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夏言可把那几个挖苦他的童生得罪狠了,扬言要给夏言点教训,让他知道以后如何尊重前辈。大伯自从被关禁闭出来之后简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也变得灵光了,居然一大早跑来告诉夏言这个消息。风格变了啊,大伯这是要学好啊,变得这么快让夏言这个做侄子的很难适应,中午还请他大吃了一顿螃蟹宴。
叔侄二人吃完饭,大伯告辞离去,夏言继续和范立逛街考察扬州的商业氛围。昨日夏言那么一搞,大伯算是真的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侄子绝非池中之物,那么多童生加起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早晚有一天要发达的,自己可要搞好关系。以前自己劣迹斑斑,虽然如今洗心革面,但是别人还是要看自己的行动嘛,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看来祖父的教育措施很是得力,尤其是在大伯母的棍棒下,大伯扔掉了那他所谓的尊严,变成正常人了,现在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居然很是有点成熟长者的味道了。其实大伯禀性还没坏透,二十多年才堕落到这种程度,只是蒙骗家里人的血汗钱,居然没有卖儿卖女卖老婆,还算挺有自制力的。夏言觉得大伯还是应该写本书,太有教育意义了,从一个淳朴的乡村少年堕落到一个中年老嫖客,然后又洗心革面决定奋发,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挺励志的嘛,颇有教育意义。
人这种动物很复杂,不管什么时代,都是有三六九等的,既然朝堂里那帮君子自我标榜为上等人,那像夏言眼前这三个放高利贷的泼皮就是下等人了,虽然夏言觉得有时候上等人对社会危害更大一些。因为劣等人做坏事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好事,所以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上等人们做坏事的时候,他们是拿着大义来做旗号的,大体就是我坏我有理的意思,对社会的危害远远大于那些下九流的泼皮。
“顾二,还有三天,你那三吊钱还不上的话,你女儿可就是我们的人了。”其中一个泼皮淫笑着对一个小吃摊子说道。
“要我说,顾二,你这蒸鸭子一天根本连一只都卖不出去,这三天你是肯定赚不到三吊钱的,不如今晚上就把女儿送到我们那里去?”另一个泼皮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会赚到钱的,我宁可死都不会卖自己的女儿,还有三天呢你们急什么?”那个蒸鸭摊中年人等着血红的眼睛吼道。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酒气的泼皮头子觉得很没面子,对着顾二恶狠狠的道“吆嗬,欠老子的钱还跟老子横起来了,你给我听好了,咱们买卖人最是讲信誉,最后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之后没钱还,那就拿你女儿顶账,要不然,扬州城里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这个年头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能卖四五贯钱,当然是那种年龄很小基本干不了什么重活,主人家还得养着的。如果是一个心灵手巧,还长得漂亮的大丫鬟的话,大概得要二十贯左右。但是这三个人渣显然是没打算把顾二的女儿当丫鬟用的,要不就是自己祸害,要不就是卖到青楼楚馆去。
有能力的时候,遇到了这种事,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会管。夏言拉住想要动手的范立,开玩笑吗,这不是在山上,也不是在你们的江湖,这是扬州城。你把这三个泼皮给武力解决了,我这秀才还考不考了?而且也不解决根本问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能帮他赶走这三个泼皮,明天呢,后天呢,只要债务还在这个顾二就难逃家破人亡的下场。三贯钱也不多,但是如果夏言今天不管的话,可能三天后就不是三贯钱了,而是父女两条命。看这顾二在街边弄这么个蒸鸭摊子,应该不是那种吃喝嫖赌欠下高利贷的。可是遇到这种放印子钱的泼皮,夏言觉得白白给他三贯钱的话,自己心里特么难受。要知道古语有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这全是赚的黑心钱啊,在大宋也是违法的,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那泼皮看到范立要管闲事被夏言拉住了,两个少年他倒是没放在眼里。语气更加凶恶:“不相干的人滚开,别给自己招祸。”但凡这种泼皮都是这个德性的,先弄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来,让别人从心底怕他,然后搓扁揉圆的还不是他说了算。白给那泼皮三贯钱,夏言心里不舒服,所以还得靠智商来碾压他。夏言看着那泼皮头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略通医术,一眼可断人生死,你信不信?”
“吆嗬,爷我出来混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年纪这么小的神医呢,哪凉快哪呆着去,骗到爷我头上来了,瞎了你的狗眼。”那满脸肥肉的泼皮头子不屑的说道。
夏言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得道老中医的口气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花?”
泼皮头子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喝多的时候眼睛是有点花。
看你那对金鱼眼,明显是酒色过度而且熬夜的样子,眼不花才怪呢。夏言继续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问道:“你可是经常感到头晕,有时候还头疼,而且记忆力也不太好,经常忘事?”
泼皮心里有点慌,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
夏言化身老神棍继续忽悠:“有些时候胸口发闷,身上无力?”
泼皮浑身筛糠一般哆嗦起来,连说话都不成溜了,“小小神医,这病严严重重吗?”
另外两个泼皮有点吃惊,自家大哥还有这么多毛病?
夏言心里不禁暗叹:智商是硬伤,没文化真可怕。你都胖成这样了,高血压、高血脂、严重睡眠不足、还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忽悠你这样的都没点技术含量,人生寂寞如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