公豹以前便是饮你的血来维持的吧”乔二两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话。他真的不明白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两个女人竟然能够吵起来。
“哎呀两个姑奶奶,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这么多的难了,你俩可是亲姐妹,一家人,咱们要打要骂上去了再说,现在这时候了....”王铁锤横在了她俩中间,看了看小飞莺,这个平日里温柔可爱的女孩子,现在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又看了看雪鸢,眼神中的幽怨与杀气,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
“你竟然以为我找乔二两是为了让他来殉葬?!我找他是为了能找到你!”雪鸢推开王铁锤一个箭步冲到了小飞莺前。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我和你的血,才能打开这个棺?”
“看见这凹槽底的血渍了吗”雪鸢指指石棺上的凹槽,又指了指墓穴顶的方向。“这血便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只有这个碗状槽满了,棺才能开。”
“但这些血迹已经快干了啊”王铁锤和乔二两上前研究了一下这个凹槽,好像真的似雪鸢所说的,像是一个重量装置的机关。
“装别的不行?要是装上水呢?或者是其他人的血?”王铁锤伸出手摸了摸石槽中已经干掉的血痕。
“这些申公豹都试过了。他说,这个墓是在秦时一个南海的世代捕鱼的村民口中得知的,一共有六处埋藏鲛人的地方,这便是其中的一处。他便去了南海的那个墓。鲛人墓是渔民造的,但是渔民也早就把鲛人赶尽杀绝,造这个墓,就是怕鲛人一族在兴风作浪,危害村中人的性命。鲛人生性嗜血,但是阳间凡人的血是不会有用的。”
“所以,极阴之血....”小飞莺不再多说,雪鸢的确有许多事情未能跟自己解释清楚,但是她的感应非常明确,石棺里,躺着的也是她想要的。于是提起剑,用手一抹,手掌中央便有一道鲜红的口子,使滴在了石槽里。雪鸢也二话不说的用刀割伤手心,握住了小飞莺的手。
不一会儿,石槽内的血慢慢延伸,这才让四人看清,这石棺上似是文字的图案写的封印,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大致意思是:“恶灵封印,开棺必死”。
“净整那些吓唬人的。”王铁锤扭头看向乔二两,乔二两嘴中念念有词了一番,便示意王铁锤一起推开石棺
刚推开一点,霎时他们脚下的这块石板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四周的墙体,墓室顶开始坠落石子,只听得他们来时的那个洞口传来一声“住手!”,众人一看,原来是楚江王柳随风手下的赤眼妖姬,她和几名黑衣人三五步便来到了中间的石台,不由分说的拿着剑冲着他们四个就来了。
见来者不善,雪鸢看了一眼乔二两,便抽出剑与赤眼妖姬打了起来,赤眼妖姬身旁这几个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把石棺包围了起来,看来他们也是来寻找这鲛人的。
王铁锤来的时候背了一双麒麟大斧,但是因为过清风岗的时候却被扣了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掏出把很不趁手的短刃来与他们博弈。
小飞莺则是跑过来去帮乔二两推开了石棺。里面的冷气溢出,一阵烟雾过后,果不其然,里面的就是一个鲛人,乔二两也从未见过鲛人,只能说这石棺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半人半鱼的妖怪,尸体保存的完好,看面相是一位还比较清秀的少年,面容俊朗眉清目秀,可往下瞧他却是赤着脚,脚趾也奇特的长,每个脚趾之间长着类似蹼的皮膜。看这少年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商周时期的,怪不得申公豹也要寻找这些鲛人,这尸体保存的如此完好,看来那些神话还是有些可信的。
“二哥你看,他唇上的血不会就是刚刚我和雪鸢的血吧?”鲛人煞白的唇色上面有几滴鲜红的血,小飞莺一边说一边掏出来一个锦囊,里面是一枚雕花刻咒 约两寸长短的银质簪子,这是乔二两专门请人特铸的银簪,不仅可以试毒,更是用来撬开这些粽子的嘴巴。通常一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或是一些达官贵族,会在舌头下面藏着一些奇珍异宝,念愿来世可以投胎成富贵之人。
这个鲛人口齿唇间微微鼓起,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乔二两急忙撬开,果不其然,是一枚与雪鸢相似的夜明珠。乔二两想起那只异狈对他说的,这弱水河底是有解药之类的,但怎么会是一颗夜明珠?
