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比我有经验,请告诉我,恋爱是什么样的?”
第一句话问得娉婷张口结舌。
“之前,Sherry无论在地球哪一处,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多娇生惯养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从埃及搬了块上十斤的石头回来送我。她说,只因为看见那石头的第一眼,就神经质般想到了我,所以,一定要扛回来作个纪念。其他的女子,更不在话下,有的,明着邀约我;有的,托人说和;就连Ketty,也会不时直白地表露两句。君予晚上洗了澡,不是在电脑上聊天,就是抱着电话煲,有时,人都睡着了耳机还戴着在通话。所谓的浪漫、情调,我不会,但是,并不等于我不知道恋爱中,两人应该是什么样。
李娉婷,说分手,你爱过我吗?扪心自问,漫说扛石头这种浪漫,就算是日常电话,你有打过几次?除了为方鹏飞出马,你主动约会过我吗?你说过你爱我吗?主动吻过我吗……?分手?所有恋人之间该做的你都没做过,你拿什么和我分手?”
一个接一个的提问问得娉婷不自觉地后退,直至退来贴到了墙壁。她看他脸上青筋显露,眼中有旺旺的两簇火焰在燃烧,但,话却说得平静而又有条理,显然,这些问题困扰他已不是一两天,只不过,藉此机会说出来而已。
他没说错,她的确,什么都没做过,所以,娉婷无语
“Ketty、你那位蜜友、君予,哪个不说你精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对你来说,都只是嘲笑的资本吧?你明明不爱我,却为了方鹏飞、为了乐天、为了你的一栖之处和我虚与委蛇,然后,老练地在关键处叫停。到此,看见火快玩大了,你跟我说你不玩了。”
“没有!”她愤怒他这样评价她,刚要拍案而起,又被他似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吓了回去。心下后悔什么好玩不玩,偏偏挑了拿分手来说事。咦,她也觉得自己是在玩吗?
心虚则气短,娉婷哀哀低下头,集中全身智慧也想不通多庄重凄婉的分手场景,竟被他一连串的反诘弄来草草收场不说,自己倒还成了无是生非的那一个。因因成果,因果相辅,是呵,听他这么道来,不仅全是她的错,而且,分手也似成了无因之果,虚无于太空。
他,厉害着咧。娉婷抬头,却在陈君忆一双依旧被伤得痛入骨髓的眼眸中丢去了最后一丝幽怨。
闹了半天,既无结果,也无赢家。
“面条肯定糊了,我也不想再做,出去吃吧。”如果说陈君忆擅正面攻击,李娉婷则长曲线救国。当她是说不过他也好,被他说屈了意也好,娉婷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甩甩头,进厨房收拾她的“杰作”。不多会出来,见陈君忆还直在那,径直将手中的垃圾袋递给他:“哎,帮我拎着呀。”
莫名其妙燃起的战火,似乎,又莫名其妙地消弥了。陈君忆苦笑,只能理解为男女性别差异。
“陈君忆,我早饭、午饭都没吃,你带我去吃顿好的吧!”
听到娉婷说这样的话,陈君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等他真将她带到万国燕鲍翅旋转餐厅时,娉婷满脸的“哀其不幸”:“介,就是你对‘好东西’的定义?”
“你不是说要吃顿好的吗?”陈君忆黑线。
娉婷只差跪地求饶的。阶级差别,典型的阶级差别!
她指点方向,安排陈君忆停好车,拉着他来到步行街后巷,在一家小餐馆门前的人声鼎沸中四处穿梭,终于,于刚吃完的两人抬屁-股起身的同时,抢先另一对小情侣占到了那双位子。摁陈君忆坐下,“指望你去取食肯定是不成的,把座给守好了。”下达完指令,李娉婷似尾金鱼般游入餐馆最喧嚣处。
看周围虎视眈眈寻位的人流,陈君忆不敢掉以轻心,着昂贵西服似八爪鱼般张臂抓着小桌子的两头。
娉婷端着餐盘出来时,见他的紧张相,乐得差点抖落掉盘里一堆食物。
“他家的招牌炒饭、烘烤、还有,龟苓膏。吃吧,我请客。”娉婷得意眨眼。
陈君忆这才得闲仔细打量这家餐馆,看样子,是很有人气。门栏上被烟熏火炙得真成了“乌漆招牌”的简易牌匾上,寥寥“粒粒香”三字,的确可以用四周川涌的颗颗人头担当。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大餐?”他迟疑地问。
娉婷早就饿了,左手一串鸡翅烘烤,右手一勺勺地舀着炒饭,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听见陈君忆的问话,她恋恋不舍般嚼了嚼炒饭,咽下去,举勺指向他:“代沟,代沟。”
陈君忆不敢再质疑,拿了串黑乎乎的烤牛肉,思量半天,狠心闭眼,一口咬下去,嗯,辣是辣了点,味道还不错。睁眼,娉婷在脸前轻笑:“好吃吧?和那些无盐无味的燕窝粥、四头鲍比起来,算不算‘大餐’?”她递上碗龟苓膏:“给,清热败火,就算味苦,也仍胜过无味的好。”
陈君忆正辣得有些皱眉,迫不及待地喝下口浸凉的龟苓膏,满嘴生津,果然是份迥于往常的滋味。他点点头,翻过手背抹去额头被辣出的细汗,正在再吃,娉婷止住他:“帮你要了不辣的。给,鱿鱼丝。”她挑出一串,见陈君忆两只手忙不过来,晒然一笑,伸递到他唇边。
那人求之不得,张口便咬下去。
却听边上“嚓”、 “嚓”、 “嚓”的拍照声,跟了,有男子笑声:“耶!总算是等到了。”
娉婷惊愕。久经历练的陈君忆瞬时反应过来:被记者盯上了。
“陈总好兴致喛!”
“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呀?”
“我们可是在步行街上就看见了哟!”
……
两名背着相机的男子笑着过来打招呼。陈君忆直眼见娉婷面色不愉,便擦干净手,起身与他们走到边上敷衍了几句。一会,两男子挥手离开,陈君忆回位,拿出电话:“老吴,我刚才被记者拍了几张照片。……对,不太清楚,好象是晚报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市场部和媒体的往来多,你去帮我截下来。……不是尽量,要绝对……。”
挂了电话,见娉婷脸色仍灰败,陈君忆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心,不会登出来的。”
“你很介意登出来?”娉婷声音尖亢。
陈君忆皱眉:“我是怕你不喜欢。”
“哈,说得冠冕堂皇,天知地知你到底是担心我的感受还是担心那些个照片坏了你自己的名誉。”
陈君忆吸气,压火,印象中的娉婷不是这样尖锐的。既然…...,他没再多说,拿出电话,摁了重拨键:“老吴,……在找社长电话?很好,不用忙了,是的,我说不用截了。另外,如果联络得到那两名记者的话,爆料他们,女子叫李娉婷,是茂发的……。啥?有啥可怕的?我早就和Sherry退了婚,我有权追任何女子,只要她单身……。”
“你!”娉婷惊骇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四周汽车声、商户叫卖声、喧笑声,嘈杂成一片。陈君忆沉着表情,拿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声音立于万音之上:“我是担心你不高兴,才让老吴去摆平的。对于我个人来说,他们登不登、登头版还是娱版、登在一份报纸上还是十份报纸上,三个字:无所谓。娉婷,你老认为我门弟观念重,可你有没有意识到,当我慢慢改变时,你自己的门弟观,却在渐渐增强。你浑身上下都是刺,每一根刺尖上的光亮,都叫: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