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儿!沐儿!”迷离中,叶沐儿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的意识渐渐恢复,眼前火影呈现,齐熠的身影在大火中炙烤,她高声呼喊着:“小白!”冲了过去,却是耀眼白光一片,在她眼前渐渐显现的人影却是齐烁,齐烁正担忧地看着叶沐儿。
叶沐儿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周围的布置摆设却不是自己的家,周围还有几名宫女守候着。
“别怕,别怕,这是皇祖母的寝宫,没事了。”齐烁想要把叶沐儿往自己怀里靠,叶沐儿却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景,齐熠被抬走了,她一下子担心起来:“小……镇北王怎么样了?”
齐烁眉头一蹙,他狐疑地看着叶沐儿。叶沐儿连忙解释着:“是我把他救出来的,人没事吧?否则我会内疚的。”
齐烁小心翼翼地给她的后背垫着枕头,让叶沐儿斜卧着:“他没事,就是中了点迷药,在对面暖阁躺着,估摸这会儿快醒了。你啊,还是心疼一下自己吧。”
齐烁轻轻地托起了叶沐儿的双手,“嘶”叶沐儿这会儿才感觉到两只手心疼痛不已,她抬起来一看,两只手都已是斑斑驳驳的伤。
齐烁一脸的心疼,“前段时间弄伤了脸,现在又是手,你这样子,我越来越想快点把你迎回东宫,好好地看着。”
这话里有着几分暧昧,叶沐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我要见叶小姐!”外头吵杂,“镇北王殿下,太子还在里头……”
叶沐儿一听是齐熠来了,她下意识地摸脸,发现面纱已经被摘掉了,她一下情急,把帘帐拉了下来,将自己隔在床内。
看着齐熠疾步而来的影子,叶沐儿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了许多。但他似乎直奔她而来,这让她恐惧,是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但幸好齐烁挡住了齐熠,“镇北王,这就是北疆的礼数?你无视本太子也就罢了,在一个小姐闺房内乱闯,实在不成体统。”
叶沐儿看不清齐熠的神情,只见他一直站着不动,似乎在盯着她看。
“请太子见谅,臣只是问叶小姐几句话。”齐熠的语气急躁,叶沐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她便压低声音回答着:“王爷,有何事?”
“你,认识小白吗?”齐熠似乎在颤抖,话语充满了希冀,他的话如钟锤般敲击着叶沐儿的脑门上的神经线,她真的想脱口而出说我认识,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淡淡地回答:“我不认识!”
“那你为何在救我时,喊我小白。”
“您怕是听错了,我喊的是王爷!”叶沐儿知道自己的话会如刺般,让齐熠心生痛苦,但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和齐熠相认,这是为他好。
齐熠似乎要上前,但齐烁依然拦着他。
“镇北王,请自重,这是未来太子妃,我不容许你冒犯。”
齐熠没再说话,也没再上前,似乎与齐烁僵持着,但几个呼吸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齐熠离开后,齐烁想要拉开帘帐,但叶沐儿却不想再见任何人,她想自己安静一会儿,便说自己躺下了,齐烁也没再打扰她。
叶沐儿躺在床上,眼角满是泪水,她想起了“小白”的由来。
我真倒霉,捡了个瞎子回来,白吃白喝,还长了一张小白脸,火羽白,火羽白,拗口,叫小白算了。
是,阿梦姑娘。
你……是怎么知道我叫阿梦的?我不是说了是木木夕吗?
……
叶沐儿的伤没什么大碍,领了赏赐后,吃过午饭便可起身离宫了,但她提前请来了沁雅,叫来了采景。
出宫时辰到,采景将一蒙着面纱的女子引上了马车,便跟着走向了宫门,一小太监偷偷尾随在后。
等小太监走后不久,沁雅便领着一名宫女向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两人从另一处宫门出了宫,然后一路向着叶太傅家而去。叶太傅的看门下人看是沁雅来了,连忙起身说自己小姐还没回来。
沁雅也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宫女往叶沐儿的房间去,直接把自己和宫女反锁在了屋里。
“哇!”沁雅全身抖动着,“太刺激了,我偷偷去看元旭都没这么紧张,沐儿,你这是行军打仗呢?”沁雅对宫女喊道。
叶沐儿抬起头,除去宫女装扮,这才松了一口气,“采景应该也到了吧?”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小姐,是我。”
沁雅赶紧开门,采景领着一个与叶沐儿身形相仿,带着面纱的姑娘进门了,姑娘脱下面纱,原来是沁雅的婢女。
沁雅心急地问着:“怎么样,是不是见着镇北王?”
采景点点头,“正如小姐说的,我刚出了宫门,那个叫童战的人就拦住马车,非说要请小姐下车。我们便下了车,镇北王就在下头等着,正说着话,童战便过来扯下了她的面纱,吓了我们一跳。”
“那他们有怀疑吗?”叶沐儿担心地问着。
“没有,我们按照小姐教的,壮着胆子训斥了几句,便上了马车,他们也没有阻拦。”
叶沐儿这下放心了,她知道她的一声“小白”会惹得齐熠怀疑,按照齐熠刨根问底的个性,尤其这是与过去的她有关,他一定会查清,为了不被发现,她只能算计齐熠,让采景带着假扮自己的婢女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揭开面纱,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镇北王了,昨天你不是还救了他吗?”沁雅还被蒙在鼓里。
叶沐儿只能对沁雅含有歉意,但她不能说实话,反而要继续蒙骗:“是我今早言语过分了,刺疼了镇北王的痛处,所以我才要躲着他,沁雅,你一定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吗?如果镇北王知道我如此蒙骗他,我害怕!”