“找到了二哥!”雪鸢与此同时摸到了鲛人的荷包,里面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应该就是所谓可以治乔二两身上寒冰之毒的解药了。此外,这个鲛人身上还有一把佩剑,腰中系着玉带。
乔二两刚收起那枚珠子和荷包,雪鸢转过身来朝他扔了一个琉璃罐子,让乔二两将鲛人胸前的一处皮脂割下来带走。
“对不住了兄弟”乔二两掀开鲛人的衣襟,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钥匙,他迅速解下钥匙揣到怀中,用匕首割下来了一快胸前的皮脂。鲛人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化,发出了一阵阵腥臭的味道。
此时雪鸢和赤眼妖姬更是打的不可开交,王铁锤也在不断催促“乔二两你好了没有,你难道还非要等那个水粽子醒过来吗?!!”
王铁锤说着将一个黑衣人打下了石台,只见那人跌入了水面,水潭中的怪鱼奔腾而起不一会就撕咬的四分五裂,只剩下几块儿身上的破布了。顿时众人只觉得一阵摇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顶上的巨石开始大块儿的掉落,河中的水开始冲灌进来,因为水压不断加大,霎时间整个墓室就被要淹了。那水中的怪鱼更是起了兴致,扑腾着扭着身子蹦到了石台上面,此的水面已经高出石台了,众人不再继续打斗,而是在想怎么赶紧逃离这个水底地狱。
小飞莺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但是总找不到那种感觉是哪里来的,结果回头一看,那鲛人正直愣愣的坐了起来,用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小飞莺。
乔二两一看不妙,这粽子果真是醒了过来,或者是水的缘故,原本这个墓室做成干燥的也应该是为了不让鲛人醒过来吧。但现在石棺里的水也已经灌到了一半了。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赤眼妖姬冲到小飞莺面前想要偷袭她,夺取她手中的那个琉璃盒子,里面的是鲛人的皮脂,正与小飞莺抢夺之际,顶部的砖轰然掉落了下来,众人来不及躲避,便被湍急的浪流冲的四散了。瞬间墓室便被水淹没了。
水里的怪鱼疯了一样撕咬着众人,即便是他们身手矫捷,在水中也不及这鱼的速度。王铁锤游到墓室顶端,用力踹开天顶,大家也一同跟着游了出去。雪鸢正要向前追赶众人,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飞快的朝着小飞莺就去了,定睛一看,那人影一身素袍,没有鞋袜,却又一双脚蹼,这不正是刚刚棺中躺着的那个鲛人吗!!小飞莺不但拿着他的那枚夜明珠,还拿着乔二两从他身上剜下来的一块皮,雪鸢见状急忙加快了速度,追赶上鲛人。谁知鲛人看雪鸢靠近,拿起手中的剑便刺向了雪鸢,雪鸢躲避及时,但是左臂却被划了一剑,殷红的血液在河水中蔓延开来。雪鸢一下子游的费力,动作放慢了许多。她从领口拿出一只佩戴的夜明珠,是申公豹送给她的,想来应该是在其他的鲛人墓中盗取的。那鲛人见雪鸢脖子上也系着同样的夜明珠,迟疑了一下,逐渐靠近了雪鸢,雪鸢看鲛人逐步逼近,扔下手中的剑示意并没有恶意,等待鲛人距离她不到一尺的时候,她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鲛人的心脏。可她也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同时也被那鲛人的佩剑所伤。眼前一黑,便向海底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