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歆呼唤着路可多,但那只小精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边走边欣赏沿途的奇异建筑,穿过一条狭小的弯道,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小型的房子,房顶发出一束金色光芒。
那是什么?
可歆好奇的推开圆形的房门,屋内正中,一个金色的瓶子悬立,闪耀着金色的光华,屋顶有一个和瓶子差不多大小的洞,日光和瓶子发出的光线交相辉印,金色光华由瓶口弥散开来,实在是漂亮极了。
这是什么?简直象在收集日光一样,太神奇了。
可歆好奇的伸出手,金瓶飘然而落,自动落入掌心,她凑进瓶口,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瓶内缓缓流动着金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醇香,好香……有花粉的芬香,和果子酒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简直就是在诱惑自己品尝。
她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咽了咽口水,决定小尝一下,食指伸入瓶中沾了点金色的水,再放入口中,黑眸瞬地一亮,唇齿之间有种百花齐放的感觉。不行了,她真的忍不住,这味道比葡萄酒还美味,她抱起金瓶,喝了一小口,太好喝了,这到底是什么啊!接着,她欲罢不能,满满一瓶‘日辉’被她喝掉了一半,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瓶子放了回去。
她唇角带笑,步履轻快,好象有点醉,又好象很清醒,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能跟着风儿一起飞舞起来似的,但走在半路,胸口心跳加快,咚咚咚地声音恐怕连外界都能听到。她整个脑海中全是心路怦击的声音,不仅如此,她混身火热,好象被人放在烈火下炙烤一般,弄得她混身难受,暗自叫糟。
她不该乱喝东西的,可是一闻到那股香味就忍不住偷喝了,那瓶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好看,闻起来很香,尝起来美味,但万一是毒药呢?完了,她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啊!
可歆难受得紧,热得想当场把衣服全脱个精光,她赶紧沿途返回,当经过关押着魔皇,被逐日击坏的房门时,她已经累得胸喘肤汗,头顶冒出缕缕白色的热气,肌肤象烧红的烙铁,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魔皇正坐在房内思考怎样让逐日放自己出去,不想,却看到可歆异常的模样,原本健康的肌肤变得绯红,整个人象被扔进了火炉,从头顶至全身冒着袅袅白烟,就象要被一把无名烈火烧毁殆尽。他不由得紧蹙眉心,咻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前,差点忘记逐日布下的结界,一头撞了上去。
“喂,你怎么了?”
“我……好热……”可歆不停的用手扇风,热死了,混身象被五六十度的烈日烘烤一样,人都快化了!丫的,怎么会这样,混身从精力十足到绵软无力,还热得想把自己扒个精光,这该不会是什么春药吧?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魔皇看到她唇边残留的一抹金色,以为是灵族要对她不利,差点就忍不住冲了出来。
“你别……别管我。”她好渴,喉间干得都要烧起来了。她强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脱下外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轻纱,冲到桌上,直接提壶灌水,但浇熄不了混身快燃起来的火焰。
她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倒在冰凉的地上辗转shen吟,连远在数米之外的魔皇也能听到她惨烈的哀叫,他在房里走来走去,一颗心也随之燥动不安。
该死!她到底怎么了?
可歆的叫声引起了姗姗来迟的路可多的注意,对可歆下了一道咒语,缓解她身上的潮热后,哭丧着脸,飞去找逐日求救。惨了,它不过偷懒汉一会儿,睡了一觉,她就出事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逐日接到消息赶来,发现她混身只着一袭轻纱,曼妙丰满的身姿尽现,他俊脸微赫,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见她难受得紧,又不得不上前查看,却发现她嘴角残留着一抹金色,这不是‘日辉’吗?