沁雅安抚着叶沐儿:“好,我和你是同一国的,你帮我推掉与他的婚事,就是与他为敌,我一定会罩着你。”
叶沐儿连哄带骗送走了沁雅后,她便问采景:“你们走的时候,镇北王的神情如何?”
采景想了想,“有些伤心,很失望,小姐,你和镇北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事,我累了,歇息吧。”叶沐儿强迫自己入睡,她不敢想象齐熠揭开婢女面纱,发现不是自己的那一刻,他该有多失望。
辗转一夜过后,沁雅带来惊人的消息,藏书阁是被人纵火的,“那个天杀的,还好你及时发现,要不然整座藏书阁就毁了,镇北王就真的没命了。”
叶沐儿听着心惊肉跳,齐烁那天还告诉她,齐熠是中了迷药,这是要置齐熠于死地啊。
“有查到是谁做的吗?”叶沐儿问着。
沁雅摇头:“元旭说暂时没线索,不过镇北王中的迷药像是来自北魏,我想也对,他把人家北魏打得屁滚尿流,人家北魏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死呢!”
“闭上你的臭嘴吧!”灵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镇北王是大英雄,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我不说,可你也防不了人家就想那样做!”沁雅故意挑弄灵珞,灵珞作出要打架的气势,吓得沁雅躲在了叶沐儿身后。
叶沐儿不想两人再闹,便制止:“好了,你不是说要学会温柔贤良,把这急性子收敛起来。”
听着叶沐儿的话,她这才作罢,“沐儿,今天你要教我什么,不要和文房四宝有关啊,我实在是不行。”
叶沐儿想了想,齐熠中了迷药,不知对身体有没有害处,她可以教灵珞炖点汤羹带给齐熠,于是她便带着灵珞到了厨房,“今天教你做汤羹,镇北王前天在火场应该受了惊吓,你把汤羹送给他,略表心意。”
灵珞表示这个主意好,“戏折子里都是这么演的,这一来二去,就可以成事了!好,我去洗萝卜!”灵珞兴冲冲地拿起个萝卜刷洗。
沁雅无奈地笑了:“这公主的脑袋都不知道是不是萝卜做的,怎么每时每刻都在想这种事?”
叶沐儿不说话,灵珞若是真心待齐熠,那便是最好的。但,貌似灵珞真的不适合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厨房里鸡飞蛋散,菜皮飞溅,锅碗瓢盆一起哐当响,沁雅已经躲到一边吃着苹果看热闹,叶沐儿看着满身熏黑的灵珞,很是头疼。
让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下子变成厨娘,叶沐儿觉得是有些为难灵珞了,她只能自己亲自下厨,忍着手上的伤痛,将食材一一准备好,然后下锅,添火,耐心地守着,最后一锅香气四溢的汤羹便出来了。
灵珞和沁雅闻着都忍不住流口水,叶沐儿只能用小碗给她们盛了一点。
“好喝!”两人齐声道,灵珞赶紧将汤锅护在了怀里,生怕沁雅抢了去。“我现在就给镇北王送去!”灵珞快步逃走。
叶沐儿赶紧交待着:“记住,这是你自己做的,不要把我供出来。”可没等她说完,灵珞已经不见了踪影。
沁雅取笑着:“你放心,这么好喝汤羹,她肯定咬定是自己做的,这我懂。”
叶沐儿惊奇地看着沁雅,难道这丫头也是这么对待元旭的?
沁雅笑笑,没有离开,因为元旭又忙着查案了,没空陪着她,所以她一直留在叶沐儿这儿。
傍晚十分,灵珞兴冲冲地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空锅,“他全喝了!”
这让沁雅意外,但叶沐儿却没有吃惊,因为那些都是齐熠开吃的食材,齐熠肯定会喜欢的。
“他定是问你,这汤羹是不是你煮的,然后你就一口咬定,是你自己弄的,接下来,你就会死皮赖脸地央求沐儿每天为你煮食,然后你就拿去讨好镇北王。”沁雅一点面子也不留给灵珞。
灵珞虽被说中心事,但也坦荡,“那我确实不会,虽然我欺瞒了他,但如果没有我拿去给他,他也喝不上这么好的汤羹,你们看,沐儿有太子,你有元旭统领,我还没定下来,你们就当一下月下老人,做功德!”
沁雅一听,不乐意了,“谁要做月下老人。”
灵珞想了一下,“如果我和齐熠成事,我以后当了女皇,我就封你们为月氏圣女,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真的?”沁雅继续和灵珞打闹着。
叶沐儿抱着空锅躲在一边洗刷着,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因为她故意把汤羹弄得咸了些,让他觉得与以前喝过的不一样。
打闹过后,三人躺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明月,说着心里话。
灵珞先开口了:“你们说,镇北王会喜欢我吗?听说他之前有过一个妻子,后来死了,镇北王就没再娶,他还把和沁雅的婚事退了。”
沁雅一听不服气,“是我把他给退了!都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一副冷冰冰地样子。”
“我什么都喜欢,只要是他的一切,我都喜欢。”灵珞闭上眼不知在幻想着什么,嘴角的酒窝都可以装酒了。
沁雅看她这副模样,也不说话了,也闭上了眼睛。
叶沐儿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那段在山间小屋相处的日子,心里想着,不知他是否也在看着明月,回忆着。
送走了沁雅和灵珞,叶沐儿洗漱后躺下,发现枕头下有声响,她用手一摸,是一张纸,她立刻紧张起来,责怪自己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她赶紧拿着纸来到灯旁,小心翼翼打开。
“母安好勿念”五个字映入眼帘,但这却让叶沐儿激动,待她确认过字迹,确认过是新墨后,便把纸紧紧护在胸口。
良久,叶沐儿将信纸塞进了香炉里,一道火光跃起,信纸慢慢化为灰烬。无奈地叹息,叶沐儿躺下了。