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如今大伯被他那群文友给打的那么严重,显然是撕破脸了,暂时也就没什么‘以文会友’的必要了。如今县考在即,大父应该督促大伯在家好好温书才是。万一孙儿走运在大伯前面中了秀才,岂不让人笑话大伯?”夏言感觉这一刀补得神乎其技,天衣无缝。我让你算计我们全家,来呀,互相伤害啊。
祖父听了连连点头,深感夏言说得有道理。老大也太不成器了,上次偷自己侄子的诗挨一顿好打。现在学问都快被自己侄儿迎头赶上了,还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万一这次真是再落了榜,自己孙子偏偏中了,到时候人家不光笑死他,还连累整个夏家都成了笑柄。
于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对着大伯说道:“听到了吗,连你侄子都为你好,若是这次再不中,仔细你的皮。院试之前给我在家里好好温书,若再进城一次,先打断你的腿再来说话。若是言儿先种了秀才,也打断你两条腿”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禁足?不过禁足范围有点大了,只是不让进城,应该不让他出家门才对嘛。不过想来对大伯来说,忽悠一下祖父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总会找到借口进城的,就不用自己为他操心了。
夏言决定了,一定要考中秀才,好好的让祖父收拾大伯一顿,努力努力再努力,为了大伯的腿!
大伯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应了祖父的话,这次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没能把老二家的家产充公,还被老爷子给臭骂一顿禁了足,看来杂和面饼子还得吃一段时间。大伯母是高兴的眉开眼笑,只要大伯不出去会朋友,呆在家里总能挣出口吃的来。不管怎样也能吃饱肚子,总比天天烂菜叶稀粥好得多。
既然领导把调子定了,秋后合家,那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爷子又不会管饭。这次合家风波虽然以夏言家的完胜而告终,但是大伯想来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搬家去扬州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可以开个小饭馆或者小吃店,怎么也比呆在村里让大伯敲骨吸髓的好。
自己今年一定要考中秀才,到时在城里也有点自保能力,也就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了,明明身上有座宝山,偏偏不敢动,这滋味非常不好受。
这个时代文人抱团的风气很严重,中了秀才就可以加入组织了,就有那些想偷税漏税的农民找你投献,把他们的土地划到你名下,就可以免租,作为报酬你可以收他们国家规定税赋的一半,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挖了国家的墙角。所以说这样的日子,能过不好吗?
别得不说,夏言知道教自己读书的老秀才就有几十亩地,两处房产,日子算是过得很滋润,他去教书一是因为上水村的人诚意比较足,二是自己科举无望,闲着也是闲着培养几个弟子以后有了出息自己脸上也有光。
夏言倒没想着别人找他投献土地什么的,只是时代就是这样,你有了功名才配有钱,没有功名又没有势力的话,你的钱随时可以被巧取豪夺变成别人的钱,功名至少是一张护身符。
县考分为三步,县试、府试、院试。大伯早已过了县试和府试,多次在院试扑街了。夏言明天要去参加县试,下水村是扬州府城下辖的村落,考试要到扬州城去由本县的县令主持。
一大早吃完早饭夏老根就套好牛车,把昨日做的家具装到车上顺便给客户送去,晚上就跟夏言在城里住一晚,免得第二天有什么突发状况耽误了夏言的前程。包括祖父在内,夏家全部人员都来了如同送自家孩子上战场一般,村里不少乡亲也都来了。
“好好考,别丢了夏家的脸。”这一定是祖父了。夏家祖祖辈辈都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好不容易出个大伯童生还是复读了六七年还是童生,真不知道祖父哪里来的勇气说这话,夏家哪有什么脸可丢的。
“你还小,不用紧张,好好考就是,大不了就当作是去锻炼锻炼了。”这是三叔公的声音了。
“言儿,你一定能考上的,等着喝你的庆功酒。”这是爱占便宜的三叔,考过了县试连个童生都不是喝得哪门子庆功酒,你是想白吃我们家一顿吧。
“言儿,就当作是积累失败经验了,第一次考就通过的是凤毛麟角,失败才是正常的。”这一定是大伯了,他对失败相当有研究,失败经验很丰富。
“就是,言儿不用紧张,你大伯都是考了二十几年才考上的童生呢,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考不上也不要在意,只要囫囵给娘回来就行了。”这肯定是卢氏了,别人说话没这么彪悍,一点面子都不给大伯留。
夏言一脸无语的看着众人,还没有考好不好,除了爱占小便宜的三叔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好自己,三叔也不是看好自己,而是想蹭顿酒喝。世道艰难啊,想来是这个村子文盲覆盖率太高了,大家居然都不相信夏家能考中两个童生,多么痛的领悟啊。这次我都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中秀才好不好,考个县试你们就开始打击我的积极性了,还不是一家人了,还能不能做乡亲了。
夏言这些日子读了吴员外送给自己的一些书,里面有一本近几年扬州县考集锦,都是中了秀才头几名的考生试卷,夏言看了他们跟自己现在的水平差不多,只要没什么意外,自己中个秀才都十拿九稳的。是该给下水村的人们一波惊喜了,让他们知道下水村也能出秀才。
前些年一个野老道经过下水村,说这里文脉断绝,祖祖辈辈不可能出读书人,这是大伯屡战屡败都能被原谅的原因,害得祖父差点全家搬迁,要不是经济实力限制了祖父的想象力,怕搬走饿死全家,说不定夏家早就挪地儿了。
到了城里父子俩先把家具给客户送去,然后就去找客栈,县衙附近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两人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只好到稍远的地方去找。其实人不满客栈也不愿接受他们父子这种,人土点无所谓,搭上一辆牛车和一头牛哪有那么大地方给你们,看这穷酸样也住不起上房,要是住一间最便宜的房子更是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