‘日辉’即是光明之源,精灵可以靠它更好的修炼其身,在他的炼制下,也许还能破除魔咒,但人类喝下它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但此时的‘日辉’在她体内焚烧着精元,如有不甚,恐怕会魂飞魄散,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现在他也只能暂时降下她的温度,随时观察她有异常的变化。
路可多急得在可歆头顶飞来飞去,空气中也带着一股热流,可见她身体绝对超过了正常的体温,他焦急地问:“王子,她到底怎么了?”都怪自己贪睡,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王子虽然不会怪罪自己,但他还是很过意不去,没有好好保护王子重视的客人。
“路可多,你先出去,我要为她冶疗。”现在路可多一定在责怪自己,他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只是他在旁边吵吵嚷嚷的飞来飞去,难勉会影响自己分心。
路可多沮丧地飞走了,频频回头,婉惜的看着床上的人。他感应到了,这个人类的‘生之气息’越来越弱,她好象快死了……只是他不敢告诉王子。
逐日为可歆穿回一身乳白色长裙,刚扶着晕晕沉沉的她躺到床上,奇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一头耀眼的烈火长发,好似吸收了足够的养分,象有生命一样,不停的生长,不一会儿就长至床沿,连逐阳也没见过这般异常的事,只得在她身上布下一道银色结界,保护她的精元,并用灵光将之切断,长一分,断一分,直到红发完全停止了生长。
而后,可歆身体的温度也渐渐冷却了下来,肌肤也变回了原有的肤色,那股不名的内火燃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沉沉的入睡,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魔皇不动如山的站定门前,赤瞳森冷,混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他不屑求灵族人放他出去,逐月也在逐日的斥责下两日没来,因此,他完全无从探知可歆的情况,只能听着那不断传来的痛吟变得沉默无声。
两日了,她没有出现,他也两日未合眼,她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身侧的双拳收紧,不,没有他的允许,她绝对不准死。
一阵淡淡的花香随风而来,她终于来了。魔皇旋身坐在床畔,闭目休息,等待逐月的到来。
逐月来了,在心心念念地想了魔皇两天以后,终于躲过逐日派来监视自己的精灵见到他了,这一次,她小心的进入结界,为了不被逐日发现,她给自己加了一道隐灵咒。
“我,我来了……”逐月含羞带怯地站在床边,几近痴迷地看着他妖惑众生的脸。他会不会怪自己一去不回?丢下他两日?
魔皇咻地睁开魔瞳,眼露冰冷,长臂一伸,将她拉至怀中,赤红的胴眸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怎么这么久没来?躲着我?”手指挑起一缕银色的秀发,状似陶醉的凑到鼻间,轻嗅发间淡淡的花香,赤眸微沉,心里别有一番思量。
逐月猛摇头,生怕他误会自己,情急之下,差点闪了舌头。“不,不是的,你不要误会,是逐日不许我接近这里,还派了精灵看守,我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哦?看来是本皇误会了。”魔皇将她扶正,坐在腿间,望进那一对清澈的美眸,“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你这两日可见过?”
逐月摇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隐隐察觉魔皇对可歆太过在意了,有点吃味。
“你现在就去找她来见本皇!”
魔皇自然发现了她的困惑,火热的唇移近耳根,“放心,本皇找她来,自有道理。”
逐月娇羞地点了点头,但想想好象有哪里不对。
“快去,回来本皇好好的奖赏你。”魔皇俯身,在红唇上轻啄了一记。“记住,让她来见本皇。”
他的举动令逐月刚聚起的妒意迅速消散,甚至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嗯……”可歆缓缓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身,小声的嗫嚅道:“她……她很重要吗?”
魔皇讪笑道:“你比她重要。”
逐月捧着雀跃的心,奔出了房间。魔皇的意思是喜欢她罗?她能这么想吗?
逐月一走,魔皇立刻收敛了笑意,女人,就是喜欢听谎言,什么情啊爱的,那是人类才有的可笑的东西,而魔,只有欲!没有爱!
隔壁的女人到底怎么样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此时他脑中全都是攸关她生死的猜测,哪里还有心思担心自己未收回的魔力。
而魔皇,完全没有察觉对她已经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关心。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引诱另一个女人去探听她的生死。
逐月轻轻踏入可歆的房间,只见逐日正靠在木椅上假寐,眼窝下是一圈浅淡的黑,看起来很疲惫。难怪这两日只有看到精灵守卫,不见逐日,也不再找她炼药,还以为逐日真的生她的气。没想到,他却一直呆在这里。
逐日睁开眼,看到来人是逐月,皱着眉,淡淡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离他远一点。”并不是讨厌魔皇,他是怕自己这个傻妹妹所拖非人,他看逐月的眼神只有欲,没有爱。逐月若爱上他,一定会受伤的。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善良的花精灵,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会受伤而不过问。
“不是的,我是来看她的。”逐月将头转向床上的可歆,试图避躲逐日责备的视线。
她不善说谎,逐日一看便知,也没有再拆穿她,缓缓走向床边,低头看着两日未醒的她,快速生长的头发已经恢复了正长,但她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与‘日辉’的药性互相冲击着,以至焚烧着她的三魂七魄,令她在晕迷中也受尽百般痛苦,他利用灵力,好不容易让她体内的冲击稳定下来。但她就此晕睡两天两夜,再未醒来。难道是魂魄被烧毁了吗?因为他感应不到,她生的气息。
自然,逐月也感觉到了。
“她怎么了?”纤细的手移向可歆的脑门,手中浮现一个银色的光圈,从头移到脚,来回移动。
逐月惊讶的收回手,“她,她……她死了?”没有生气,不管是人族、天族、灵族、魔族等等,所有的族类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气息,但是她的完全消失了,除了浅浅的呼吸外,竟感觉不到她的人气,任何还活着的证据。
“怎么会?是谁杀了她?”心中开始觉得恐慌,若是魔皇知道她没了生气,会、会怎么样呢?
“她喝了‘日辉”。
“什么?”逐月软软的嗓意带着哭意,“她全喝了?那父王、父王该怎么办?这是我们收集了各类元素,吸收日之精气,花了我们多少心血,历时五百年才炼制的‘日辉’啊!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喝了‘日辉’!”人类怎么可以喝灵药,难怪她晕迷不醒。怎么办,父王好不容易才有一线希望啊!她已经有一千年没有见到父王了,她好想念父王。
逐日揽住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她只喝了一点。”为了安慰妹妹,逐日自动那半瓶的份量缩减,他已经决定再好好研究一下‘日辉’的药效,再交给父王,以免有误。
逐月这才放心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为了魔皇。
她红唇轻咬,有些担心如果魔皇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逐月有些瞒怨的将可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魔皇,迟迟得不到魔皇的响应。难道他不觉得,她不应该偷吃别人精心炼制的东西吗?
魔皇哪管‘日辉’是什么东西。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一时间不能理解逐月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你说什么?”魔皇神情森冷地吐出这句话,看着逐月的眼神充满了戾气,她刚刚说什么?她失去了人气?人类失去了人气,不就等同于死亡?
一想到这两个字眼,魔皇而心脏象被人用手生生攥住一般,巨烈收缩着……混帐灵族,若不是被他们带来灵宫,她又怎么可能失去人气?嗜血的本性瞬间暴发,他,想杀了所有人的灵族泄愤。
但他很快压下残暴的杀意,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可以轻举妄动。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醒?”他火红的赫瞳似结了一层冰霜,冷鸷地道。对逐月,早没了之前的软语诱惑。他不相信她死了,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而他,宁愿相信她只是暂时晕迷不醒。
逐月摇头,逐日为她浪费了许多灵力也莫可奈何,她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立刻放本皇出去,本皇要亲自前去。”
“可是……”逐月刚犹豫了一下,只觉一道森冷的视线射来,雪白的脖子立刻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掌狠狠地掐住。
“放本皇出去,听到没有!”他暴戾地怒吼,赫眸深得发黑,象是地狱的索命罗刹,哪里还有那份心思逗弄这只单纯的精灵,只想立刻见到那个女人,亲自确认她还活着。他不信,不信她死了。
对魔皇转瞬的冷酷和残忍,逐月很伤心,水眸渐渐聚起泪光,明明打得过他,又不舍不得出手伤害他,她不要他讨厌自己,不要。她宁愿让王兄失望,也不要让魔皇讨厌。
她忍着心痛,点了点头。“我,我放你出去。”所以,请不要用这样无情的眼神看着她。
逐月的心从始至终都只爱着魔皇一人,为了博得他的喜爱,她愿意做任何事,除了伤害自己的族人。
魔皇微讶,她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当中,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恶斗,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妥协,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伤害我的族人。”逐月善良却不愚蠢,怕他离开后攻打灵界,在此时及时抓住了有效的筹码。
“你没有资格和本皇谈条件。”果然,她也并不是全无目的,魔皇在心里冷嘲。但为了出去,他可以暂时答应她的条件。
“不过……这个条件,本皇可以答应你。”如今他法力被封,也不会是灵族人的对手,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他唯一所想的就是及早出去,他要去看看那个丑女到底是生是死。
魔皇从后推了她一把,“快点,破除结界。”
逐月颠了两步,忍不住落下颗颗晶莹的泪珠,他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个人类?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困住他吗?明明知道自己毫无法力,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犯险?
而自己也好傻好傻,傻得去爱慕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自从父皇封闭在房间后,那一千年的岁月里,她孤单的时候,会不时回味父皇说起过他的点点滴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向天祈祷,希望可以见他一面,没想到她的无穷思念终于把他带来了,可是,他却对自己时热时冷,甚至这般的威胁自己。
为什么爱他爱到不可自拔?爱到放弃尊严?
可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后悔,他就象是她从小仰望的神,那么神秘、那么遥远……如今,他就站在自己身旁,教她怎么能违背他的要求。
逐月下了决定,双手合十,吟唱咒语,在空中画了一道圆形结印,轻轻地推向逐日下的那道结界上,那结界就象被撞碎似的玻璃,哗地一声碎了。
单薄的肩膀被一道迅猛如电的身影撞得生疼,看着魔皇头也不回的朝前方奔去,消失在转角,逐月凄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